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一朝祸事起,又举大盛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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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朝祸事起,又举大盛会

话说江都国主孔善民差柳世权等人向宋国求和,宋国主宋高讲了高价财帛等言和价码,柳世权不能决,虽回转复明。

柳几人去后,宋高君臣数人随口谈论。宋高叹道:“此次征战,本孤唯独缺了聂震天这一员猛将,否则孔家早已灭亡了,何须接纳他们来讲和!”聂震天乃吴越第一高手,宋远、石凤权等人皆知,故于国主之言不置可否。卫南一来当初于聂震天有爱意,却是聂不予理睬,卫南因此心中有恨,二来瞧见国主如此看重于聂,心中有些嫉妒。因此之故,卫南虽晓得国主所言非虚,仍非议到:“聂震天此人耿直木讷,不知权变及大是大非,终究难堪大任!”又道,“大丈夫好儿男,当以建功立业报效家国为务,他却甘心闲居庭院,植树种草,全无一些英雄气志,岂不给人笑话!”宋高出于家国益利之故,于卫南此一番话,尤其“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等语,心中十分赞许,然而他又晓得聂震天所以困居于寓,无所事事,乃是他重视情义,不能决于自己和孔善民之故。

宋高不语,听得石凤权道:“如南子夫人所言,聂震天此人只知个人情义,而不知国政大体,确是难成大器!”石凤权讲出此话,自然是于国主偏重聂震天之心,亦有些许妒忌。马元通此时失落,于众人之“高谈阔论”,全无兴致;宋远乃国主胞弟,又是丞相,晓得国主兄长既因自己有国统之亲而可能防范于自己,又不能给国主瞧出自己无能,不堪国相之职而舍弃,因此小心翼翼,不轻言谈。

听得卫南道:“不过聂震天有受孔善民迷惑之象,无论如何不能将他放入江都,否则遗患无穷!眼下江都中,一个叛徒欧阳便已是棘手非常的了,若再多出一个聂震天来,当真要闹翻了天去了!”欧阳本为宋氏掌下的杭州三宝党徒,此时率领孔家军抗拒宋军,因此给卫南呼为“叛徒”,且卫南此一句讲得不虚,石凤权、宋远等人皆有同感。

石凤权亦道:“夫人讲得不错,聂震天无论如何不能落入江都孔家之手。”卫南道:“他居于杭州便罢,若杭州不能留他,则唯有刺杀之。”卫南此句虽为实情,却讲得有些露骨沉重,故众人闻言皆沉默。国主宋高思及二三年前的金陵之事,彼时李传文、廖晨辉等人接连罗织罪名,制造假案,以排挤欧阳和聂震天,以至于二人出走金陵,最终为孔善民所用,今日二人之祸,实为当初李、廖等人串通一气,排斥异己而起,宋高思及此事,心中颇为愤慨。

不过李、廖等人皆为三宝党团骨干,追随党国多年,且于党于国,皆忠心不二,他们排斥欧阳和聂震天实是出于嫉恨和争宠之故,并非叛国谋逆等不赦大罪,故而国主宋高待晓得真相后,仅是将李、廖等人贬职,调离金陵,而不下狱处死。由此可见,宋高虽为雄主,却有私心护短之情,面对忠于自己之臣属之歪风邪念,亦不能秉公果断处置。

再说柳世权等人。柳世权归临湖镇将宋高罢兵的条件报知孔善民后,孔善民却当即答允了下来,只还口说要宋高立下国书,言明两国以大江为界限,十年之内,不能过江北犯。于是乎,柳世权等人又持孔善民此议再赴江都城。

传达宋高后,宋高不期孔善民竟应得如此“爽快”,欲改口,却是不能了。末了,宋高唯有效仿孔善民,要求江都国立书言明二十年内不能过江南犯。宋高所言“不犯之期”比孔善民多了一倍,自然是恃强托大,欲于声势上压江都和孔家一手。柳世权无权代决,唯有又归报孔善民。

