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后湖景幽幽,正是赏心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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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肃霜和蔡琴两边正自疑惑着不见人来时,听得蔡琴那边几下声响,一人匆匆地挤过人群,奔了进来。
蔡琴回头一看,正是那个他使去叫人的家丁。蔡琴的随从见家丁回来,忙问:“怎这许久才来,人呢?”那家丁道:“人是叫了,但挤不进来。”蔡琴道:“怎就挤不进来?”那家丁气喘吁吁地道:“回公子,不是小的们不叫,而是不便叫。那前面堵了好几位大家公子的车马,因行走不了,他们看着都要火啦。小人们也是怕冒犯了那几个公子,给咱们府上惹来麻烦呢。”蔡琴见这家丁话语虽平稳,但神色已是闪烁不安。
家丁话将完,蔡琴急地往回张望,只见那后面黑压压的一大堆车马,全是由这一边堵过去的。这情状并不常见,蔡琴忍不住张望了片刻,张望间心中亦忍不住的笑了一笑。但一笑过后,蔡琴心中又有些不安起来。
正不知如何收场时,另一边的肃霜和吴掩瑜,同样挤进去了两个人。肃霜忙问:“怎样,我们的人呢!”那随从道:“禀公子,人手都在外边,寻不着路儿进来!”吴掩瑜的随从也道:“公子,前边堵了别家公子和小姐的车马,咱们不敢乱来啊!”肃霜的随从一面举袖拭汗一面道:“公子,依小的看,咱们就撤了吧!再这般拥堵下去,怕会惹出麻烦来!”吴掩瑜的随从也满头大汗,急和声道:“对啊公子,众怒难犯,咱们还是赶紧地撤了罢!”
将说到这,唐家小姐的驭手带着几个下人急匆匆地挤进了唐家牛车所在的空隙。这驭手看唐婷不见,急叫到:“小姐!你在哪?”唐婷应道:“我在这!”驭手应声看来,见唐婷安然无恙,喜道:“小姐没事便好,咱们的车马和人都来了,只是这里实在拥堵得很,一时半会进不来!”唐家驭手说着,眼睛各扫了肃霜和蔡琴等人,似乎在诉说心里的怨愤。
蔡琴等人正进退两难,街道两边人声如雷,纷纷叫嚷:“前面怎么回事!”—“为何不动!”—“究竟谁人在前面!”—“僵着不动是死了么!”有的人正叫骂,还有的人正挤上来想探望究竟。两边楼馆店肆的人亦越来越多,那闹喳喳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蔡琴觉出情况不妙,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赶紧撤的是!”忙不及叫了杨晓天,拉马转头往街道边挤去。这边的肃霜和吴掩瑜见对头奔逃,生怕闹出变故时抽身不及,也忙不及拉过马头,望人群中挤得进身地方地纷纷挤去。吵吵闹闹,足乱了一阵才各自出去。片刻后,车马行人渐渐畅通。
那些散去的闲人,虽说是闲,心中亦有个明了的去处,欧阳沧浪却是不知何去何从。正此之际,唐家的家丁把另一辆精致的车马向唐婷拉了近来,又分出几人去拉那断了轴的马车。将转身上车去的一刻,唐婷眼睛的余光忽然留意到,身旁有个人站着不动,似是望着自己。唐婷转头望来,欧阳沧浪亦不回避。唐婷的眼神碰触了欧阳一下,见是个陌生男子,便又回过了头来。跟着,丫鬟掀开那珠玉装饰的车幔时,唐婷便登了车去了。
