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同是英豪气,谁甘自认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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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同是英豪气,谁甘自认低
话说此次武林大会因嵩山和少林两大派联袂邀请,再有丐帮的出力而盛况空前。
大会会场设置于嵩山太室山正南面的山麓下的露天平场上,会场东北侧即为嵩阳观。嵩山、少林两派仿照了一年前薛敬会盟时的做法,平地搭起了三层自下而上,大小依次减半的大木平台,犹如一个低矮却肥胖的宝塔一般。三层大木台皆为长方形状,首一层的南北边长约四丈,东西边宽约三丈,往上两层的长宽依次减半。木台每层高一丈,三层总高约三丈,且每一层大木台皆为木柱和横梁支撑的透空之态,使得木台下立面站立的人众皆能相对观望。
三层木台的四边居中位,皆设有四条木梯同地面或是它的上一层连通。那十二道木梯每一道长约二丈,宽约三尺,一来便于行人上下,一来四方对称,瞧着颇为讲究美观。木台首一层的南北两面居中放了两只大石麒麟镇守,东西两面居中放了两只大石狮镇守,同时四个对角往里四五尺处,立了四根成人腿肚子粗的旗杆,旗杆高丈余,上头横了一面特制的“三山五岳旗”,旗帜迎风招展,呼呼有声,瞧着颇为气派壮丽。
木台中间一层的四个对角往里三四尺处,放置四个以铜架支撑的径约三尺的大牛皮鼓。木台最顶一层的四角往里一二尺,放置了四个白银支架,银架上放了四个大红木盘,红木盘中放置了祭祀四方神灵的酒食果品;中央放了一个径约三尺、高约四尺的大圆铜鼎,铜鼎中燃着祭祀用的香火,正烟雾氤氲,袅袅升腾。远远观望,这塔型大木台既雄浑美壮,又郑重可敬。
这日午后未时初,三山五岳及江湖大小各门派的人众多已到齐,四五千人围拢于三层矮塔形大木台下,其中丐帮、华山、少林、嵩山、恒山、衡山、崆峒、太白八大派站列于正南一面,每一帮派之帮主、掌门皆设有座椅,坐于帮派的正中前头,八帮派居中者为少林、嵩山二派,此乃姜含事先同少林一方商议好,有意为之。
木台正西面为武当、青城、峨眉、五毒教、宿芳宫等五六门派,其中五毒教为教主唐玉宣领众,宿芳宫为司马艳雪领众,且二人挨近坐着;青城为司马艳阳和周凤山偕同领众,武当为杨轻尘领众;峨眉为静山、静月二长老领众。正东一面站了泰山、洛阳镖局、五台、终南、太行、朱武义帮、金大黑斧头帮、申佩八卦门、白子友太和门等杂小门派。为数不多的无门派江湖人士则杂列于众帮派之间或西北角落上。
四五千人皆站立,唯有前头各帮派的领队之帮主、掌门或是长老设座椅,故而坐椅上端坐的一二十帮主、掌门皆十分引人注目,风头无限。帮主、掌门及领队长老往后,皆为各门派的要人,或五六个,或八九个,亦显得风光瞩目。再往后便是寻常徒众了。
数千人纷纷观望,自然留意起各门派最前头的人物来。只觉南面居中的少林主持无恒及左右两侧的嵩山掌门姜含、丐帮帮主汪泉,三人皆静穆端正,其中汪泉隐隐有些忧思;华山、衡山、恒山三派掌门孟先谷、同玄、太易则闲淡从容,颇有安闲之色;太白和崆峒的掌门人关冷渊和易山阳应邀陪坐于正南面,虽是边缘,然较其他杂小帮派,却瞩目得多,二人因此风光暗露。
