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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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个月,妙善便以养胎为由,顺理成章的推掉了一切外出,安心在府内每日吃吃睡睡,又或是和长孙冲一起弹琴作画,谈论风月。
待入了正月,长孙冲得了宗正寺卿的特许,不必每日在寺内坐班,遂得了空闲多陪陪妻子,这一来二去,不免生出些烦闷来。
妙善看长孙冲五脊六兽的模样,遂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画册,道:“你既然无聊,不如便做一幅画,以前只听说你极善丹青,但你我成婚这几年,我还从没见你动过笔。”
长孙冲抬眼认真的看了看她,见她慵懒的侧卧在长长的梨木胡床上,身上月白留仙裙的一角沿着胡床溜下来,耷在床边的羊毛地毯上,一头青丝随意的倾斜在脑后,有几绺散在她身侧软枕上,房内熏炉散发的热气熏的她双颊粉红,就像乐游原上开的闹哄哄的樱花。
长孙冲遂命慧娘进来备好纸墨颜料,托腮凝望了她片刻,笑道:“你尽量不要动,我提前告知一下,我并不擅仕女图,画毁了别怨我。”
妙善将头枕在胳膊上,笑道:“你画吧,我不嫌弃。”
长孙冲点点头,一边描着线稿,一边寻些闲话与她说。
不过片刻,妙善便有些支撑不住了,在床上微微挪动了一下,不久便朦胧睡去。长孙冲轻手轻脚去寻了薄褥给她盖上,又到外间嘱咐慧娘给鹦哥儿添了吃食,叫它不要吵闹,方回来坐下。
慧娘将银架子挪的远了些,轻轻逗弄着鹦哥儿,忽然瞟见赵氏院中的小丫头婉儿袅袅婷婷的进了院子,径直往食薇堂去。
慧娘放下手中白瓷小盅,提了裙子慢悠悠走过去,拦住婉儿的去路。
“慧娘阿姊安好。”婉儿欠身行了一礼。
慧娘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规规矩矩的梳着双环髻,上身穿着方领素色小衫,腰上系了一条红白间色绫字裙,只是在鬓边簪了两朵怒放的腊梅,额间用胭脂描了一朵小巧的梅花钿。
慧娘登时拉下脸来,厉声道:“国丧期间,还打扮的这般模样,你主子竟还能把你放出来乱跑!真是毫无规矩!”
婉儿垂首道:“我家主子新得了一包枸杞子,因想着公主有孕,特命婢子送来。”说着,将那包枸杞子奉到慧娘面前。
慧娘打开看了一眼,果见是上好的成色,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给我就好了。”
“可是,我家主子要我亲自送到公主面前。阿姊能否通禀一声,让我进去给郎君和公主问个安?”
“问安?”慧娘冷笑一声
“公主已经歇下了,你这样冒冒失失进去问安,不知所谓何意啊?”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主子的命令不敢违抗,还望阿姊通融通融。”说罢,从袖中摸出两个铜板就要给她。
慧娘往后一退,叉着腰道:“真是笑话,你阖府上下去打听打听,看你主子见了大郎是什么嘴脸,还亏的跑来拿你家主子压我,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大郎不知道你家主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回去劝劝赵氏,让她趁早死了那份心,大家仍各自安好,不要没得闹起来不顾彼此的脸面,倒使得他们兄弟生分了。这枸杞子你还是拿回去吧,公主什么没有见过,还缺你这点子枸杞。”
说罢,不顾婉儿哀求,将她一路从院里推了出去。
长孙冲听见外间响动,遂推开门问道:“慧娘,方才是谁来过?”
慧娘笑道:“一个小丫头把草剪坏了,我说了她几句,打发她走了。”
长孙冲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以后声音小一些,长乐难得睡一个安稳觉,不要吵醒她。”
慧娘笑着点点头:“婢子知道了。”
长孙冲还要说什么,忽听得妙善在房里叫他,遂忙屋一瞧,果见她已醒了,正伸着手去够一旁的热牛乳。
长孙冲将牛乳递给她,问道:“可是我吵醒了你?”
妙善摇摇头,指了指肚子笑道:“孩子在踢我,欢腾的很。”
长孙冲听了也觉新奇,遂将手探入裙中,轻轻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腹中胎儿似是感受到了那不属于母亲掌心的温度,轻轻的踹了一脚。
长孙冲飞速撤出了手,挠了挠头道:“吓死我了,原来他在里面真的会动。”
妙善抿嘴轻笑:“这可是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会动。”
长孙冲伸出戳了戳她的腹部,笑骂道:“他可真皮,还没出生就敢踹我,日后还不是霸王一样。”
妙善一巴掌挥开他的手,笑道:“你从不和他说话,也不理他,怨不得人家踢你。”
长孙冲讪讪一笑,起身去架上将画摘下来给她看,笑道:“我刚刚只画了线稿,等过两日颜料化了再上色晕染。”
妙善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赞道:“果然好画,只是怎么以前从不见你画过?”
长孙冲面上笑容敛了敛,轻声道:“父亲不大喜欢我做这些……”
妙善一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毕竟之前他们父子是如何相处的自己也并不知晓。
妙善想了想,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阻拦你做你想做的事。我父亲就从不会阻拦我想要的,我想作画,他便请了阎先生教我。我要习琴箫,他也不拦我,总是尽力给我最好的。”
长孙冲目光中流露出极大的艳羡来,他又摸了摸妻子隆起的小腹,闷声道:“你活的真快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妙善往他怀里蹭了蹭,刚想开口说话,只觉小腹忽然坠的生疼,妙善忍不住低叫了一声,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长孙冲跟着紧张起来,忙问道:“你怎么了?”
妙善蹙着眉忍了片刻,方觉得好些,轻声道:“刚刚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腹痛起来,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
妙善摇摇头,道:“我躺着不大舒服,你扶我起来走一走。”
长孙冲只得给她穿好鞋子,扶着她在屋内转了两圈,妙善又腹痛起来。
长孙冲不敢大意,忙去叫了郎中和提前招入府内的稳婆来。
这期间妙善又疼了两回,身下也隐隐见红。
赵直长诊过脉后,有条不紊的吩咐稳婆准备接生的工具。
“公主是不是要生了?”长孙冲问道。
赵直长道:“驸马莫慌,这是正常的分娩前兆,这两天驸马千万注意着些,公主要是腹痛频繁,便立刻派人来叫臣。”
长孙冲揖了揖手:“多谢先生了。”
赵直长还了一礼,便拎着药箱离去了。
妙善倚在榻上,捂着肚子一言不发。
长孙冲过去拉住她,问道:“可是很疼?”
妙善笑了笑:“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什么在往下坠,倒也不是很疼,而且忽然也不胸闷了,就是有些害怕。”
长孙冲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当天夜里,妙善生生被疼醒了三次,后来索性也不睡了,只抱着长孙冲哭。
长孙冲揽着她问道:“要不要叫赵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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