这一刻,欧阳因唐婷因的美貌,而忍不住望了她一会。往常中,欧阳这般望到某个女孩子家时,她们总是会羞怯地低下头去,而此时的唐婷既不低头,也不犯羞,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那些丫鬟家丁们打量了欧阳几眼,亦跟着驾起车马,纷纷离去了。
唐婷大家闺秀,年轻美貌,她的离去,使得欧阳沧浪更是寂寞。忽然,欧阳沧浪心中想到:“这金陵城中,我欧阳沧浪既无显赫之朋,又无权势之亲,游无伴侣,住无家室;如此置身繁华,唯有增添寂寞罢了。”这么想时,忽然醒悟,道:“我该去找寻玉宣才是,她与我同为单身之人,我该同她作伴!”随即又想,“是了!她于我若无情爱,又怎么来得恨?我该离此喧嚣俗世,寻她而去。她于我有救命大恩,她要夺回教派,我便倾力相帮,她要行走天下,我便陪她行走天下。两人相依相伴,何须钦羡这金陵的繁华!”想到这,迷惘顿时消散,心中亦敞亮了起来。接着又想:“如今算来,玉宣二十多天后在武昌岳阳楼同她的部属会合,我从此处往武昌寻去,不消半个月便能到得那里,再随处游玩数日,时日上便也差不多了。今晚且在金陵再住一晚,明天一早便启程,往来时的旧路而去。”欧阳沧浪想到这,便转身行去了。
次日,三月廿七日,午时,金陵后湖。
后湖,因位于金陵城区后侧而得名,亦称玄武湖,方圆两百里广,湖内有荷塘,有柳堤,有矮小陆洲。暮春时节,莺歌燕舞,草木葱翠。
南岸上,一对中年男女正往前行去,男的拿着一把大剑,女的拿一条盘着的铁软鞭。这两人正是中原丐帮的郭解和赵丽娘,郭解拿的大剑即是无刃剑。
两人边行边说,但听郭解道:“我同这青野上人虽有师徒名分,但年纪相差不大,也就十来岁而已。这些年他在金陵东城主田中央处得宠,养尊处优,恐怕越发不显老了。”赵丽娘随口问:“他对你怎样?你我劝说他辅佐帮主,共图大事,能有几成把握?”
郭解道:“这青野虽为道人,但喜好名利富贵,若帮主在帮内给他一个高位,让他尝到大甜头,想必事情能成。”顿了下,又道:“十多年前,他在湖州主持一个小道观,我那时是个木匠,领着几个下手与他修缮道房。他说我年岁不算大,但像个二三十年的老匠。我说我并不喜欢木匠,做了八年而已。他很是惊讶。我说我懂算数,识文字,从师三年后,为的能带领徒弟自立门户,便对古书自学了许多技艺。他听到此,对我大是赞赏,说我有心智有毅力,是个可塑之才。我叹气说,我命途背暗才走上了工匠之路,便算是人才,也无出头之日了。他听到此,问我愿不愿学武?我说他要是愿收我为徒,我求之不得。于是答允,我也放弃了匠工,正式拜他为师,他教我运气功法,帮我疏通经脉,我这才跻身武林之列。不过我这师父有个怪癖,便是喜欢细腰之人,只要是腰身细的,男女都喜欢。我跟了他七年,却因腰身不细,不能讨他喜欢。他当时正练一手名为点波掌的上层掌法,也不愿授我。此时道观里香火清冷,日见拮据,我便借故出去闯荡,最终便结识了本帮帮主。不过我去后几年,他也离开了道观,来到金陵,进了东城田家的门下,也算是遂了他的富贵之愿。东城主田中央倚重于他,想必是他点波掌已大成,今非昔比了。”
郭解说这话时,面上颇有忸怩之色,赵丽娘瞧见,立即明了,这是郭解腰身肥胖,师父的喜好正成了他的痛处。赵丽娘随口道:“世上性情怪异的人,可当真不少!想想咱们首席长老陆坤先生,专好与人相面,若要问他个究竟时,他又洋洋得意地推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了,只当人是耍来的!方兴平长老同他人挨近一处时,极好谈论武艺,口上虽热乎,实则刺探他人绝招,若要真心请教于他时,他又绝口不提了!咱们可不必过多的在意!”郭解见赵丽娘说的准确,哈哈笑道:“正是如此!”
