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仪式(1/2)

楚子航听说过在法国有一道料理叫做Ortolan,中译为烤圃鵐(pu_wu),主要食材是一种将栖息于法国西南部地区的名为圃鵐的保育动物,外形为不足一掌之大的娇小的鸟类,进入食谱的时间可追溯到罗马帝国时代,猎人们在丛林狩猎未果便会打几只圃鵐烤熟食用,后又上了骄奢淫逸古罗马贵族们的菜单。

由于美味性和食用价值性,1976年欧盟就将圃鵐定列入了保育名单,然而法国却是在20年后才跟进立法,在这20年的时间里烤圃鵐这道菜广受上流人士们的推崇,一口能将酒香浸染透的小鸟整个囫囵放入嘴中,一口咬下后内脏和肉香浓郁的风味将会冲满鼻腔,肥油、内脏、骨头与血肉被咬碎成一股热流吞入腹中鲜美程度能让人吞咬掉自己的舌头。

市场的需求造成供货不应的时局,盗猎的罚款日益增多,可这道菜依然常年出现在法国上流圈的菜单中,在银托盘盛着烤好的幼小圃鵐端上烛火摇曳的餐桌时,食客们往往会将桌上白色的餐巾纸打开,盖在自己的脸上,以掩盖吞吃整个圃鵐时难看的嘴脸。

——不让上帝看见这贪婪丑陋的嘴脸。

这是他们最后的自欺欺人和聊以慰藉。

教堂中,钟声停摆,有人高唱圣歌。

每一个人都动作一致地将膝上的白布拾起,脱下黑色雨衣的兜帽,将白布盖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虔诚又热忱地看向高台上分娩的女人,在一声声涌至潮巅又摔退低谷的痛呼中低下头不敢目睹这神圣的一幕,他们浑身激动得颤抖大力地祈祷着,期望圣子的降临。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红山羊头将早已准备好的铁架拍在了旺盛的炉火上,铁架与黑炉撞击出点点火花飘到了台下,数个戴着动物头的祭祀主导者缓步走向了分娩的女人,每一步踏出他们都咏唱出混乱魔怔的祷言。

蛇群在黑暗中盘踞舞蹈,每一根线条都在讲述太古中不为人知的罪孽。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像是即将分娩的预兆。齐天青铜钟上被铁链死缚的白发女人,睁开双眼时黄金瞳中流下了一滴血泪。

面前莫名与曾经暴风雨夜他幻视的一幕幕重叠了起来,像是烧红的钢筋捅入了大脑一般炙烫着楚子航的神经,就在屠刀从黑袍袖中落出的刹那,他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踩中前排的座椅就要暴跳上高台,白布从他的膝上跌落,他的眼眸中尽是刺目的金色。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每个人都低着头用心祷告着,然而还没等他冲上高台,有人比他快一步打断了这出邪恶的仪式。

一声熟悉、剧烈的枪响声响彻在了教堂中,枪械独特的爆鸣打断了所有信徒的祷告,每个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向枪声的发源地。

最前排靠近高台的座椅上,一个披着雨衣的黑发女孩站了起来,高台上炉火的火光照亮了她线条柔美鲜明的侧脸,手中平举着手中的格洛克对准了高台上的四五个祭司冷冷地喊:“从那个女人身边滚开,我只警告你们一次!”

楚子航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就算之前没有看清楚她的脸,那把格洛克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孩正是之前袭击过他的卡塞尔学院的女学员!

教堂中骤然陷入了死寂,唯有枪响的余音缠绕着浮雕与石像向着屋顶红血涂满的壁画升去,整个教堂台下唯有楚子航和女孩两人站立着,在俯首弯腰的人群中他们显得那么的鹤立鸡群。

黑发的女孩用余光扫了楚子航一眼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无论之前在教堂之外他们发生了怎么样的冲突,现在他们的目的统一了自然没有再发生对抗的理由。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打断这场错误、荒唐的仪式,救下那个分娩的女人。

高台上的祭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人知道面对现代枪械的瞄准,他们山羊头下究竟是怎么样的表情,是惊惧?是恐吓?还是因为被教义洗脑而不惧一切的狂热和愤怒。

“慢慢地退开,双手高举抱头蹲在角落。”女孩摆动了一下枪口示意那几个挡在手术台前的祭司让开,从刚才开始她就听不见分娩女人的嚎叫了,这让她心里逐渐泛冷了起来,手指也不由轻轻按压下了一些扳机。

四个祭司彼此对视了一眼,在楚子航的视角来看就是四个山羊头正在倾情互望,这幅场景有些可笑,但放在现在的环境里只能让人感觉到诡谲和发瘆,总有一种他们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的预感。

可谁也没想到,抢先暴起伤人的是持枪的女孩,在发出命令三秒后没有人遵从她的意思行动,她果真就毫不犹豫地开枪了,一枪射在了为首红山羊头祭司的膝盖上,血花溅飞的同时头套里响起了一声男人的惨嚎,证明了无论气氛营造得多么可怖,这些人依旧是子弹可以杀死的肉体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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