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之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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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善事后才知道,当天早上,东宫和齐王的旧部差点就攻破了宏义宫的大门,多亏了府中下人拼死守护和阿耶的援兵成功拦截,才让宏义宫幸免于难。
妙善听罢连说几声“阿弥陀佛”。
宫变后的日子又归于平静,六月初七,太子的册封大典顺利举行。李世民一家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搬迁活动。
从宏义宫到东宫也不过数里远,妙善却走出了一种走长年的感觉。
妙善和李六娘并肩坐在四人抬的小轿里,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晃出来了。妙善虚弱的靠在车壁上,用手怕捂着胸口哼哼道:“这太子的郡主还真不是好当的,坐个轿子简直比坐牛车还要难受。”
李六娘虽也是头一回坐轿子,却没显出什么明显的不适,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的四下观瞧。
妙善实在受不了,一脸虚弱的埋怨道:“阿姝,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的大眼睛了,好吗?!”
六娘听罢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怯怯道:“阿姊的眼睛很好看啊。”
李六娘说的没错,妙善……确切来说,应该是原长乐公主李丽质的眼睛生的很好看,是那种很勾人的瑞凤眼,眼波流转,顾盼神飞,生来眉眼含笑,令人观之可亲。很符合长安城的大众审美。
不过,妙善却喜欢那又大又圆的杏核眼,而李六娘,就是这双眼睛的拥有者。
姊妹俩互相羡慕,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摘下来给对方换上。
轿子一路向东行进,途经玄武门、安礼门,从玄德门进去朝西南方向走,便到了妙善和六娘的居所——宜秋宫。
宜秋宫是一座一进的小院落,正中一间堂屋作待客之用,东西两侧各两间廊房供下人日常起居,堂屋之后方是妙善和六娘的寝殿,姊妹一人一室,还有一间宽阔无比的大书房。院中和宏义宫一样种着垂柳,只在寝殿前拓了一片地养了清一色的粉白牡丹。
宏义宫地处偏僻,狭□□仄。妙善一直和李姝妤还有长姊挤在一间小屋子里,此番一个人独霸一间房子,还有些适应不来。
妙善在院里遛了一圈,啧啧称赞:“这储君就是与众不同,连房子都修的这样气派!”
夏玉放下肩上的包裹,斟了一杯酪浆递给她,笑道:“臣听说东宫里也有一套小型的‘尚药局’,这下娘子若再犯了气疾,大可不必进宫去请医士了。”
对于夏玉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特性妙善早已习以为常,是以只轻轻哼了一声,便再没言语。
几人不过大致收拾了一番,身上便好似水洗一般湿了个透。妙善素来怕热,此时早已耐不住性子,连声嚷嚷着沐浴更衣。
宫人不敢怠慢,忙烧了兰汤香浴,在寝殿里支起雕花屏风,又寻了一只硕大的木盆。
一切准备妥当,兰儿服侍妙善褪了脏衣,全身上下用轻纱遮蔽。
妙善沐浴素来不喜有人在旁,是以兰儿安排妥当之后便退了出去。
妙善来到木桶前,伸手探了探水温。妙善满足地勾起唇角,脱衣便要钻进去。
忽然,背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那是我阿姊的浴盆,你不准用!”
妙善尖叫一声抓起散落在地的轻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在了身上,而后才急急转过了身。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娇俏的素衣女童,此时,这名娇俏的女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面目狰狞的死死瞪着她。
“尪娘!你吓死我了!”妙善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手抚着胸口一脸的震惊。
李婉顺不管那些,只死死瞪着妙善,又重复了一遍:“我阿姊的浴盆,你不准用!”
这一次,声音拔高了不少。
“好好好,我不用。你把刀放下好不好?”妙善已顾不得想李婉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一心想着让她把凶器放下。
她好容易重活一世,还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杀了……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我不放!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全家!”李婉顺忽然咆哮起来,抓着匕首向她狠狠刺去。
妙善“嗷”地一声,拔腿就往出跑。可谁知身上轻纱逶地,妙善腿刚一迈,便被那轻飘飘的长衫绊了个狗啃泥。
眼看着李婉顺越逼越近,妙善将眼一闭,绝望大喊:
“夏玉!兰儿!快救我——!!”
耳边忽然掠过一阵衣料飘动之声,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忽然直直扑进她的怀里,妙善被撞的向后一仰,后脑勺准确无误的磕在了门槛上。
妙善睁眼的那一刻,心中由衷感叹:
长安城可真是个邪门的地方!
她方才口中的夏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正牢牢的将她护在身下,他单薄的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夏玉蹙紧了眉头,一颗豆大的冷汗自他额角落下,滴在了妙善的发间。
妙善反应过来,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扭过头怒声斥道:“你发什么疯!小心我告诉阿耶让他治你的罪!”
李婉顺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失控伤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但又记恨她占了自己姐姐的寝殿,心中杂乱如麻,又羞又恨,最后索性一张大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倒把妙善满心怒火给哭没了。
李婉顺瘫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咒骂
“你阿耶是乱臣贼子……他……他害死我阿耶,囚禁我阿娘……又杀我……我兄长姊妹……如今……如今又来占我们家……你们是……是一群强盗!你还我阿耶阿娘!你还我兄长……还给我!”
李婉顺一边哭一边骂,一张稚嫩的脸上全是丧失至亲的痛苦与不甘。
妙善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她再说些什么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她两世加起来已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遇到那场宫变之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和害怕,而面前的李婉顺,却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啊。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所有的亲人都惨遭横死,而自己也从天之贵女变成了所谓的乱臣之后。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该是她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
那真正的长姊,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李婉顺一样,害怕到只能无助的哭泣?
妙善第一次,对长姊的生活产生了一点质疑,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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