东面的洛阳九龙镖局掌门南宫镜书和五台掌门寒光面色凝重,终南掌门戴仲翁、太行掌门阮自雄面色冷淡;太和门白子友、斧头帮主金大黑、八卦门掌门申佩等人面色飘忽于愁疑之间;义帮帮主朱武晓得此次武林大会,跟自己的“祸事”有关,因此面色隐有不安。泰山掌门薛敬和九龙镖局掌门南宫镜书同坐于东面正中位,薛敬的面色却暗如乌云,心中似乎有许多怒气和怨气;薛敬此时虽有名声之危,却还是武林仅有的盟主,他却只能引领一众杂小帮派坐于东面陪侍南面的姜含、无恒等人,又是“戴罪”之身,心头自然不好受。南宫镜书所以和薛敬坐一处,乃是九龙镖局同时跟嵩山、少林二派,于洛阳一带明争暗夺之故,不过尚未出现人命事件罢了。
正西一面的杨轻尘、司马艳阳、周凤山、静月、静山、司马艳雪、唐玉宣等人仅是应邀前来参会,心中于武林恩怨和盟主等事无有挂碍,因此人人镇定如常,或是安闲自若。
不过本次会场真正的主位乃是正北位,姜含、无恒等人能将正北面的主位虚空出来,反而坐于南面的臣辅之位,亦可见姜含等人心思不浅,能置人以尊,令人信服的了。
话说唐玉宣、杨轻尘和司马艳阳等人,亦是在场的许多人众,四五年来首次见着九龙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亲身出面来带领帮众赴会,人人心头皆感惊奇,不由向南宫多瞧了几眼。众人晓得,九龙镖局乃中原一带的第一大镖局,帮众有近七八千人,九龙镖局之名头于中原一带确是响亮。而南宫镜书作为镖局掌舵者,则更是令人瞩目了,南宫其人其事亦因此广为人知。
南宫镜书祖父为洛阳中富人家,经营古董、钱庄、当铺、绸缎等行当,积累有不少家资。至南宫镜书之父南宫策时,南宫策不仅拜师学武,且结识了洛阳内外的许多武林人物,随后又成为当中的一个首领人物;南宫经书二十几岁时,南宫策便联手、拉拢亲友和党徒,于洛阳东北城创立了一个帮众一二千人的中小镖局,名为“武义镖局”,其时南宫镜书便已是武义镖局的少头领了。
南宫镜书虽不习武艺,然谋略和权术却胜过其父,南宫镜书三十多岁时,协助父亲南宫策,率领武义镖局上下,通过收买对手镖师及武力击打等软硬手段,最终击垮了洛阳南城的龙门镖局,收编龙门镖局残余的一千多人众。数年后,已近六十岁的南宫策因脏腑之疾而不治身亡,南宫镜书正式接掌武义镖局。
又一二年后,正不惑之年的南宫镜书率领帮众接连击败了洛阳东北二三百里处的泽州(今Sx省Jc市)的远威镖局以及洛阳西北三百多里处的安邑县(今山西Yc市地区)安邑镖局,并降服了原泽州镖局和安邑镖局的数千人马,一面又招兵买马,最终成为中原一带徒众最多、势力最大的镖局。
半年后,南宫镜书整编镖局上下,将原泽州和安邑两镖局分设成了四个洛阳以外的外院堂口,洛阳本家的武义镖局,包括原龙门镖局,整改成了五个洛阳内院堂口。至此,洛阳、泽州、安邑等地域,总共设置了九大堂口,正式更名为“九龙镖局”,其取意为“九大堂口,龙行天下”。九龙镖局如此功绩和威势,同时得力于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及其率领下的八九位武艺高强的镖师,而南宫镜书作为群龙之首,自然居功至伟。再者南宫作为三山五岳众掌门、帮主中唯一的一个文人,便又更受人敬重了。
不过少林和嵩山乃享誉天下的名门正派,帮派中武艺高强者极多,再者两派又和睦相处,一致对外,南宫镜书便不能如同当初对付龙门、泽州、安邑等镖局一样得心应手了,因此双方明争暗夺,始终僵持不下。不过话说回来,南宫镜书能引领九龙镖局于洛阳地域对抗嵩山、少林二大派,亦显得南宫谋略和权能之非凡。亦是因此敌对之故,南宫镜书此时受薛敬之邀,前来赴会,面对少林、嵩山二派的掌门和长老们时,面有凝重之色。南宫自然不愿少林、嵩山的人成为引领群雄的武林盟主。
