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日沉天近晚,携行赣江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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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日沉天近晚,携行赣江畔

上一回讲到莫卢两人听了严助所讲的杭州宋氏得了无刃剑的话后,无不大惊。莫卢两人都知晓吴越之地的形势:吴越地区,大小帮派有二三十个,除了金陵四家,便是宋氏掌控下的三宝党团独大;宋氏乃余杭人,三宝党政务总廷亦在余杭,但吴越的二三十个帮派中,已有半数依附于宋氏,成了宋氏掌控的势力集团;还未降服宋氏的大帮大派,除了金陵四家,便是会稽地区的天台帮、芜湖的当涂帮、东北吴郡的五两帮和三有帮、吴郡南会稽北的海沙派,合起来共九大家派;宋氏若得了无刃剑,整个吴越地区已然难有敌手,九大家派,他想动谁便可动谁,剿灭吴越各派确是极有可能的事!

唐玉宣和欧阳沧浪一直以为无刃剑是在司马艳风手上,猛然听说入了始料未及的宋氏之手,也是大为惊讶。欧阳沧浪再想时,更觉处境尴尬,他本是宋氏的义子,此时虽不在宋氏身边,但到底十几年的情义还在,不知该替宋氏欢喜,还是为其他各派担忧。

方兴平等丐帮的人,知帮主司徒风谷有意寻求无刃剑,故而也是惊心、忌恨。孙满、侯孝康等人,也听闻过无刃剑的厉害,此时难免心生嫉羡。

等且说众人各有所思,又听严助说到:“此是大事,须得从长计议。依在下看来,众位还是将桌上的酒菜吃喝过了,我再与众位帮主首领细谈。”许多正吃喝得兴的人,一听此话,极是顺心,忙道:“对对对!如此要紧之事,一言两语自然说不清楚,还是填饱了肚子再说!”一片附和声后,众人又吃喝起来。恰这时,薛忍的人手又与严助备置了一个酒菜席位,严助素知江湖客的豪爽,更无推却,依言入座了。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吃喝已六七分饱。薛忍转头向身旁的内务总管,要他命人去把财物抬上来。片刻后,只见两人一箱,三大箱钱财便出现在左右两列酒席之中。众人见到财物,极是欢喜,竟忘了吃喝。薛忍道:“咱们江湖人物,当言必行,行必果。现下薛某就照事先说好的,将财物分与众位。”众人问言,有的说“好!薛都主果然爽快!”,有的说“薛老弟一言九鼎,好样的!”有的说“以后有事,我等还与薛都主结盟!”;叫好称快之声不绝。唐玉宣、欧阳沧浪等人见薛忍赢得众人信赖,不由亦赞许他的阔绰重信的豪气,却是侯孝康、孙满、方兴平等人颇有几分羡嫉。

跟着,薛忍的内务总管依着薛忍的嘱托,与底下帐房的人员将财物发了出去。各帮各派,依序领拿财货,皆心满意足。而后发到侯孝康一派时,其他人都看向侯孝康,眼中多有异色,侯孝康心知,少林山门冲突时,他按兵不动,不损一兵一卒,其他各派人众多有愤懑。侯孝康无奈,只得随口找了个由头,只拿了一半的财物,其余的都分给死伤较重的莫卢两帮的人。众人见状,这才和颜悦色。唐玉宣本说将平云子的功法抄录几个副本分与各帮派,但终究找理由推脱掉了。为表歉意,唐玉宣便把自己应拿了份额,留了少数做日常用度外,其余都分给了众帮派。众人见唐玉宣大度,便也不出言为难。

方才吃酒时,严助便了解到了五两帮和海沙派以外的各帮派及其相关首领或要人,对薛忍和当下洪州的形势也知悉了一些。见各派的人各自收拾好了自己的财物,唐玉宣和薛忍也表了态,严助便站起身,拱手向薛忍、孙满、莫金元和卢凡简等人逐一揖礼。严助的揖身大礼,虽无声无息,却展示了他的气概和诚意,众人又见他身材臃肿,行这揖身大礼,较之常人更艰难几分,无不静默以待。

