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迎接(1/2)

兰斯洛特的身躯倒下了,龙化的迹象开始消退,最先碎裂的就是那狰狞的面骨,苍白的骨骼像是风化了一般,内部的组织失去所有活性,在倒地的瞬间就裂成了一块块地散落在地上。体表的龙鳞也开始剥落,或者蠕动回到皮肤下分解成原始的细胞和能量,这一切都象征着精炼血统的衰败,这具身体回归了他本该有的模样。

  司马栩栩没有去进行对兰斯洛特补刀,他很相信自己的搭档,那回马一刀在命中敌人的瞬间,他在脑海中就将这个威胁给擦除了,瞬间抱住了再无法支撑倒下来的赵筎笙。

  “筎笙,筎笙!”司马栩栩见到赵筎笙这副模样脸色心都悬起来了,可无论再怎么紧张,他的动作都是温柔的,让这个女孩倒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地放平在地上。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更好的观察赵筎笙的伤势,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吓停了半拍,在漆黑的鳞片剥落后那白皙的皮肤上接近四五十厘米的刀痕简直让他窒息,这刀如果砍在他的身上,他会竖起大拇指强撑住剧痛,咧开嘴操着他学来的不正宗的广东话来一句“某问忒!”丝毫不会有恐惧的心态。

  但如果这个伤势出现在赵筎笙身上,他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伤势甚至不知道想要包扎的话从什么地方下手,“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不仅仅是这骇人的刀伤,在赵筎笙身上他现在几乎找不到一片好的地方,全身上下的毛细血管感觉或多或少都在往皮肤外渗血,没有渗血的地方也能看出明显的浮肿;两只瞳眸里有明显出血的痕迹,再加上血流如注的鼻血,颅骨内也受了不小的创伤;时不时的呕吐反射,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污血,这代表内脏也受到了伤害;左侧脸颊的骨骼明显裂开,突出的苍白骨刺刺破了颧骨血淋淋地暴露在皮肤外,鼻梁也歪了,姣好的脸蛋也肿了,右边再挨一拳的话岂不是就对称了,可他也不会“还我漂漂拳”啊。

  司马栩栩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他顶多在狼居胥的硬性要求下学过一点战场急救,可那也仅限于一般创伤的止血,或者骨折上夹板那点普通的应急治疗手段,就之前他身上的伤都还是那个同行的女孩帮忙包扎的,现在筎笙这个样子他该从哪里下手?

  赵筎笙躺在司马栩栩怀里近乎无意识的嘶吼,那是血统精炼过后的反噬,她的血管内像是有虫在爬动,一股又一股的凸起在皮肤下不断地串流,那是龙血基因失控的征兆,她的脑海内现在几乎被狂乱的念头填满,已经咬碎的牙齿不顾疼痛再度咬合在一起,鲜血从破洞中流出顺着嘴唇向下滴落。

  龙血的反噬已经开始了,她胸口的伤口正在愈合,但愈合的伤疤上长出的并非嫩肉,而是近乎漆黑的角质层鳞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伤口长齐后这一块部分将永远地固定成这副模样,那是基因层面的紊乱,在错误的基因序列下进行错误的修复的确暂时不会让她死去,但长久来看只会让她越来越糟糕。

  毕竟,龙血反噬的尽头永远都是死侍,那些被污染的,无可救药的东西。

  司马栩栩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在资源缺乏,以及他本身就不是后勤人员的情况下,他本来就什么都做不了...也许也是有他现在能做的事。

  栩栩抱住了筎笙,让这个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极力控制自己因为不知所措而有些颤抖的声线,安慰她说,“别怕,不会有事的,那个混账东西已经死了,你已经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能有事,你怎么会有事了?你说是吧?筎笙,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筎笙?”

  赵筎笙右手抓住了栩栩染血的T恤,那是离她最近,也是最有温度的东西,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身边任何可以抓握的东西,然后往怀里拽。栩栩不敢反抗,他俯身搂抱着赵筎笙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她,“筎笙,没事的,相信我,挺过这一下就没事了,问题不大的,真的不大,相信我,你别怕,真的别怕,你不会有事的,真的...”

  这可能是他唯一能为赵筎笙做的,也是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情。

  那种恐惧在这个男孩心底滋生蔓延,在看到赵筎笙即将死在皇帝的刀口下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在他脑海中爆炸了,那是从未有过的害怕,浑身上下的鲜血都结冰了,仿佛悬空在悬崖边上一步就会踏入无止境的深渊。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筎笙的了,他只记得筎笙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她是个完美的青梅竹马,也是自己不可或缺的玩伴,她永远都在自己身边。他想聊天的时候她愿意坐下来和他在那棵老槐树下闲聊到夕阳西下。他在狼居胥念文化课想摸鱼逃跑的时候,她会斥责他然后阻止他,可到头来却依旧是在教官面前偷偷地包庇他。从狼居胥毕业后,在新鲜的世界里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司马栩栩第一个想到赵筎笙,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赵筎笙...他完全没有想过筎笙对自己的态度这个问题,因为筎笙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是一样的态度。

  她那么好,那么温暖,就像她生来就是要当自己的青梅竹马的。陪自己从小玩到大,一直到老一样。

  “筎笙,别死...别死啊!你不能死啊,你怎么能在这里有事?”司马栩栩结结巴巴地,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撕心裂肺地疼,每一根神经烧红一样的疼痛,但他的肌肉却不敢绷得太紧,尽可能地让自己在崩溃中放松肌肉,只为了怀里的筎笙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筎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狼居胥没人了吗?她怎么敢出现在尼伯龙根这么深的地方!那个家伙...那个打伤筎笙的混账东西到底是谁?他怎么敢——

  火烧一样的灼热刺痛感在脑海中蔓延,原本清秀的脸庞几乎如恶鬼般狰狞,男孩抬头看向兰斯洛特躺倒的地方,在对方的龙化结束后,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秘党的人,为什么秘党的人会对赵筎笙出手?筎笙撞破了对方什么秘密吗?这是什么正统和秘党之间不可告人的肮脏冲突吗?

  就在司马栩栩大脑颤抖到要疯狂的时候,他的领口忽然被扯住了,顺着那股力道他低头,对上了赵筎笙血红的双眸——她看不见东西了,但他能感受到,她在看自己,竭尽全力地从黑暗中试图看见自己。

  “栩栩...是栩栩吗?栩栩...?”

  三次的重复提问,声音很轻,像是竭尽所能地从喉咙走挤出呼唤。

  在她开口的瞬间,司马栩栩就把耳朵贴在了她的嘴边,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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