三山五岳四五千人如此站定后,嵩山长老丁达受了掌门人姜含托付,急急登上台去,代为掌门人姜含讲话。不片刻,丁达行至一层木台的南面正中站定。东面的泰山掌门薛敬瞧见丁达登台讲话,心中“哼”了一声,暗笑道:“纵观今日木台上的一切,姜含等人处处仿照去年我的做法,便连上台讲话的人,亦是仿照于我!谁可否认我薛敬,于武林大会和盟主诸事,有许多开创呢!”薛敬如此思想自然不可否认,而姜含、无恒等人的做法说效仿亦可,说不谋而合亦可。
话说台上丁达。此乃丁达生平首次当着如此众多的武林英雄讲话,心头有些吃紧,面上有些涨红,不过丁达到底是六十大几的人,经历了不少人事,他振作胆气后,到底能讲出了话来。
只见丁达向左右及正前方来回一拱手,鼓气提胆道:“众位江湖朋友,诸位武林同道!今日咱们…”丁达原本要讲“咱们谈论薛敬及其刺杀冯冲阳之事”,但话至嘴边,忽然觉着薛敬便在一旁观看,直言不妥,遂改口道,“今日之会实是受了江州镖局之托,谈论江州镖局原掌门冯冲阳遇害及武林盟主诸事!还冯冲阳掌门一个公道,亦还天下武林一个太平!”
丁达大木台上讲完,底下观众始有人私下谈论。东一面的薛敬冷眼扫视了一下,忽然挺身起来道:“据说你嵩山派认定是我指示人刺杀的冯冲阳,却不知你等可有实证!”继而又道,“再者我身为泰山派掌教,亦是此时此刻的武林盟主,今日之会不知是你等何人指示,竟然不向我泰山派下请帖!不知你等是无视我薛敬呢,还是你等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薛敬讲话时,有意动用了一些内功,使得场中众人,即使完全瞧不见他的人,亦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薛敬此次乃是不请自来,姜含、无恒和汪泉等人出于种种顾虑,并没有向泰山派发请帖。薛敬作为武林盟主,原本不屑前来,但三思之后,觉着不能受制于人,便临时决意前来,亦是决心同姜含、无恒和汪泉等人抗争冯冲阳和武林盟主等事,即使自己做不成武林盟主,亦要大大地搅乱他们一番。且薛敬讲话时,始终坐于大椅子上,于丁达、姜含、无恒等人到底有些轻慢之意。不过薛敬临时发话,为己“辩护”,并非会务指定的发言者,故而众人亦于他的傲慢举动奈何不得。
果然,薛敬这几句话讲出来,众人皆吃了一惊,晓得姜含、无恒等人确是失了礼数了。那些等候观望争斗热闹的帮派和武林闲人,则暗中欢喜,私底下谈论不休。姜含、无恒等嵩山、少林派的要人,尤其嵩山掌门姜含,猛然给薛敬抓了把柄,明言痛斥,又无计还击,只涨得面红耳赤。西面的杨轻尘、司马艳阳等人,察觉薛敬有意挑衅捣乱而来,心中不禁于姜含等人的处境和本次大会暗暗忧心。丐帮帮主汪泉一惊过后,暗中庆幸,心中道:“薛敬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亏得是这个大会不是在开封举行,不然只怕有许多麻烦!”
木台上的丁达暗吃一惊后,晓得情势不妙,急定了定心神,侧身来拱手望薛敬,回道:“薛掌门谬矣!冯冲阳掌门之事非敝派讲出,乃是江州镖局的钟、朱等镖师讲出来的!”台下的姜含、无恒等人急待有人解围,听见丁达讲话,且颇得理据,绷紧的心神始宽松了一些。旁观的杨轻尘、司马艳阳等人心中亦道:“丁达这一句讲得却不错!”