直起身来,严助道:“在下听说,无刃剑锐利无比,且余杭宋氏在吴越地区本就独大,其他帮派若想立身武林,保家守业,恐怕难矣!想解此危局,须得动动脑筋,诚心对待!”严助明了吴越地区的局势,一时半会还影响不到北方的丐帮、中原的武当和黔北的五毒教,故而说这些话时,眼光主要是对着薛忍、孙满和莫、卢等人;他言语虽不紧不慢,却句句中肯,入木三分;众人无不为其从容不迫的气质所吸引,直想听他讲述下去,就好似有他出谋划策,吴越合派便可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薛忍作为东道主,便问:“那严老先生,可有何妙计?”见其时左右除了各帮主领头,还有七八个其他各帮派的门人。严助看了看左右,道:“此事关机密,是否找另找他处细谈?“各帮主领头见严助的神情,当即明白过来,便纷纷吩咐门下其他人先带上财货下去。片刻,台上只留下薛忍、唐玉宣、欧阳沧浪、侯孝康、孙满、张半达、方兴平、曹洪、莫金元与卢凡简十人。十人坐定,严助道:“老朽想了想,觉着要化此危机,必当做到两点,一是外联各派,二是内分宋氏。”严助说时,仍是不紧不慢,语态沉稳;又道,“‘外联各派’是说吴越的各大帮派须得联合一气,共同应敌,最好能结成生死同盟;‘内分宋氏’是要着眼于宋氏集团内部的派系斗争,然后加以利用激化,使得宋氏内部分裂。”

严助一词一句,从容道来,在座的众人无不信服。跟着,严助说到完“分裂”二字后,语气略转,续道:“不过以上两点,说来容易,当真要做出来,却是不易。须得各帮主掌门们,约到一处,仔细商讨。在下此番赶来洪州,便是陈明事态,传达讯息,而后请诸位速回吴越去商讨具体的计策。”严助言简意赅,众人听完,自然明了。

唐玉宣极想稳固眼前各帮派的结盟一事,又想自己若要得到众人的助力,必然也要对他们倾力相助,同他们打成一片,便出口道:“严老先生说得极好!可否容小女插上几句?”严助见是西南第一教的五毒教教主发话,颇有几分意外,忙道:“唐教主有何高见,快请讲来!”唐玉宣道:“方才听严老先生谈到了‘外联各派’,小女极是认同,其实今日相聚的这几大帮派早有了结盟之约。既然患难与共,我等何不趁热打铁,一同打到吴越去,料想咱们勠力同心,必无克服不了的险阻。”唐玉宣极想争取身旁各帮派的帮助,以为夺回五毒教增加胜算,同时她考虑到身旁欧阳沧浪的感受,不便明言与宋氏对立,故而把话说得极委婉。

严助听了话,道:“唐教主身为西南第一教的教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我等若能得到唐大教主出谋划策,鼎力相助,定然胜券在握!唐教主所说,今日各派已有盟约,那当真是好极,确实该当趁热打铁。”

严助因专注于吴越地区的事情,对吴越以外的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仅听说丐帮是北中原的一个大帮派,并不了解司徒风谷的为人,又见方兴平无有结盟意向,言行举止都小心翼翼,故而不去出言问他。

严助当下跳过了方兴平等人,望向四海镖局的孙满、张半达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孙满道:“此事紧要,明日在下同张兄回程,去禀明帮主议定!”严助道:“如此甚好,只盼二位早日回贵帮去,禀明贵主,以作定夺!”孙张二人拱手应了一应。

