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聚少离多日,点点长相思(2/2)
凌空一剑击杀出去,猛然又闪现出唐玉宣动人容貌后,侯孝康道,“要我这么立于人后,作个江湖武林中的凡夫俗子,又如何甘心!!”奋力使出“鹰击长空”、“一泻千里”、“横扫千军”等猛招后,心中呵道:“纷繁武林,汹涌江湖!我该依靠谁人,该何去何从!……”
州城内。晚间的灯火渐歇后,唐玉宣与欧阳两人用过宵食,即回到唐玉宣众下属歇宿的客栈,各自归寝。回客栈的路上,唐玉宣给欧阳嘱托了一件事情:次日天明,赶回一趟南阳宿芳宫,一来了解宫内情形,二来安定人心。因出宫时,唐玉宣与教员们说过,迟则七八日可回,如今已然到了此限。而唐玉宣与各派人众将去金陵,来回要十多日去。如此长时间音讯不通,怕宿芳宫内人心不稳;而自少林出来,这八九日过去,欧阳沧浪修习的平云子功法又进了一两层,轻功已达相当境地,一日用功六七时辰,有望三日内即能来回一次。而以马匹之力急赶,来回一次也少不了七八九日。
次晨,欧阳沧浪同唐玉宣道了一声,即驰骋轻功,望西北的方向赶去。天方破晓,洪都城内,平民百姓还多未醒转。
唐玉宣玉立于客栈顶楼游廊西侧,迎着凌晨凉风,心头极是宁静。唐玉宣望着欧阳沧浪远去的方向,心中道:“长清,我多想随着你一同无拘无束清闲自在地回去呀!只是,这边的教众和事务也少不得我,想同你也是不能…”望片刻,心中又说到:“这一两月,幸得你陪伴于我。等打发了郑渊老贼,收复了教权,我便嫁与你。我们双宿双飞,永不分离,可好…”
同一日,午时一刻;洪州城西北五十里郊外,薛母墓。
昨夜三四更天,正是洪州城内最为睡沉时刻,依稀酒醒的薛忍,生了个梦,梦中没有别的人事,只他一个离世多年的母亲。那梦中,薛母站身窗外,透过窗,看着薛忍,说:“孩儿,现如今你报了家仇,有了立身事业,也恢复了容颜样貌,我同你父亲地下有知,也是瞑目安息了。但你毕竟年龄幼小,且无亲无故无门无派,没几个人可帮衬你。洪州城虽大虽好,就怕是人心躁动,你难服众,压制不住他们。但世事一切,来时如春暖,去时如秋凉;诸般种种,自有其轮回起落之数的。你立世为人,无论怎样,都该心存善念,行走正道,依着大路往前。如果你是这么去行事做人了,那权势财帛即使失去,你也能有真正的才德道义,可安身立命了。”
薛母说完,渐渐隐去。薛忍张口急唤“母亲!母亲!——”,直至惊醒。薛忍醒后,坐于床头,默思了良久。
约辰时三刻,天大亮也安排了些人事后,薛忍便孤身一人,展开轻功,来到这州城西北,五十里开外的郊野,看望他母亲的墓头。
这处墓地是薛母死后,薛忍从他母亲十多年苦苦留存下的几十两碎银中,拿出一两而物购得来的。此刻,这郊野极是安静,除了鸟儿、蜻蜓、蝴蝶、野花、杂树以及时不时照射的日光,便没什么别的了。春夏时节,墓头上的矮树杂草都生长得极快。
此时的薛忍虽然失去了厉害毒功,但身上到底还留存有五毒神君写于《秘谱》中的一些功法,加之《易筋经》真气游行,他的功力也是武林一二流的境地。薛忍运掌,随手或劈或扫,仅片刻功夫,利刃一般的掌气便把墓头的杂草矮树给削剃光了。
打扫干净,薛忍缓缓跪下,看眼前墓头,默想。薛忍想起孩童以及年少时,母亲耕种劳碌,艰难抚养自己时的许多旧事。
薛忍想时,热泪已不觉落下。而薛忍与墓头的周围仍是鸟儿、蜻蜓、蝴蝶、野花、杂树,以及时不时照射的日光。
五月廿二日,巳时七刻。南阳,宿芳宫山门。
一日多的轻功急行后,欧阳沧浪到得这宿芳宫山门前。守门的是原五毒教的两名女员,两人认出欧阳是她们教主亲命的“特使”,即欣然相迎。欧阳示意她俩不必声张,旋又以轻功悄悄地奔宫院来了。
正想该不该就此进门时,欧阳望见宫宇右侧的一丛大树木有十多丈高,便兴致突发,望那飞身而去。欧阳择了一处凸出的枝头,往那前下方一望,大半个宿芳宫的院落便收入眼底了。那各个楼房中,也见有教员进出忙事;那院落中打扫收拾的,也见在那里收拾打扫;劈柴烧饭的,也见在那里劈柴烧火;那锄地耕种、挑水担粪的,也见在那里锄地浇灌。那些有身份等级的教员,忙事的也正忙事,习武练剑的,也有在那院中习武练剑。仔细观望了片刻,欧阳也陆续看到了韩丹、赵晚晴、田近山等宫中仅次于护法职位的“刀”职首领教员,也看到了此时宿芳宫中临时掌门人马善,正在一个小院中与覃开山以及一俗一道两人,似乎在论事。这么前后左右望了一遍后,欧阳便断定宫内情势该是安定的。
正将回身下地去,欧阳忽然想起吕氏姐妹来,恰巧没看见她俩。这赶回来的路上,因吕氏姐妹是自己携带出来的,她俩人又还年少,故而欧阳对两人颇为挂心。不见两人,欧阳便起了一丝疑虑,不知她姐妹俩去哪儿了?
