第2590章人无我有(1/2)

世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停留,而止步不前。

时事,永不停息。

每时每刻,都有生命诞生,也有生命坠落。

而存留于这个天地之间的生命,就必须依旧向前,继续他们的路程。

有的人精明,但是否就是一辈子都会精明?即便是平常精明的人,是否也有愚蠢的时候?亦或是觉得做出了精明的策略,但是实际上是愚蠢的应对?那么这个时候,又应该说是精明的,还是愚蠢的?

菜盒,呃,蔡和抱着这样的疑问,辗转的从荆州,一路翻山越岭,到了武关,进了长安三辅。

曾几何时,蔡和一度高傲,认为蔡氏天下第一。可是当这样的美丽梦幻被击碎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是在是浅薄得相当可以。

有的人喜欢给自己,亦或是给他人,给周边的任何东西下一個定论,似乎这样就可以区分黑白,好坏,对错,以及精明或是愚蠢……

但实际上呢?

这永远只是他自己的判断。

可如果他以为他的判断就是对的,那就……

蔡和琢磨着,然后对于当年蔡瑁,还有自己的决断,也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大汉纷乱,起初谁都以为自己可以是,或者是有可能成为那个优胜者,即便不成也可以成为一方霸主,可是这些慷慨激昂的憧憬,只是存在于自己的美梦之中,醒来一看,天地之间到处都是泥沼,而自己已经是深陷其中了。

至少荆州蔡氏,已经是如此了。

前来求见斐潜,是荆州蔡氏在寻求一条退路。

蔡氏上下,大大小小,千余口的人,原本以为是曹老板的大腿粗,想成为其挂件,毕竟那个时候斐潜爱理不理的态度,让荆州蔡氏有些捉急,可是蔡氏也万万没想到,不仅是没当成大腿挂件,连带着感觉距离关中也越来越远了。

抵达关中,蔡和便是急急奔向长安。

曹操治理豫州,也加大了对于荆州抽血的力度。虽然曹操表面上说是为了防范江东,为了避免荆州一旦发生战争,对于百姓产生的各种灾害,但是实际上是怎样一回事,大家心中都清楚。

正是因为如此,荆州百姓惶惶不安。

荆州的蔡氏,也因此在美梦当中惊醒过来。

在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其实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蒯氏。

蒯氏的基本盘在荆南,在江陵一带,原先也是和蔡氏争夺荆州老二位置打生打死,一会儿翻脸一会儿狗脸的。那个时候蒯氏虽然没有掌控江陵的名头,但说话还很有底气,而现在蒯氏有了江陵太守的名义,然而即便是其大声嘶吼,别人也当他在放屁。

为什么?

因为江陵已经没有了民众。

这些高高在上的士族世家子弟,平时里面张嘴就是贱民,闭嘴就是刁民,可是等他们真的手下一个『贱民』、『刁民』都没有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什么都不是……

历史上蒯氏兄弟也是如此,投降了曹操之后,便是渐渐的泯然众人矣。

如今看来,关中和山东必有一战,而蔡氏没有在斐潜这里押注,明显就是已经失去了先手,将来兵锋纵横,大汉风浪汹涌之时,那些平日里面看起来逍遥自在的士族大姓,还不知道要被波及多少!

然而蔡氏勾连关中之所为,必然不会被曹操等所欢喜,所以蔡和只能前来,也只有趁着大雪遮蔽了行踪的时候才偷偷前来关中。这一路不好走,在路上随行的蔡和护卫之中有受了寒的,腹泻不止,便是直接死在了半道上。

十年前,那个护卫还在跟蔡和一起饮酒高歌,慷慨激昂的说要追随蔡和做出一番事业。

十年后,蔡和连多停留一下,给那个护卫挖个坑都做不到。

地太硬,水太冷,人太累。

这样的世道,何时是个尽头?

蔡和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他必须要见到斐潜。

他终于是见到了。

蔡和扑倒在地,膝行而进,涕泪横流,『骠骑!救救蔡氏罢!』

……(ಥ_ಥ)……

相隔数千里外,杂乱破碎的旗帜,正在起伏的丘陵山林之间晃动。

辽东此时也正处于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之中。

自从丁零人挺进公孙的体内之后,虽说爽了一回,但是丁零人的大本营则是被抄家了,而辽东虽好,可毕竟是山林丘陵居多,和丁零原本居住习惯很不相同。吃吃喝喝爽完了,才猛然间醒悟,这边的花天酒地,不是自己的老家。

而想要重走回头路,就像是和荆州蔡氏一样,并不是那么容易。

常有言,什么彪悍的人生,从来就不后悔云云,但是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谈不上什么彪悍,后悔简直都是标配,上至九十九,下至才会走,都脱离不了后悔之鬼的魔爪侵扰。

丁零人不会耕作,占领了辽东公孙军的城池,作坊等等,也是干瞪眼,无法从中获得更多的收益。

与此同时,因为丁零人残酷的对待汉人,使得残留的汉人逃进山中本能的展开了游击战,有数支汉人反抗部队在山中的活跃,他们或者派出勇士,到丁零人的营地放火、骚扰、刺杀,或者干脆侵袭丁零人防御薄弱的后路,袭扰或是斩杀落单的丁零人。

在冬天这一段的时间里,丁零人不仅是被迫的缩减了防御的阵线,甚至连原本维持的几个城县,也不得不放弃了。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丁零人不想要继续留在辽东,但问题是辽东就像是捕鱼篓子,进去了想要退出来,想都别想。

为了要保证春季能赶上大草原的嫩芽,就像是华夏民夫要赶上春雨耕作一样,丁零人就必须在大漠土地化冻之后赶回去。

辽东的土地,从古至今都不能算是富裕,自然无法养得起这么一大群的牲口。

而相对的,幽州的局势,也并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落败,士气的崩落已经成为了定局。

西面北域都护府的压制,再加上幽州本土内部的隐患,祖氏和氏的叛逃,可谓是内忧外患,让曹纯焦头烂额。

在消息流通并不灵活的大汉当下,能够看清楚众多事情内在关联的人不多。而能在其中理清楚各种关系的更是稀少。

由于曹纯乐进等人的小规模军事行动,使得曹操和斐潜接壤的区域内的局势变得非常紧张起来,民心浮动,城市的治安、商贸等等,都是受到很大的影响。

如果是在往年,在蓟县城中,开春之后,商贸自然往来奔走,集市也会繁华起来,城中最为热闹的区域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流动着,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烟火的气息,而今年就完全不一样了。

店铺有的关闭,门扉上被贴上了封条。街道上有穿着铠甲的兵卒值守,恶狠狠的盯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对于祖氏和氏的叛逃,曹纯的定义是『大逆』。

在蓟县大堂之中,曹纯居中端坐。

在曹纯之下,有一文人,中年,留着三缕长须,样貌倒是俊逸沉稳,正侃侃而谈:『今幽州之大势,乃吾等截断骠骑手脚,清除大逆耳目,是为大胜!骠骑北域虽强,然无幽州内贼助之,即便是兵卒强于一时,亦如壮汉入泥沼之中,虽有力然不能使也。只须吾等尊天子之大义,从丞相之妙法,清幽州之杂陈,断骠骑之手足,绝其内应粮草根基,则其有力无法使,则可胜之如翻掌也。有曹将军深谋远虑,有诸位鼎力协助,何愁大事不成?吾等只需再接再厉,便可安靖地方,得享太平!此等之功,全赖于曹将军指挥有方,还请诸位一同,为曹将军贺!』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是曹纯打了多大的胜仗一样。但是别管心中是怎样想的,在中年文士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也都齐齐向曹纯拱手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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