孔善民闻言,晓得宋高依仗国力强大,有意压制自己,面上确有些挂不住,然而为求宋国尽快退兵,自己能率领军官民尽快归江都城复国,心中又无可奈何。正此时,欧阳献议说,宋国所求江都二十年不犯其疆界,正好呼应了孔公所言,如此一来可保大江南北两岸,一二十年之安宁太平,乃是两国之双利,全可答允之。

原本一项掉面子的事情,欧阳讲来,却是利国利民,听得众人心中不禁一笑,孔善民亦得了一个绝好的台阶退下,于是乎,孔善民心中宽慰,便接纳了宋国的条件。其实欧阳之所以如此思想,乃是他顾念自己的宋高及三宝党的恩情,始终不愿国主孔善民举兵去犯江南,使得自己处境尴尬。

于是乎,孔善民携众人往江都城同宋高君臣立订国书。孟先谷、同玄、寒光等人急盼江都事了,以携财宝归转中原,因此乐得孔善民如此。这日傍晚,孔善民携了柳世权、蔡归生、阮文业和薛敬一方的许盛为、曹洪、同玄、左擒龙、孟先谷、寒光等人同往江都城,留欧阳和薛敬、汪泉等人于临湖镇统领大军。宋高不期孔善民又答允了自己所讲,心中于他的“忍辱负重”之能,倒生出了些佩服,且瞧见孔善民跟随有中原盟军的六七个头领,心中亦不敢轻慢。

于是乎,双方立定了国书,且宋高退让了一步,将国书立成“十五年互不侵犯”。次日清晨,宋军全军退出江都城。与此同时,昭阳县的官民陆续归转江都城。昭阳县令雷腾虽不舍于一二日来的热闹繁盛,而都城来的一众官宦、大户的子弟、妻女,甚至家奴等因过惯了富贵阔绰的生活,心中于“昭阳小城”种种不便,已有怨言,故而听得将归江都城时,个个欢喜不胜。县令雷腾察觉众人如此心思,唯有感叹而已。

四月初六日晚,孔善民于江都城王宫中设宴,款待薛敬、汪泉和江都的文臣武将。次日,薛敬、汪泉等人携孔善民酬谢的财物北归。

八九日后,薛敬众人皆回至各自帮派。

话说正月上旬时,泰山长老魏星横携带了昆仑派所索要的财物西行,救赎薛祖华等人,至昆仑后,成功将薛祖华五人救出。四月十六日,魏星横和薛祖华等人,另有当初泰山派的五六十个护卫西行的门人,行至河东洛阳城。此处已是中原腹地,薛敬又为中原武林盟主,便等同于泰山派的半个天下了,因此薛祖华众人进入洛阳后,身心俱皆轻快起来,当初身陷昆仑,生死难测的忧虑已一去无存。

四月中旬,时节又暖,于是乎这日傍晚,泰山派众人包揽下一个大客店以为夜宿后,众人各自结伴闲游。日暮时分,薛祖华、张武、杨绍平等人闲步至西北内城的正南门下,其时正过夜饭时候,满城安闲,街道中人来车往,三教九流、各样人等相聚闲谈,十分热闹。薛祖华等人行过一个大茶楼,相邀进楼吃茶歇息。

坐不片刻,即听旁侧众吃客中的一人道:“此一回,他们中原各帮派的人马又跟着薛敬盟主发了一笔横财啦!”薛祖华等人猛然听得众人提到了“薛敬盟主”,且其言语大有羡慕钦佩之意,心中颇为自豪欢快,亦凝神静听了起来。听得旁人回应先讲话的那人道:“正是呢!据说此次众人仅是于淮南地界打了个转身,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四五百斤金银的财物,可不羡煞了人么!”薛敬、汪泉约集中原盟军南征江都一事,早已惊动三山五岳,亦引来了所有江湖帮派和人物的关注,因此人尽皆知;跟着众人兵不血刃,即获得宋国财物一事更是轰动一时,已然传便武林,薛敬的盟主声望亦空前强盛。