薛忍见众人都出声表态,自己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缄默不言,便道:“结盟不是儿戏,也最怕盟友中有异心者,故而结盟一事若想落到实处,必然要定个时日找个地方,而后各帮主、掌门齐聚一堂,推选盟主,歃血为盟,最终以统一号令,一致行动。”严助又拱手道:“薛都主所言极是,当真年轻有为!”恭敬话完,又续道,“关于结盟与盟主一事,老朽亦有想过。如诸位方便,咱们便约定十日后于金陵清凉山相聚如何?”说到清凉山,严助忧心众人不熟识,便又说:“清凉山是金陵西北石头城上的一处道场,既不归北城晁家管,也不归西城孔家管。地方清静,正好谋事。”众人听罢,都无异议。

而后席散,众人依序行下高台,各自回歇。

唐玉宣安置好一众从属后,转身出来看到欧阳沧浪,欧阳仍是唐玉宣“叔父”的装扮。方才众人的密议,欧阳沧浪亦在当中,此时她知道欧阳心里定然有踌躇,便道:“长清,我俩出去走走吧,我有话欲问你。”欧阳随口一应,两人行了出来。

两人行得一阵,已到赣江的堤岸上来。堤上无人,偶尔江风吹拂柳枝,便有些舒适与宁静之意。行了几步,唐玉宣看到欧阳,开口说道“长清,方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你会怪我吗?我也想晓得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欧阳道:“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争取更多人的帮助,为了光复教廷。”欧阳虽不想背叛宋氏,但他爱着唐玉宣,也体谅得到她的难处,故而他虽左右为难,却也不得不那般说。欧阳话语柔和平静,但他脸上却没有之前与唐玉宣一起时的那种喜悦欢快之意,显是有思虑。

唐玉宣见欧阳神色,晓得他的思虑,恰似十多天前两人出来宿芳宫时欧阳心中的不安那般。晚霞迫近,赣江边上有渔舟,有打鱼的农人,景致柔和。两人随意看了几下。

猛然间,唐玉宣已发觉,她同欧阳沧浪的恋情已出现了地域与宗派上的分歧对立,她也不得不考虑何去何从。想时,唐玉宣又问:“吴越之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依你看来,那宋氏想统一吴越,究竟是好还是坏?”

欧阳想了想,道:“我不太热心于权势与争斗,我也说不清究竟是好还是坏。有时看到吴越各派之间打杀争斗不休,觉得统一是好;但想到不少帮派立帮创派不易,又能安定一方百姓,觉得消灭他们,剥夺他们的家业,似乎不应该。”唐玉宣边听边留意着欧阳脸上神情,觉得他已说了心底的话,欧阳虽是作“叔父”的扮相,但唐玉宣依稀能看到他眼目口鼻的俊美,若不是心头事重,唐玉宣此刻已想投进他怀里,静享这江畔的美好。遐想一过,唐玉宣顺着话头,又问:“这些帮派间的斗争厉害吗?”

欧阳想着,道:“说到门派争斗,吴越这十数年来,确实没有停止过。六年前,宛陵县的甄家帮曾是吴郡宣州最大的一个帮派,甄家可能是为了独霸宣州,便设法打压宣州另外的两个帮派——余家和邓家。余家帮主余三木勾结邓家帮主邓有为,用李代桃僵与破釜沉舟之计,把两派中武艺高强的八百门人独立编制并隐藏起来,然后制造假象引诱甄家的八千精壮人马与两派战力较弱的四千人马决战于当涂县内的育羊坪。因余三木说事先不能让两帮的那四千门人知晓那抽出的八百人的去向和用处,反而跟那四千人马说他们没有退路,挡不住甄家的八千人马,他们就不得回帮,全部得战死,故而那一战双方杀得很激烈,不仅死伤五千多人,连育羊坪的无辜百姓也死了好几百,民房毁了一大片。等双方打得差不多时,余三木与邓有为带着的八百门人突然飞身杀出,甄家人马片刻便死伤殆尽,剩下六七百降汉,全部被余三木与邓有为瓜分囚禁,充当匠作苦役。跟着甄家家眷与族人一百多全部被余三木杀害。甄家在宣州地区从此除名。两年后,余三木与邓有为利益冲突日渐明显,余三木实力本就比邓有为强,再施以挑拨离间计,将邓家帮击溃,邓家五十多人全部服毒自尽。最终余三木制霸宣州地区,并将余家帮改名当涂帮。”