二人又行得片刻。郭解指着半里开外的湖面上的一个小洲道:“快到了,便是那一处湖洲。咱们且别说话,他老人家内功好,若使得什么借风听声之类的玄功,听到你我私底下说他,可不好。”赵丽娘应了一声。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走。行走一阵,青石板路分出一叉到湖边去,尽处是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个艄公模样的人。到边来,双方问答了几句,郭解两人便上船去了。
此时,一里多外的西南门处,又行进了十来个年青男女,正是司马艳风等人,专为观赏后湖春色而来。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司马艳阳三人在前头,司马艳雪、令狐雅若和孔芊芊等人行后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于满湖春色,不住玩赏。
行走片刻,见湖边停着几只湖中渔民打鱼用的小船。司马艳风问后面的女众,是否要乘船观景?其时湖上日光粼粼、和风阵阵,司马艳雪等人见了这光景,都说乘船更好。司马艳风再去问那船家,那船家说有银子给,可以借划,划完了他自去收回来。
众人大喜,便分作三只,纷纷登船去了。船上又有鱼叉等捕鱼器具,众人划了一阵,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司马艳阳三人,还有女众这边的令狐雅若和姜青然等人,都纷纷拿起鱼叉来叉鱼。司马艳雪、郭采文和孔芊芊几个怯于动手的,只在一边散心陪同,或者看那鱼群在水中嬉戏。其时已是春尾夏初,蛰伏了一冬日的鱼群颤动活跃,众人边叉鱼边划船,颇为逍遥快乐。
片刻后,湖岸上的南门,又行进四个人来,仔细看清,这四人都是杭州三宝党的,分别为聂震天、卫南、季云以及一个生面孔。这个生面孔是护法堂的另一个骨干,名叫林海,三十来岁,本是东南雁荡派的一个紧要人物,因雁荡派弱小势微,便领了他的几个生死随从投了三宝党宋氏的门下,算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人物。孙坚十几岁混迹江湖,至今已有十数年的江湖经验,熟悉吴越之地的刀法与剑法。
四人进门后,卫南放眼湖山,道:“我听说这后湖既不归北城曹家管,也不归西城孔家和东城的田家管,是个三家约定好了谁都不能私自带兵进入的地方。如此好的一个去处,以后咱们在金陵有事要谈,可常来这里。”卫南心胸舒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像个二十七八岁的丰盈美少妇。卫南说完,向聂震天看来,想是问取他的意思。他们这四个,聂震天的武功最高,聂震天也是三宝党护法堂所有骨干中的领头狼。但聂震天性情坦荡,不好名利,卫南外表美丽,心中狠毒,却不是他所喜好的。
不过卫南毕竟能成事,颇得掌门人宋高的倚重。聂震天虽不愿过于亲近卫南,但也不愿讨她不快,卫南望来时,他便随口道:“也好。此处视野开阔,景物也不错,似个清净处。”聂震天四十几年岁,历事多,情感又不得意,他此刻没有寻常人看到美丽景物时所应有的激奋。
聂震天和卫南的身后是季云和林海。季云年轻有姿色,武功不弱,但心计远不及卫南。林海的心思却是迎合卫南,亲近季云。林海晓得,聂震天是那种你不去欺侮他,他便懒得去管你的人,故而不必动什么心思。
四人各怀心思地前行时,绕过土丘走出绿丛,向湖岸上的青石路迈步来。卫南不经意向湖上看去,正好看到划船湖上的司马艳风等人。卫南一惊,道:“怎么会是他们几个?”这么说时,心里却想:“孔家幼女孔芊芊也在里面!崔明昨夜同我说,孔善民已把幼女许配给了司马家,难道他们这么快便完婚了?没道理,这个绝没道理…”
想到这,聂震天问:“你认识他们?”卫南道:“昨天我才打听到的,听说有一个是武当派的,有几个是西川司马家的,还有几个是北中原的。”跟着又道,“昨天西城主孔善民以武招贤,这几个人都被请在贵宾席上观看比武。瞧那模样,他几个来这里是游玩来的。”一旁的林海道:“他们多数人都带剑,想来都是会武艺的。”林海的话有疑问的语气。卫南道:“岂止是会,有几个还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只不过吴越以外的事,我们了解得少罢了。”本来卫南这一句是说给聂震天听的,但林海为讨好她,便附和道:“亏得南子夫人用心,探听得清楚,日后我等亦当如此。”卫南又说:“咱们小心些罢,最好别同他们照面。免得被他们留意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边的聂震天和季云都没说什么。
且说郭赵两人了上船,朝那小洲划去。那小洲离湖岸不到半里,那艄公模样的人划了一阵,便见小洲上有一个观景台,台上正盘膝坐着一个五十左右的道士装扮的人,眼睛闭着,也不知是做吐纳功夫,还是闭目养神。这道士模样的人正是郭解所说的“青野上人”。又划一阵,船靠岸,郭赵二人望观景台行去。二人快到边时,青野上人睁开眼,将插在怀中的拂尘拿来了手上,而后站起身看向了这边,以示对郭赵二人的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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