想时,欧阳飞身下地,循着土石小路往右前方行走去。行得片刻,入了一条大土石路,欧阳认得那路东西走向,绕过眼前小坡,往里再行四五十步,便是宿芳宫取水的一个石潭。石潭洁净,流水清澈,宫人们可直接饮用。当宫院内的小井供水不够时,宫内杂役们便需来此处取水。
欧阳正要往西进宫院去,忽听得身后坡头内侧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姐姐,你且慢些!等等我!”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嗔道:“那花儿好端端在那里,你去摘它做甚?还不快跟上来,若是被韩丹师父瞧见了,还不得怪罪!”
欧阳心头一热,听得出这是吕氏姐妹的声音,同时想起当日出宿芳宫时,唐玉宣将吕氏姐妹嘱托给韩丹、石青霞,要两人轮番教授她姐妹俩武艺。
“她姐妹俩在干什么呢?”欧阳想时转过身,行不几步,便即站身到坡头路凸拐那处来。行在前的吕静,见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朝思暮想的“欧阳大哥”,心头热血涌上,激动得红起脸儿,脱口道:“欧阳大哥!真的是你么!?”
其时,吕静身后几步隔处,吕茗左手握着一束野鲜花,右手正要去提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木桶;那木桶瞧着本身便有六七十斤重,盛满水后足有一二百斤重;前边的吕静同样也是提了满满一大桶水。听到吕静的这声叫,吕茗放下大木桶,猛地往前看来,等看清确是欧阳时,整个人竟痴痴地呆了。
原来欧阳与唐玉宣不在的这些时日,韩丹、石青霞两人,生怕唐玉宣回来时,吕氏姐妹接不住唐玉宣十招,便日夜敦促她俩苦练内功与剑法,姐妹俩自然吃了不少苦头;同时她姐妹俩自被欧阳出手相救的一刻,便即默默地喜欢上了欧阳,而年少无知的吕茗,又比其姐姐爱得更深;这段欧阳不在的清苦日子,她是无时不刻想起欧阳。
且说,听了吕静的话后,欧阳即欢心答到:“是的,正是我,你们的欧阳大哥!”吕茗痴看片刻,欧阳答了吕静话后,她急提起水桶,几步抢了上来。吕茗到得跟前,还不等吕静说话,她便迫不及待地喜道:“欧阳大哥哥,你真的回来了么!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呢!”原来吕茗思念太甚,本来也过去没多长时日,心里却觉得如同隔了大半年,还胡思乱想,怕再也见不到欧阳了。吕静对欧阳也是极想极想,只是她作为姐姐,性情又较吕茗静默许多,故而不会表露出来。但欧阳是性情中人,看吕静方才猛然见到自己时的神情,心中已然晓得了一二。
听吕茗的话,欧阳不禁发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怎么我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跟前的嘛!”吕茗知道自己是口失了,脸上是又羞欢喜,竟一时说不上话来,只垂下了头去。欧阳这时想起想问的话,道:“怎么要你俩来这提水?那桶子和水瞧着也是够重的!你们竟提得动了!?”欧阳见吕静姐妹俩仍是之前少女一般的娇嫩模样,提的却是不习武的普通壮汉也难以单手提起的大桶水,故而相问。
吕茗刚刚羞得无言以对,这时正好找到话头,便等不及她姐姐说话,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即抢道:“这是韩丹师父要我们练功呢!说是要练我们的手劲,免得哪天教主大师父回来考较我们了,我们连剑都拿不稳!”