顿了下,欧阳又道,“五年前的於潜、歙县、建德一带有四大帮派,四大帮派之间为争夺人口和地盘打杀了两三年,当地无知青壮争相入帮,入帮本是为了护己护家或出人头地,但因帮派内部规矩不严,派系斗争缺失道义,致使无数人或残或死,无数家庭破散,年成不好时,缺衣少吃婴孩饿死的情状更是普遍。两年后,四个帮派首领中名叫付勤的一个忽然觉知了这些问题,率先在帮派内部进行了整改,不仅严明了规矩戒律,还把帮派名改为‘三有’,意为有饭吃、有钱使、有衣穿,为门人子弟定明了立帮行事的方向。又过两年,付勤的三有帮终于兼并了其他三个帮派,成为於潜、歙县、建德一带最终存活下来的一个大帮派。”

跟着又说,“会稽地区也有五六个门派。三年前,滕门跟义帮在中秋十五月圆之夜火并,引发余姚县中大街起火,其时天干物燥,火势疾速蔓延,造成数百栋民房损毁及五六十人葬身火海。刘大度是天台帮的帮主,他本身禅指功夫厉害,门下子弟练武亦勤,他又将佛家戒律与俗世帮派的道义结合,天台帮势利逐渐变大。中秋夜事故使滕门和义帮大人心,神龟帮和程门以此为借口,又勾结天台帮,共同向滕门和义帮发难,滕门和义帮被灭。一年后,神龟帮与程门结仇,两大门派相互暗杀对方骨干,恶斗不休,弄得各自内部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仅半年时间,两帮双双衰落。而坐山观虎斗的天台帮却不断壮大,最终天台帮把两帮人马兼并,成为而今会稽地区最大最强的宗派。再说金陵,晁、田、孔、范四大家虽重纲常教化,彼此间好像也相互敬重,其实是这四家实力相当,谁也不敢轻易动谁的缘故。十多年来,四家在金陵内部的明争暗斗从未断绝,对金陵附近州县,如全椒、阜陵、丹徒、丹阳、曲阿、句容、湖熟、江乘、秣陵、溧水等县的管制争及夺更是激烈,附近州县的帮派,为了能立身自保,不得不依附于四大家,年年往金陵送缴财货与劳力,稍微有违抗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四年前,依附于北城晁家的阜陵县陈家帮因被人告发有改投东城田家的意图,结果未经查实,陈家之主及其家属便被冠以奸佞之名,囚禁凌辱至死。两年半前,依附东城田家的曲阿县白蛟帮子弟去依附南城范家句容县郑家帮的酒楼吃喝,其中两名子弟酒后卖弄武艺,说能掌毙肥牛。旁桌的杂客看得起兴,言语激他,说眼见方能为实。于是众人拉扯下楼,来到院中假山跟前,那两名子弟同时出掌,将假山的一块主石给击碎。郑家帮门人得讯,召集人手将白蛟帮的人围抓了起来,下毒手废去了武功。不想事态因此蔓延扩大,两帮都得到金陵宗主的默许,各自邀集了其他帮派,因此而引发了丹阳地区的一场大血战,战斗双方死伤五六千人。”

欧阳缓了缓气,又道:“这一二十年来,吴越地区因门派众多,打杀火拼之事时有出现。往往杀一场,歇一阵;歇得一阵后,又杀一场;循环不息。”唐玉宣静听到此,心中颇为感触于帮派争斗,不禁默思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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