又听先一人道:“此次他众人可是行大运了!前几次跟随薛盟主东征西讨的人,多少皆有伤损,此次却是实实在在地天上掉馅饼的了!”薛祖华等人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面上既是自得的笑意,又挂着些心奇。旁人道:“不错!此时应邀而去的帮派可是赌得大赢了!”另一人道:“可不是么!那些没给叫唤去的帮派心中正妒忌得很呢!”又一人道:“这个却是有意思,有些帮派薛盟主请上了,有些却没有!”

先那人道:“那不是明摆着的嘛!凡是那些名声大,不大好使唤的帮派,薛敬盟主是一概不惊动的,免得自讨没趣!”一人应道:“不错,正是此话!诸如武当、少林、嵩山、峨眉等派,薛盟主向来是不轻易使唤的!”先一人道:“北边的恒山派,腰杆不见得那么硬,怎地薛盟主却没请上呢?”旁侧一人道:“那不是一群女道士么!薛大盟主的盟军,除了马匹有母的,其余没一个不是公的,忽然杂着几百号母的进去,瞧着亦不像话么!原本那十几个帮派的英雄汉子们,要撒尿便撒尿,要拉屎便拉屎,要谈笑便谈笑,无拘无束,热热闹闹,如今忽然杂进了数百个女的进来,可成什么样子了么!”众人听这人讲得好笑,一个个呼声称赞。

又听这人续道:“再说了,恒山派的女师父们又不是傻子,薛盟主纵是去请了,她们也定然不会去的!一小撮女道,混在一大帮男人之中,成什么样子!”众人闻言,嬉笑间,纷纷道是。薛祖华等人一笑过后,却又有些不大舒心起来。

谈笑间,忽听一人低声道:“你们可听说了没有?此前传闻的中南小武林的盟主冯冲阳是侯孝康杀所杀,然而此次却有人证实了,不是侯孝康所为呢!”众人闻言一惊,薛祖华等人因不知此事内情,亦留神了起来。听得另一人道:“此事我亦听说了,是自先两日归转的十几个帮派中传开的!据说当时南岳衡山派的庞勋先一步护送南宋国的财物随大队人马北归,襄城县义帮的帮主朱武正巧行于庞勋身旁!二人闲谈间,谈及此事,庞勋便说冯冲阳给人刺杀于江州城中,而当时侯孝康、庞勋和甘茂等人皆不在江州城中!当时庞勋、甘茂二人是侯孝康的左膀右臂,庞勋的话是不会错的了!”众人纷纷应声,凝神静听。

这人续道,“随后,庞勋又反问朱武,侯孝康刺杀冯冲阳一事,究竟是何处听说来的?朱武当时正是追随薛敬盟主征战中南小武林的帮派首领之一,他听了庞勋的话,便回忆当初的传言。那朱武想来有些糊涂,他仔细思索了几下,终于忆起来,向庞勋说,最初似乎是自薛敬盟主的泰山派中传出来的!庞勋闻言,不片刻即面色大变,再也不敢同朱武继续谈论此事了!”薛祖华等人闻言一惊,眉头纷纷皱了起来,先前的得意早已没有。

听得另一人道:“据说朱武是薛敬的追随者,此事显然于薛敬不利,却为何他要讲出来呢?”先那人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朱武的无心之言了,此时跟他无关,他哪里去想那许多利害!”跟着又道:“朱武虽糊涂,庞勋却是脑筋活络的人,他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故而不敢再提了!”众人闻言皆惊,薛祖华等人听至此,心中惊疑更甚。

听得旁人心奇道:“既然庞勋不敢再提及此事,那为何又传出来了呢?”先这人道:“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呀!庞勋和朱武当时止住了不讲,却保不准他二人事后皆能忍住了不讲!依我看,朱武喜好私底下闲谈吹嘘,他既晓得当初传言非实,极有可能是他讲出去了!”