听得丁达又道,“至于邀请之事,确是事出仓促,我三派有所疏忽!还望薛掌门见谅!”薛敬闻言,哼了一声,道:“薛某虽不才,却是晓得礼数的人,自然不会同你等过多计较!”薛敬这一句“自己不才,却晓得礼数”,言外之意自是姜含等人“不晓得礼数”,丁达、姜含和无恒等人闻言,既十分难堪,又十分无奈,末了还得感激薛敬“不过多计较”,端的十分被动。
薛敬当中出了这一口恶气,心中果然舒坦了许多,听得他又道:“纵然如此,冯冲阳之事,你众人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便是你等的一面之词,居心叵测了!”台下有些观望热闹,亦是心奇于冯冲阳之事真伪的人,不由又议论起来。
丁达向台下的汪泉一望,道:“汪帮主,你可否上来讲几句?”汪泉面色微现愧红,心中怨道:“怎么要我上去呢?我跟薛敬如今正是尴尬时候,他在一旁观望,教我如何讲得出口!岂不是有意令我难堪么?”汪泉思想罢,急望丁达拱手,张口道:“还是丁长老你讲罢!”
丁达不得已,遂正声道:“据说此事牵涉泰山派的周荣、王纪成和罗章龙三人!”丁达讲时,又转身来看薛敬,续道,“不知薛掌门可否请他三人前来对质几句?若三人不能同来,当中一人亦可!”台下众人中于此事尚不明了的人闻言,纷纷又议起来,随后又仔细留神听取。
只见东面的薛敬冷冷一笑,仍旧断坐椅中,以内功传声道:“他三人正巧有事外出了,远在千多里外,来回十数日的路程,薛某既非神仙,叫我如何请得他们到来?”继而又道,“你等既要证实冯冲阳之事,为难于薛某,该自己设法,早作预备,为何却还要向对手求援呢?岂不是笑话么!”泰山派的数百子弟,连同早已给薛敬收买了的左右小帮派,见薛敬冷嘲热讽,颇为从容,不禁纷纷发出笑来。姜含、无恒一面又不安,同时又愤慨起来。余下的众帮主、掌门和领队皆紧紧观望,不知他双方该如何收场。
此时,兴许是台上的丁达给薛敬及泰山派众人激怒了,他亦动了些内功,高声道:“周、王、罗三人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这几日远走他方,岂不是令人十分心疑?亦不是他三人做贼心虚么!”台下众人闻言,改了此前疑惑态度,又纷纷传言“有理!有理!”
