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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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乐游原一别后,妙善除了在除夕夜和驸马一起朝见帝后,便再没有踏入过宫门一步。她原以为长孙家离太极宫近,她便可以在出嫁后常常回去探望,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自她嫁入府后,便有那京中的贵妇隔三差五的设宴相邀。妙善虽是公主,但毕竟年纪尚小,又顾念着君臣之谊和长孙冲的体面,倒也没有拒绝。谁料那些贵妇看她如此,都争相往长孙府投寄请帖,邀请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这家的夫人添了男丁,那家的夫人嫁了女儿,最过分者,就连自家新挖了一方池塘都要设宴请妙善前去观赏。妙善不是那有求必应的菩萨,一来二去也生了厌烦,索性对外宣称自己抱病,将大大小小的宴邀一概推了个干净。
这日,妙善用过午膳,懒懒的倚在榻上捧了阎立本送她的画册,房中炭盆烧的火热。
妙善抬手拭了拭汗,道:“兰儿,将牛乳拿来,我有些渴了。”
兰儿彼时正忙着给她收拾画具,闻言笑道:“铜壶就在盆上搁着,公主探个身就够到了。”
妙善揉了揉酸痛的腰肢,娇声道:“这几日不知怎的,总觉得浑身酸痛。好姐姐,我懒怠动,你帮我拿一下。”
兰儿素日最受不得她这般娇滴滴说话的样子,忙搁下手中画笔,过去倒了一盏热牛乳递给她。
妙善接过来吸嗦着喝了一口。
兰儿见状笑道:“婢子瞧着公主还是出去走一走的好,呆在屋里愈发的不想动了。以前出去赴宴的时候不也是好好的?”
妙善叹了口气:“别跟我提这个,我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反胃。”说罢懒懒的翻了个身,将胳膊枕在脑袋底下:“这长安城里的贵妇怎么这么多,还都这么喜欢设宴,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兰儿笑道:“她们为什么喜欢设宴,公主难道不知道吗?”
妙善用衣袖扇了扇风:“我知道,不就因为我是嫡公主吗,如今我出了阁,她们与我亲近,也是为她们的丈夫奔走,可她们不知道,我虽是公主,有些事却也不好过问的。”
兰儿见状去妆台上取了扇子给她打上,轻声道:“公主也别多想了,这炭火烧的太旺,婢子命人撤下去吧。”
“别!”妙善一把摁住她:“我还是冷,别撤下去。”
兰儿遂去渥了渥她的手,果觉十分冰凉,遂也只得罢了。
妙善手脚冰凉,又腰酸背痛,只一动不动的瘫在榻上,连长孙冲回来了也只是扭过头问了声好。
长孙冲上前挨着她坐下,看她面色苍白,还以为她旧疾复发,忙问道:“是不是又病了?赵直长可来过了么?”
妙善坐起来拢了拢衣襟,遮住胸前雪白的肌肤,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可能受了凉,睡一晚便好了。”
长孙冲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忽想起自己在西市命人买了一碗冰酥酪,便起身去端了来,笑道:“我听说你以前在宫里便喜欢吃冰冰凉凉的酥酪,今日去西市采买,看见有卖酥酪的便买了一份回来,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尝一尝好了。”说着,舀了浅浅一勺递到她嘴边。
妙善咽了咽口水,张嘴吃了。
“还吃吗?”
妙善垂下眼眸:“……不吃了。”
长孙冲看了看她,笑着又舀了浅浅一勺:“再吃些吧,房里热。”
妙善眼睛一亮,扭捏了一下,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不知不觉,那酥酪已被她消灭了大半。妙善舔了舔嘴角,心满意足的躺了回去。
“你吃吧,我不大舒服,吃不了许多。”
长孙冲把剩下的吃完,还是觉得腹中饥饿,又让江流去膳房弄了半只烧鸡。
长孙冲撕下一块鸡腿肉,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缩在榻上的妙善,端着烧鸡站起了身。
“潜然,过来……”妙善撑起半个身子,有气无力的招手叫他。
长孙冲叼着鸡腿转过身子,看见妙善倚在枕上,一手捂着小腹,蛾眉紧蹙,面上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长孙冲吐了鸡腿,三两步奔到榻前,执起她的手焦急问道。
妙善只觉得小腹中仿佛生生坠了个顶大的秤坨,疼得她连手脚都在打颤:“我……我肚子好痛。”
“肚子痛?早知便不让你吃那么多冰酥酪了。”长孙冲自顾自说着,扶着她躺好后,迈步便出去了。
妙善在榻上痛的翻来覆去,长孙冲从外间掀帘进来,从被子里塞进去一个扁炉让她捂在腹上,自己仍坐下将烧鸡吃完,叫来下人服侍他净了手,又坐在案前批阅了几卷公文,院外隐隐传来巡夜之声。长孙冲打了个哈欠,道:“几时了?”
慧娘答道:“初更过半,府中已经落锁了。”
长孙冲站起身来,朝榻上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睡下,轻声道:“我也有些困了。”
慧娘上前道:“婢子命人去烧热汤服侍郎君梳洗。”
长孙冲摇摇头:“我今日不梳洗了,热汤晚一些准备,另外,去柜子里拿一套新的床褥送来。”
“郎君要床褥做什么?”慧娘不解。
“拿来便是。”
慧娘虽不解,但还是去取了床褥过来。长孙冲散了头发,褪去外面衣袍,只留一盏油灯,半靠在榻上看着《独行传》。
大约二更时分,妙善忽然低喃了几句,蠕动了一下身躯,慢慢睁开眼睛。
“你怎么还不睡?”妙善揉了揉眼睛,轻轻推了他一把。
长孙冲不紧不慢的将书卷好,转过身来,满面含笑的望着她。
“我等着你醒过来呀。”
“等我醒过来?”妙善满腹疑惑。
长孙冲不语,只朝着她身下努了努嘴。
妙善掀开被子一瞧,却见身下月白色绫褥上赫然晕开了一抹刺目的猩红。
妙善“唰”的一下盖好了被子,面上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你先……先出去!”
长孙冲轻轻笑了一声,起身欲走。
“唉……你!”妙善急得跳脚
长孙冲回过身作了一揖:“公主放心,臣这就叫兰娘子进来。”
妙善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忽一眼瞥见榻尾搁着的绫褥,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便觉一股暖流慢慢流出心底,淌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原来,长孙冲如此心细如发,竟将这换洗的被褥都准备好了。
“公主可觉得好些?热汤早已备好,一会儿公主就可以换洗。”兰儿急匆匆奔进来,帮妙善撤去了脏污的被褥,换上新的。
妙善披着衣服站在地上,看着兰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宫娥忙前忙后,忽然问道:“你说热汤早已备好,难道你一早便知我今夜要来癸水?”
兰儿上前给她褪了衣裳,用帕蘸了热汤给她擦拭干净,笑道:“是慧娘阿姐准备的。”
“慧娘……”妙善垂首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抿嘴一笑。
兰儿将月布拿来给妙善垫上,又去寻了套干净的中衣给她。待收拾停当,已是三更光景,宫娥都退了下去。妙善打了个哈欠,翻身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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