众人思索间,忽听当中一人又问道:“那庞勋又是察觉到了什么?何以心惊?”先那人低声道:“众位仔细想想,当初冯冲阳死时,北归的帮派有十来个,却为何偏偏是泰山派传言冯冲阳之死是侯孝康所为呢?此事明摆着是嫁祸于侯孝康,若不是自己所为,或是和自己不相干,谁会去嫁祸给他人呢!”

众人中一人似乎听明白了窍要,既低声又惊讶地道:“照此说来,冯冲阳之死,是泰山派所为?”先一人低声道:“照我看,极可能便是出自薛敬本人之手!”另一人急道:“可听说冯冲阳死时,薛敬随在北归的盟军之中啊!”又一人忽道:“我晓得了!听说当初泰山派有几个人次日便不见在众人之中,说是先一步转去了泰安,至于究竟去哪里,当时没人晓得,亦没人在意!”先那人低声道:“无论如何,冯冲阳之死,泰山派和薛敬脱不了干系!否则庞勋为何会忽然变色呢!庞勋是何等机灵的人,他自然晓得是碰触不该碰的秘事了!”众人闻言,皆“不错不错”地纷纷应和。

隔桌的薛祖华等人听得零零碎碎,却可断定众人所言跟泰山派和掌门人薛敬有关。薛祖华原本听闻众人谈论父亲的英雄和风光事迹,心中满是欢快得意,跟着众人话锋偏转,他便有些逆耳了,最终听闻那口无遮拦的一二人竟说冯冲阳之死是给自己的父亲所为时,心中便羞怒和惊慌起来了。薛祖华由欢快得意,急转为羞怒愤懑,心中哪里收受得住。当下,薛祖华便要起来责问众人,却是旁侧的张武和杨绍平瞧见此处各样人物众多,且冯冲阳受害之事不能声张,故急忙拉住了薛祖华。跟着,张、杨等人拽了薛祖华,急忙起身离开。

行出来片刻,张、杨等人商议归转大客栈,将听来的传言讲与此时在侧唯一派中长老魏星横。此事魏星横并不晓得,听闻之后,心中暗暗吃惊,同时招呼众人且别出声,待回转去同掌门人商议。

四五日后,魏星横及张、杨等人先一步归至泰安,其时冯冲阳疑死于泰山派一事已暗传武林,不过众人顾忌泰山派的立场,故而派中传言尚少,魏星横瞧见泰安和泰山派皆是一片天下太平,人人风光无限的景象,便觉出多数人并不晓得冯冲阳之事。魏星横心中思量一下,便打定主意先去见当初同在中南征战的许盛为通通气。

魏星横于泰山山脚的一个道观中寻着了许盛为。二人见面,许随口问及昆仑之事,魏向许随口讲了几句,转而道:“咱们归来路上听了传言,道是去年冯冲阳的死是咱们泰山派所为,极可能是掌门人使人干的!”许一惊。半晌,许道:“当初不见了周荣三人,我便问掌门人,他三人哪里去了,他道是先一步转泰安去预备工匠人手,预备于新年之前修缮山中几处破旧的宫观,我觉着此事合情合理,便不多想。后来大队回转泰安,周荣三人确是提前三日抵达泰安的,我便忘了那事了。”

魏道:“他三人是否可能刺杀了冯冲阳之后再急转泰安呢?”许道:“若行刺顺利,自然可能。不过话说回来,你所听闻仅是传言,未必是实。”魏道:“既如此,咱们何不一同去问问掌门人?”不待许回话,魏又道,“或者我二人径直去问周荣三人当中的一人亦可!”许盛为思索片刻,道:“还是去问掌门人吧,免得他误会!此事若真,他总不能一直瞒着咱们!”于是乎,二人去寻薛敬。