薛敬一惊,急又定神,冷笑道:“说到底,你等还是不得实证,只凭臆想妄论罢了!”丁达道:“臆想也好,妄论也罢,总之人在做天在看,冯冲阳之死,阁下心知肚明,难逃公论!正如你自己之言,此事咱们仅是缺乏实证罢了,其实公论已在人心!”姜含、无恒等人不期丁达能讲出如此有理有力的话来,心中赞许时,面上乌云一扫而去。
薛敬闻言一惊,急又止住心中惊恐,脱口道:“你等不必虚张声势,吓唬于人!”跟着,薛敬生怕再谈冯冲阳之事,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便正色道:“既然此事你等不得实证,咱们不谈也罢!”丁达等人确实欠缺实证,亦怕过多谈论此事,遂道:“不谈此事,却谈什么?”众人皆向薛敬观望。
只见薛敬冷冷一笑,朗声道:“你众人的目的不是欲藉冯冲阳之事,扳倒我薛敬吗?咱们就谈论这武林盟主罢!”薛敬讲完,忽然起身,跟着扑呼一下,如同鬼魅一般,身子由东面台下纵起至丁达身旁的木台上来,薛敬虽迅猛快捷,双脚落于木台时却稳稳当当,身法端地漂亮。台下观望的数千人,许多人发出惊叹之声,姜含、无恒、汪泉等人看见,尤其是东主姜含,觉着薛敬目中无人,太好风头,心中又起不快。
台上丁达微微一惊,却见薛敬望东面台下和南面台下的众人郑重一拱手,跟着朗声道:“薛某担任盟主的一二年来,虽没有修桥补路,谈武论经,却率领中原各帮派几番出征,且不说咱们得了见识了许多人事,得了许多历练,单是那好处亦得了多少!试问当今之世,哪一个武林盟主能与大伙儿如此多的益利!道义和公平公正之事,本就十分艰难,身为武林盟主,在下与各帮派谋求益利,岂可非议?若薛某之所为,有失盟主之职,然则武林盟主该做什么,能有何作为?”众人猛然闻言,觉着薛敬确是肺腑之言,亦有些道理,亦觉众人为难薛敬似有些偏颇。
台下姜含一再缄口忍受,此时终于经受不住,起身来拱手望台上薛敬道:“薛掌门能言善辩,确是令人佩服!但武林盟主,自该以维护武林大义,主持武林公道为本职,身为盟主,岂能畏难而退,一味征战逐利?如此盟主,又岂能是武林和贫民百姓之福?”薛敬见姜含终于敢挺身出来讲话,面上倒有几分佩服,望姜含拱手道:“讲得好!既然如此,今日咱们再来推举一下武林盟主!难得今日三山五岳,江湖大小门派皆有在场,咱们便重新来推举盟主之人,大伙儿一同见证,无论结果如何,在下绝不再有任何异议!”
薛敬讲完,台下众人闻言,不知是出于观望热闹之心,还是有人期盼薛敬下台,抑或是有人想维护薛敬,盼他继任盟主,皆纷纷鼓噪呼唤:“重举盟主,重举盟主!”姜含见事已如此,别无他法,遂向薛敬一拱手,郑重道:“既如此,咱们便重新推举过!”薛敬并不回应,只运动真气,双脚下忽地荡动一下,跟着扑呼一声响,又自台上纵身回至自己的座位上了。场中的掌门、帮主、头领皆知,薛敬这前后两下既非鬼怪,亦非邪魔外道功夫,乃是极熟练迅捷的飞纵和推身功夫,实为正当武艺。
姜含轻轻一跃,跃至了大木台上的丁达旁侧,他身法虽不如薛敬迅猛,却飘逸从容,收放自如,自有另一番风度,众人望见,亦多称赞。姜含拱手,望众人道:“武林盟主乃武林群雄领袖,关乎武林大局,涉乎公正道义,既要武艺出众,更须德高望重!因此之故,在下虽为本次武林大会之东主,却自知才德和声望浅薄,绝不够盟主之格,故而不意盟主之位!”姜含此言大出众人预料。
台下数千人闻言,猛然一惊,纷纷谈论,诸如“原来姜掌门并不想争夺盟主!”—“姜掌门果然是谦让正直之人,堪称五岳众掌门中的一大君子了!”—“他跟薛敬倒是不一样,咱们误会了他!”—“姜掌门这么做,却是为何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与江州镖局和冯冲阳讨公道?”—“人人觊觎盟主之位,姜掌门却始终没有动心,果然十分难得!”等等谈论,此起彼伏,响了一阵。
东面这里的薛敬又自冷笑,心中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晓得无有必胜我之把握,故而假意藉助公道、声望之辞,欲推他人替你出头!”跟着又道,“不过你只讲你才德和声望不够,却不提武艺功夫一项,言外之意是你武艺功夫十分自信,够格武林盟主的了?”正南面的孟先谷、汪泉、同玄等人一惊之后,心中亦思想:“姜含倒知谦让,此一点上,他跟薛敬倒是不一样的了!薛敬虽有能耐,此一点上确是不如姜含!”