欧阳听了话,欣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这倒是对你们好的!”跟着又道,“这大桶的水看着着实不轻,你们这细细的小手能提得起来行走,看样子内功必然是大有精进了!我看我也不必代唐玉宣教主试你们的武功了!”吕茗急道:“唐姐姐要你试我们的武功?”欧阳道:“是啊!武功若是没大长进,是要重罚你们的!”
吕茗笑道:“那欧阳大哥哥,你便考考我们吧!”吕茗这样说,是觉得跟自己一心思念的人交手练功必然好玩,而不是真的想验证自己的武艺。欧阳见吕茗的神色,猜到她的心思,道:“你可别得意,若是武功真的过不了,可有你好受的!”
一旁不说话的吕静却想:“唐教主可真好,天天能同欧阳大哥在一块儿!”又想,“不过想想,他两个还真是那么般配的一对!哎!我该祝愿他俩幸福长久吧!!”
欧阳嘴上那么说,心里却还是疼爱这姐妹俩,忍不住道:“要我们帮你们提一程么?”吕静道:“不用的!欧阳大哥关心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帮我们提,师父们见了,怕是会怪罪。”欧阳欣然道:“嗯,这个倒是的!”正要与她们走去,忽又想到要问的事情,便道:“对了,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这宫内可没什么事吧?”吕静道:“每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前些天,山外几个穷苦人家的大姐妹,听说宿芳宫又重新有人掌帮执派了,就想来投靠入宫。马善大护法依着赵刀赵师父所说的原宿芳宫的规矩,就收纳了她们。马善大护法这人挺勤恳的,时常教我们团结互助,处事也公正,大家都挺服他。这些日子,大伙儿除了日常打理,便是勤练武艺。不过最近这些时日,因为不见你们回来,倒是挺担心的。马善大护法嘴上教我们不要胡思乱想,但仔细看时,却看得出他是很担心你们的!”吕茗也插嘴道:“辛亏大哥哥你是回来了,不然可就得担心死人啦!”
听了话,尤其是吕静的话,欧阳“哦——”地应了一声,心里总算也放心了。欧阳记得吕静所提到的“赵刀赵师父”名叫赵晚晴,是原宿芳宫的人,马善能听从她的进言,说明唐玉宣没有认错人,这人值得托付。
想完,欧阳道:“走吧,我跟你们进院看看大伙儿去!”吕静看着路道:“欧阳大哥你不走前?”欧阳道:“不必。你们走前,我跟后,也不用急,只任你们自己的步子来就行了!”吕静听欧阳如此说,这才提起水桶准备行走。
其时,吕茗右手正握着一束鲜花,那花有几支是萱草,又几支是百合,还有几支不知名的小野花。正要去提水时,吕茗眼睛一亮,抬头瞧向欧阳,微红着脸道:“欧阳大哥哥,这花儿送与你好不好!”说时已向欧阳跟前递过来了。
欧阳一笑,道:“送了我,我拿得片刻,也是扔去的,倒是可惜了。”吕茗嘟嘟嘴,有些抱怨地道:“那你就不能不扔么?你看,这几朵百合,还正自开放呢!多好看呀!”欧阳见吕茗此天真可爱样貌,心中一动,道:“我看这样罢!你自提水往回行,这花儿先由我拿着,等到了宫院那边,你再找个瓶儿将它们插起来,得空时便可照看。”吕茗听了话,脸儿又复灿烂起来,欢喜说到:“谢谢欧阳大哥哥,你对我真好!”于是欧阳拿花,吕静吕茗提水,三人便往宫院那边行去了。
到了宫院里边,欧阳即去寻马善。
见着马善,两人寒暄几句,欧阳说要召集在宫内的众刀主交代事务,马善即差人去召集,欧阳与马善到了正宁大殿旁侧的一个小厢房等候。此时赵晚晴与龙幽月去南阳城办事去了,故而其他刀主到齐时,欧阳便向众人传达了唐玉宣的话,安排了一些事宜,最后说了唐玉宣与自己将外出的这一次可能需要的时日。
传达交代清楚后,欧阳便即与众人道别。马善等人知道欧阳路赶得极紧,也不便多留。两人就殿前别过。
别过了众人,欧阳又悄悄去看吕氏姐妹,叮嘱她俩要加紧练功,等下次回宫,若两人功法大成,在往后的外出行走,两人便可跟随宫主唐玉宣左右了。姐妹俩听欧阳如此说,自然大为欢喜。
欢喜过后,又回复眼前的别离之痛。吕静忍不住问到:此去几时能得回?欧阳道:快则十几日,最迟也二十日能回。近旁的吕茗大是不舍,已然不知说话。而后,欧阳便在姐妹俩依依不舍脉脉含情的眼眸中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