半个时辰后,二人于泰安城的泰山下院中寻着薛敬。薛敬见魏星横归来,面色却不对,旁侧又有个许盛为,心中起疑。不片刻,魏切入正题,薛敬面色一降。薛敬望魏道:“此传言出自谁人之口?”魏道:“据说最初是朱武谈及,庞勋无意间讲出来的。”薛敬心中一惊,自思道:“我整日思谋劳碌,却忽略了庞勋当初是跟侯孝康在一块的!”跟着一叹,道,“看来此事是天意,吾辈岂能斗得过天!”魏、许二人瞧见薛敬面色忽明忽暗,忽阴忽沉,便晓得刺杀冯冲阳之事该是实情了。

果然,听得薛敬道:“看来是瞒不住了,冯冲阳确是当初我命周荣三人去刺杀的!”听得薛敬亲口讲此事,魏、许二人还是一惊。听得薛敬续道:“所谓一国不能有二主,我实是出于无奈,冯冲阳唯有死了,我这盟主方能做得稳当,令出如山,咱们泰山派亦能独树声威于中原大地呢!”魏、许二人瞧见薛敬虽有苦色,然言语之间,仍是坚定无悔,于他刺杀冯冲阳之事便不敢过多怪罪了。

魏道:“此事既已在江湖中暗传,恐怕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该如何补救?”许道:“依我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天下各帮派究竟会如何对待此事,咱们还不知呢,所谓对症下药,亦得把出了脉向来,方好开方子下药。”其时薛敬尚无清晰头绪,听了许之言,遂不说话。

四月廿四这日,济阴中的丐帮长老卢军、段事成和徐干正好聚在了一块,三人就传闻中知悉的冯冲阳疑死于薛敬泰山派一事悄悄谈论。

徐干道:“据说薛敬登盟主位时,曾与会盟各派发放了令旗,言明若盟主威福自用,做出了有失道义之事,则会盟各派可约齐半数将盟主推赶下台!倘若冯冲阳果真是给薛敬刺杀的,则咱们可就有机可乘啦!”段事成颇为欢快地道:“不错!眼下我丐帮声望正隆,且汪泉帮主的辈分大过薛敬,若薛敬下台,则正可将咱们汪帮主推举上去!若汪帮主做了武林盟主,则咱们丐帮的势头又可壮大许多了,当成就百年未有之大业!”这一二年来,徐干、段事成等人瞧见了薛敬担任盟主的种种风光和好处,因此于盟主之位极为热切,跃跃欲试。

卢军道:“话虽如此,可薛敬暗杀冯冲阳一事,尚缺证据,须得证实了方好。”徐干道:“据说洛阳和朱武,还有五台山的人,离开麻城至西阳县时,便已不见了泰山派的周荣、王成纪、罗章龙三人,后几日便听闻冯冲阳于江州城中给人刺杀了,他三人不在的时日,跟冯冲阳遇刺的时日却不正巧能对拢得上么!”

段事成道:“泰山派的人不是讲他三个先一步赶转泰安去处理事务了么?”徐干道:“话虽如此,仔细想来却无道理。周、王、罗三人皆是年轻一辈,泰安中能有什么紧急事务须他三人前去处理?其时薛敬在侧的有许盛为等长老,既是紧急事务,何不令许盛为赶去处置?”卢军、段事成二人闻言应是。

徐干又道:“且自另一面讲,当初在侯孝康的干预之下,咱们中原各派同以冯冲阳为首的中南各派已经罢手,双方已分南北退兵,岂能出尔反尔,倒打一耙?再者我丐帮和少林派,咱们的出兵的目的皆已达成,咱们自不会再去暗刺冯冲阳,且当时盟军之中,除了泰山、少林、洛阳镖局和我丐帮四派,其余皆杂小帮派,亦不听闻他们和冯冲阳有仇有恨,绝不会有杀冯冲阳之心。洛阳镖局派势虽大些,但跟江州镖局一南一北,其实并无大的仇怨,征伐中南是我帮和薛敬主使之事,他们哪里会暗中出头去刺杀冯冲阳,此事吃力不讨好。反观薛敬一方,他自不期盼武林之中会有第二个盟主、第三个盟主,冯冲阳不死,便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如此讲来,刺杀冯冲阳之事,除了薛敬,别的人皆无道理。”