正此时,忽听崆峒派掌门易山阳问到:“既如此,姜掌门欲推举谁人做武林盟主呢?”众人闻言,纷纷心奇,皆道:“正是,正是!”姜含又举手一拱,道:“在下觉着少林派主持无恒大师和丐帮帮主汪泉先生,二人皆可!不过就门派声望和个人年纪来讲,少林主持无恒大师稍出一些,故而二人相较,在下更意向少林无恒大师!”台下数千人闻言,又议论纷纷,多数人有肯定之意。
丐帮帮主汪泉没料到姜含竟然当众提了自己的名字,华山掌门孟先谷、恒山主事太易二人年纪辈分和自己相当,衡山掌门同玄辈分更是和无恒相当,薛敬亦是此时的在任盟主,姜含皆不提他们,唯独提及自己,显是有意安抚和示好。汪泉觉知姜含有向自己示好之意,再者自己年纪确不如无恒老大,丐帮亦不如少林派声望重,心中便舒坦了一些。
姜含讲完后,薛敬瞧见无恒并不出声否认此事,再者此前听闻邀请三山五岳各门派前来参加此次大会者为嵩山、少林两大派,便晓得此事是姜含、无恒等人事先已商谈好了的。薛敬遂以内功扬声,张口道:“无恒大和尚年纪辈分确高大,但武林盟主又岂单以年纪辈分来论?若是如此,在下的师叔张通年纪辈分亦跟无恒大师相当,咱们亦可推举他为盟主的了!”姜含晓得薛敬乃是有心捣乱,且他讲话时并不起身,坐在椅子上,只凭内功传声,到底有轻蔑之意,姜含面上一热,心中怒气又再冒起。这已是姜含这小半个时辰来,第三次于薛敬的捣乱起怒。
姜含晓得自己是本次大会的东道主,且今日武林群雄毕集,不能失了风度,惹人笑话,便将怒火强行压制住,望薛敬拱手道:“既如此,薛掌门有何高见?”薛敬似等的便是姜含这句,便豁然起身,重声道:“既是武林盟主,咱们便身登此祭封高台,以武功论输赢!不论谁人,皆可登台比试,武艺能压服众人者,便为盟主!”姜含面色一红,问到:“薛掌门是执意这么做了?”薛敬道:“在下不过讲得事实而已!本事上不见真章,又岂能令大众折服!”
台下数千人闻言,到底还是有许多人讲“不错!不错!”或许薛敬敢作敢为的强硬做派,亦有不少人是畏惧和钦佩的了。跟着,泰山派的人领头起哄后,左右各个同来的帮派,及全场中受了薛敬好处,再有欣赏薛敬的帮派、人物,竟有三分之一,起哄声援薛敬和泰山派。姜含及无恒等人见此情势,暗吃一惊,方知薛敬做盟主的这一年来,到底积累了一定的威望,或是投合了一定帮众的好恶,因此而收拢了不少的人众。
姜含性情较阴柔,于武力择定盟主一事确不曾想过,然此时见识了薛敬的强势和蛮横,觉着若不依薛敬之言,此次大会势必不能善罢甘休。姜含不得已,改口望台下数千人众道:“既然薛敬掌门执意如此,咱们便由大众上台来较量一番武艺罢!”姜含讲完,偕同丁达,一块儿下台去了。
薛敬一笑,向旁侧站于掌门南宫镜书身后的镖师左擒龙,拱手道:“左镖头不妨上去露几手与大伙瞧瞧!”薛敬这个举动其实有其深意。这四五年来,嵩山派、少林派同洛阳九龙镖局于洛阳地域明争暗夺,类似于敌对态势,不过尚未出现人命事件而已。与此同时,嵩山派一改此前数十年同少林派的敌对状态,两派消弭前嫌,和睦相处起来,如此一来,便成了嵩山、少林两派同时敌对九龙镖局的态势;镖局掌门人南宫镜书本不愿来此大会,却是薛敬邀请,同来阻挠嵩山、少林二派掌门成为盟主,因此而来。
此时随南宫前来的镖师有厉一治、蔡泽、左擒龙、冯艾、卫德等人,众人武艺皆不凡。不过左擒龙不仅喜好出风头,又敢于出风头,且有一样特殊之处,便是他年纪同姜含相当,辈分却不高,乃是薛敬和姜含的徒弟辈。
左擒龙受了薛敬示意和鼓舞,心中确有几分心动,遂向掌门人南宫望来,南宫晓得此时薛敬和自己乃“同舟共济之人”,便点头应许了左擒龙。左擒龙振了振精神,提步跃至大木台上来,大木台高出台下众人三四尺,众人一齐仰头望来,确使左擒龙风光无限。不过左擒龙晓得自己是受了薛敬和本派掌门人的托付,上台乃是有的放矢,故于台中站定后,便独独望正南面的嵩山、少林二派拱手道:“在下洛阳九龙镖局镖师左擒龙,敢问哪一位上来赐教!”见此情景,场中明眼人皆晓得:那是上台来挑衅的!
