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聪明的洪升(2/2)

孩子们把东西放在自家箱子里,立即有帐房和各家管事将东西核对、清点、登帐、入箱。人群伸着头看,不时发出惊奇的声音和议论。

洪升把自己包袱里的东西打开时,不知谁失望地叫起来:“少爷怎么不拿银子,拿了一堆没用的纸片?”

陈寿礼听了站起来走过去,低头捡起几张来看。洪升不好意思地看着父亲:“我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反正扫出来给您瞧瞧,要是没用我就不拿了。”

“不,用处还是有的。”寿礼抑制住心里的高兴,抖开几页给他看,轻声说:“喏,就是这样的东西,里边还有么?有的话都拿出来,别人不要咱们要。”

“行呵!”洪升放心了,咧嘴笑着抹了把汗:“您等着,我再跑一趟。这东西轻,等全抱出来我再拿重的!”说完转身又跑了进去。

随着孩子们一趟趟进出,各家面前收获都在不断增加。等发现银元太重影响搬运速度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注意到四周的箱子,很可惜那时它们已经被洪升运得差不多了。

战场很快地向其它各房间转移,逐渐有了新发现。

抽屉里散落的银元、钞票被找出来,姑娘们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存放在楼上厢房里的成匹绸缎、布料,最后是摆放在桌子上的钟表甚至各种居家什物。

他们像蚂蚁和蝗虫一样席卷着每一个角落,连书房的笔洗也不放过。

洪安背起一包书籍正要往外走,忽见桌上一个碧玉貔貅镇纸,心里喜欢,想要是拿这个给五叔摆在屋里才好呢。

谁知刚一伸手就被洪庆抓在手里,他心里一急立刻大叫起来:“我先看见的!”

“谁先拿到的归谁!”洪庆也不示弱,两个人都气势汹汹地看着对方。

还是季同经过这里瞧见了,进来劝说:“争什么呢?有这功夫十件东西也拿到了,还差这一个?洪庆是兄长,让一让罢。”

季同虽然和他们是同龄人,但是一来辈份大,二来也确实说得有道理。洪庆抿着嘴唇想了想,把它塞到洪安手里,说:

“瞧你舍不得的样子,真喜欢就拿去吧。”洪安这才抹了一把几乎滴下来的眼泪,破涕为笑地说:“我不是给自己的,我替五叔拿。”

随着一声锣响,宣告时间已到。卢虎兄弟催促着小兄弟姐妹几个拿着自己最后的战利品,呼哧带喘从园子里出来,随后又挂上了所有的锁头。

每家的收获都十分丰富,不但量大,且品种丰富。

登记之后,仲文、仲礼两家便由长工抬着筐、扛着箱子,把东西都搬上自家的大车,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叔仁和季同那份则由族长过目后让洪安和季同分别画押,然后钱财交接给刘先生,物品则由仆人帮着送各房去。

一场喧闹了许久的分家到此结束,基本上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仲文家拿到了三千七百块银元、十六匹绸缎、五匹布料;

老三家得到的是四千二百块银元;

洪安替叔仁拿了一千六百多块银元;

季同是个有数有够的,他自己只取了两千银元;

云茵在洪升帮助下,拿了两千六百块银元加上十五匹绸缎;

洪安的收获也不少,别看他前边光顾着背别的东西,但也拿了两千多块银元呢。此外各人都拿了数量很大的珠宝、首饰、钟表、文房四宝等等。

陈寿礼派刘五文进去,先取一千块赏给了卢虎、刘五文兄弟,家丁们每人赏五十块;

给村里每户给五块,佃户再加一块;每名雇工三块。

另外酬谢孙县长和三太公分别是八百块和两百块大洋,护送县长的兵弁、警察每人十块钱做酬劳。

当晚还设宴款待,且留县长在重新洒扫、布置过的醒春堂(原来太太住的)住了一晚。

次日走时,孙县长捎带上了给自卫队买枪的款子以及寿礼为县中学捐献的一千银元。

村里所有的人都像过年样高兴,只有仲文还不满意,一个劲地叹气,抱怨自己只有一双女儿,才取出这么点银子来等等。

最满意的是寿礼,他实现了把大部分田产控制在自己手里的目标,而且在洪升抢出来的纸片、卷轴中,除去一些古旧的字画、书籍外,他意外地发现了不少放债或借贷、抵押的字据!

估计从很早起家里就开始放债了,但没人对此进行管理和追帐,甚至在老太爷开始迷糊的时候被淡忘了。那也是隐性的财富呀!

又过了两天他才叫人重新打开益乐堂,刘先生带人进行了清理和登记,尽管被众人瓜分了一回,但是散落在各处的财物还是不少,敛在一起折合价值仍有一万多元。

“唉,就这么多啦!”寿礼朝刘先生苦笑:“呼啦一下子我就只剩下这点了。刘先生,咱们单算现金吧,能用的还有多少?”

“不加四姑娘、五爷、六爷的?”

“还要减掉云茵嫁妆那部分。”

“您的加上大少爷,一共不足三万元。”刘先生从眼镜片后面认真地说道。

“就是说我得靠这三万做本钱重新振作?有点难呀!”

“没错!雇工、用度、日常维持加上种子、饲料等等,这点钱可以撑得过一年,再往后可就……。”刘先生抬手扶扶眼镜框,没继续说下去。

寿礼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用手拍拍窗台:“好吧。不管怎么说,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后边能做成什么样就看我的本事罗。”

刘先生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眼窗外说:“下雨啦,好得很,今秋盼望还是个好收成!东家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做事,还要看老天帮不帮忙呐。”

两个人不再做声,一起默默地看着窗外,细细的雨丝从天际致密地斜挂下来。

苍天无声地望着大地,灰蒙蒙地,看不出它的表情,只有远处隐隐地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好像在预示什么,却又不那么清晰。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