卢、段二人听徐干讲得透彻详备,皆应声。卢军随口道:“若真是薛敬所为,则薛敬此人倒是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徐干道:“正是如此,薛敬盟主之位不能给他长久,否则恐怕日后无人能压制得了他了!”卢军闻言思索。忽听段事成道:“其实此事极易!若将周荣、王成纪、罗章龙三人之中的一人弄了过来盘问,便是真相大白了,届时将薛敬赶下台,亦轻而易举。”

卢军道:“这是直接且根本的法子,却不知能否将他三人弄到手,弄到手了又能否就范?”段事成道:“须得于他三人了解透彻,而后投其所好,或者威逼利诱,方能得手。”卢、徐二人闻言沉吟。段事成续道,“无论如何,我三人仅是初步商讨,究竟如何,还须报知帮主,请他定夺。”卢、徐二人相应。

段事成又道:“咱们的新权杖已在打制了,料想七八日内便能打成了,届时新杖出来,旧杖便无用了,他泰山众人自然闲着无事了!”卢军道:“眼下我帮形势确是不错,只不知汪帮主是否有心于盟主之位?若他不愿出头,则我本帮之中,便无人能去争那盟主的宝座了。”段事成道:“咱们几大长老去说合说合他!武林盟主何等的风光荣耀,有咱们丐帮的数万徒众拥戴支持他,他没来由不做。”卢、徐二人相应。

夜间,卢军三人一同去见帮主汪泉,正巧另一长老江春水亦在侧。卢军几人你一句我一句,道明了白日间所论,汪泉听清了他几人的心思。汪泉一时举棋不定,不由向旁侧的江春水随口问:“江老弟觉着此事如何?”江春水道:“若薛敬做不成了盟主,则我丐帮不必受他压制,此后任意自由,此事倒是一利!”继而又道:“至于帮主做盟主一事,恐怕难些了,三山五岳,须得各处行走通气,人手和财物皆得耗费不少!”汪泉道:“我亦是江老弟所讲的忧虑啊!”

段事成道:“咱们可学薛敬当初的做法!这一二年,凡是跟咱们有些交情有往来的,如洛阳镖局、孟先谷的华山、寒光的五台山、关冷渊的太白山、戴仲翁的终南山、易山阳的崆峒山、阮自雄的太行山,还有去年打司徒余党时跟少林寺亦有了些情面,眼下皆可疏通起来!”汪泉道:“可以上这些帮派,同样受了薛敬的好处,跟他薛敬也有交情啊!”段事成猛然闻言,心中警醒,一时讲不出话。

徐干道:“咱们可去疏通疏通,倘若段兄所讲的这些帮派不愿得罪薛敬时,亦不愿得罪咱们,咱们便可将他们撇开不论,如此再请出少林、嵩山、峨眉、武当、北岳恒山等一些不惧薛敬的名门大派出来,眼下薛敬损了道义,只要他们能出来反对薛敬,便可将薛敬赶下台去!薛敬下了台,再图盟主之事!”段事成听罢,觉着徐干出了自己的心声,急赞道:“不错,正是徐干兄弟讲的这个理儿!”

