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谈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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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宏义宫中的最后一朵石榴花也在一场大雨中凋谢了它艳丽的花瓣。院里花圃中的栀子花静悄悄的开放了。
当武德九年的第一批夏衣送到妙善眼前时,妙善惊觉此时已是五月末尾。
离六月初四的那场宫变,已不足十日。
妙善陡然紧张起来,虽然明知此战不可避免,但她还是不希望她心中神圣的阿耶,真的是那等弑亲夺权的乱臣。她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父子离心的那一幕。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阿耶心中抹不掉的伤痛。她不希望,这一世的阿耶仍旧要为此痛苦一生。
虽然,她明知道这件事无法避免。
“娘子近日怎么不大高兴?”赵氏看着镜中人脸上布满了超乎年龄的沉重和苦闷,禁不住问道。
妙善叹了口气:“阿耶不大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
赵氏笑问:“娘子怎么知道郎主不大高兴?”
妙善托腮沉默片刻,闷闷道:“如果大哥哥和四兄都不喜欢我的话,我也会伤心的吧。”
赵氏倒被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逗乐了,摇着头笑叹:“这府里除了郎主和大娘子,就属大郎四郎对娘子最好了。”
“算了,你又懂什么呢。”妙善自知无人明白她的担忧,不免郁闷更甚。
日子在妙善的长吁短叹中悄然流逝,平静如水,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妙善的心情就像长安上空的天气,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娘子近日怎么不画画了?”夏玉也笑道。
“我没什么心情。”妙善百无聊赖的将如瀑的琴绦打成辫子,又一根根将辫子散开捋顺。
“娘子也不练琴了?上个月不是还说要习《凤求凰》么?”
妙善随意拨了拨琴弦,叹道:“再如何研习也不如你弹得好听,真没趣!”
忽然,一块莹润的白玉戒指明晃晃摆在了她眼前。
“这是什么?”妙善登时被这块质地极佳的玉戒指吸引了过去,捧在掌心细细赏玩起来。
夏玉眉眼带笑,寻了个杌子坐下,笑道:“这是家兄送给臣的,臣看它品相不错,便打算做成玉韘。”
“你又不拉弓射箭的,要玉韘做什么?”妙善颠了颠戒指,继续道:“而且,你手指修长。这玉戒指也不合你的手,好像偏大了些。”
夏玉听罢淡淡一笑,眼中俶然明亮起来:
“阿郎乃我朝骑射第一人,娘子若能亲自雕一玉韘赠与阿郎,阿郎定会欢喜的。”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妙善一拍脑门,顿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忙令兰儿备好纸墨,三两笔便勾出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笑道:“凤是祥瑞之鸟,又形貌华贵,与阿耶最为相配。”
妙善精于绘画,本以为雕刻之事也是无师自通,可谁知一连雕坏了三只木韘,才将将雕出一件成品。
妙善自知技艺不精,待真正开始雕玉韘的时候便万分小心,生怕前功尽弃。
第四日,玉韘雕成。妙善将玉韘捧在掌心看了又看,总觉得还不够完美。
“娘子第一次便能雕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夏玉宽慰道。
“也不知道阿耶会不会喜欢。”妙善心里没底,越看越觉得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手。
“只要是娘子做的,阿郎一定会喜欢。”夏玉循循善诱道。
妙善思虑再三,终是鼓足勇气捧着玉韘去找阿耶,却被告知太子邀请齐王秦王前去东宫赴宴。妙善败兴而归,一直等到戌时也未见李世民回转。
妙善坐不住了。决定到李世民的寝殿现逮。
眼看着亥时过半,院中仍是静悄悄毫无动静。妙善攥着玉韘坐于灯下,困的七荤八素,好几次险些一头磕在桌上。
长孙氏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晃了晃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如你先在里面睡下,你阿耶回来了我自然会叫醒你。”
妙善努力睁了睁眼睛,迷迷糊糊的点了个头。
长孙氏便命夏玉扶妙善到暖阁里睡下。长孙氏拿了把扇子坐在榻上给妙善扇凉,又嘱咐宫人拿着琉璃灯到门口去接李世民。
头更鼓刚过,便听外间吵吵嚷嚷的似有人行走。长孙氏吩咐夏玉看好妙善,自己忙披了衣衫到外间查看。
待到了院里,只见三个小黄门搭肩的搭肩,抱腰的抱腰,将李世民连拉带拽的往房里拖。
长孙氏从未见李世民喝得这样醉,也唬了一跳,忙迎上去扶住李世民,埋怨道:
“明知酒量不好,怎么还吃这么多?!”
李世民醉的晕晕乎乎,脚底下七拧八拐,舌头活似打了个结连话也说不清楚,遂只微微摆了摆手。
二人跌跌撞撞回了卧房,长孙氏抚他到外间榻上歇下,为他褪去外跑,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汤。
冬娘忽想起妙善还睡在里面,正准备去叫。长孙氏道:“莫叫她,她已经睡下了。你也去歇息吧”
冬娘只得躬了躬身,自去睡觉不题。
李世民显然是醉的紧了,整个身子抵在榻上不停的干呕。
长孙氏看他醉的这样,忽然升起一股无名心头火,恨恨地推了他一把,咬着牙怨道:
“明知酒量不好,还醉成这副样子回来!看你明日怎么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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