姜含望来旁侧的无恒大师,拱手道:“师叔座下子弟,可有人上去应战?”左擒龙的辈分够不着姜含,年纪却相当,至于无恒,则年纪辈分皆够不着,无恒一辈的人物自然不会上台,姜含及其师兄弟可上,亦可不上,又者姜含作为东道主,有礼让友派之义,故而先请示少林。无恒晓得姜含心意,亦知左擒龙辈分小自己二辈,于是望向旁侧的本门中的一个“不”字辈弟子,道:“不辩你上去向他请教一二罢!”不辩起身,举手作禅印,恭恭敬敬应道:“是,师叔公!”应罢提步跃上了台去。
不辩上来,左擒龙定睛一望,见他四十来年纪,要小出自己七八岁,既是少林“不”字辈,辈分自当跟自己相当,当下思想:“且瞧瞧你有什么能耐!”两下站定,左擒龙忽然觉出不辩手中无有兵刃,不由惊疑,问到:“阁下欲徒手对敌我手中的宝刀么?”不辩心中思想到:“莫非他要探测我使何武艺?”口中道:“小僧所使本门武艺不必兵刃!”
左擒龙随口道:“那倒是!据说少林派的许多绝艺是不必有器械的!”继而说,“如此,便请赐教罢!”不辩拱手道:“左先生年长小僧,左先生请先!”左擒龙不动声色,心中却道:“必然是他于我武艺不明,欲先查探我武艺!”左擒龙如此思想,不由仔细留意对方来。台下数千人亦紧紧观望,不知二人将是孰高孰低。
其时二人,不辩立于西面,左擒龙立于东面。二人对望不片刻,左擒龙倏然一下,执紧钢刀望不辩右肩一进,瞧见不辩正要缩肩时,忽又刀刃急转,猛然向不辩左大腿砍来。不辩一惊,一惊之后,动作亦十分敏捷,将将缩去的右肩急又弹回,同时右脚望左擒龙握刀的右臂踢去。跟着“呲”的一声轻响,同时又“砰”的一声闷响,左擒龙的刀尖在不辩左大腿上划了一道口子,不辩的右腿亦在左擒龙的右小臂上踢了一脚。不辩左大腿渗出血丝,有些隐痛,左擒龙右小臂酸酸麻麻的,亦有些不大舒坦。二人这两下迅如闪电,干净利落,台下众人望得亦爽快,不少人呼好。
二人经这一下,觉出彼此武艺相当,身手皆敏捷,便又对望起来。不辩猜想,这必然不是左擒龙的真正本领,遂紧紧留意他的动静。果不然,左擒龙瞅得两下后,左右两脚急出,接连迈步,先向不辩右侧抢去两步,自身同不辩身体堪堪并排时,左脚又斜出半步,同时举刀一下,望不辩后颈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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