卢军道:“据实而言,眼下武林暗传冯冲阳的这个事,于薛敬大为不利,确是扳倒他的绝好时机,错过了只怕难以再有!”卢军讲完,徐、段二人皆望向汪泉,江春水亦不语,汪泉终于答允了。次日,众人又将帮中最后一个长老曹洪唤来,六七人一同商议何处行走疏通各派之事。

话说同一时日的中岳嵩山一面。这一日的嵩山嵩阳观外骑马行来了衣饰简朴,戴着斗笠,腰间挂着刀剑,面上满是风尘之色的两个四五十岁的武人。

二人下马后,正好道观大门中有道人进出,二人上前拜问,同观中道人报说是江州四海镖局来的,有要事求见掌门人姜含先生。正巧此时姜含在观中,于是将二人引去见姜含。不片刻,双方于嵩阳观的一个小道堂相见,姜含方知来者是江州镖局的两个镖师钟鹏和朱秉风,二人乃是冯冲阳多年的追随者,于冯忠心不二。

相见后,姜含见钟、朱二人风尘仆仆,晓得二人必然赶路口渴,即请二人坐下吃茶。二人吃了几大口,姜含道:“不知二位何事而来?”钟鹏道:“眼下敝派的掌门人冯冲阳先生和衡山的侯孝康少头领皆死了,却还要蒙受给人诬陷的罪名,实是令人气愤,故来请求姜掌门伸张正义!”朱秉风道:“原本敝派冯掌门遇刺之事,不是侯孝康所为,在下几人早已知晓,却是当时忙于他事,无暇过问,以至耽搁了。眼下武林中又传言此事,我二人觉着正是时机,特来请求姜先生出面主持大局。”其时冯冲阳一事已于武林中暗传,姜含于此事已有耳闻。

姜含又问道:“三山五岳掌门人甚多,何以二位找寻在下?”钟鹏道:“纵观当今五岳之中,唯有姜先生的嵩山派能和薛敬的泰山派抗衡了。”姜含微微一笑,道:“二位抬举在下和敝派了。薛敬先生和他的泰山派众望所归,势头正盛,区区敝派,实难以望其项背!”姜含瞧起来比薛敬斯文一些,讲话亦温和客套。

朱秉风道:“话虽如此,然薛敬身为武林盟主,本该秉持正义,主持公道,他反其道而行之,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何不将他驱赶下台,另请明主,主持大局和公道!”姜含佯做糊涂道:“薛敬先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钟鹏道:“近日江湖中不是已传开了么?敝派掌门人冯冲阳冯老先生便是死于薛敬之手,姜先生岂不知?”姜含道:“二位可有证据?”

朱秉风道:“当时江州和洪州局势混乱,我等无暇顾及,故而不疑泰山派所为,如今江湖中自发传言,我等再回顾当初,觉着薛敬的嫌疑确是最大。”姜含微微一笑,道:“传闻之中的事,哪里能作得了数!”钟鹏道:“我等虽无确凿证据,却晓得当晚刺杀冯老先生的确是三个蒙面人,且其瞧其身手和武艺,确是三十岁上下!”

姜含正了正心思,道:“二位当时可在场?”朱秉风道:“此事说来惭愧,当时我众人皆掉以轻心,故而皆不在场。”钟鹏愤然抢道:“若我几人在场,又岂能令他泰山派的后辈小子轻易得手!”姜含晓得钟鹏讲的是气话,遂不应他。听得朱秉风续道:“不过话说回来,冯老先生的多位子弟皆在场,他众人瞧见行刺后冲杀出去的,确是三个蒙面人!今日江湖传说冯老先生遇害时,泰山派有三人消失不见,不是正可印证此事么?”

姜含道:“冯老先生之不幸,在下确感悲痛。不过话讲回来,鄙人和敝派,跟薛敬及其泰山派亦没什么深仇大恨,即使冯老先生之死跟他有关,在下亦不便挑头去泰安兴师问罪呢。”朱秉风道:“我二人并非要姜先生去泰安硬碰薛敬和泰山派,不过设法将薛敬逐出盟主之位罢了。他如此阴狠毒辣,由他做稳盟主,天下武林岂不仍由他薛敬摆布了!”朱秉风此句似乎讲到了姜含的痛处,只见他面色暗了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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