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答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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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买保险的,那你想进来吗?”

她浑身发冷,连连摆手,随即落荒而逃,只得躲在一边偷偷摸摸地瞅着。

又是那辆面包车从别墅区外驶进来,她不知道自己在花坛中蹲了多久,从夕阳西下到夜幕低垂,等到这辆车再重新驶出来,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匆匆记下车牌号。

再二次蹲守的时候,她雇了摩托跟着,左转右转的,跟去了一片郊区的废旧工地。

看着它驶进灰色的烂尾楼中,她听着搅拌机的声音,铁锹的声音,也只是止步于此,这比她之前所想象的还要更可怕。

怎么敢去报警,他们这种群体本来就连正规证件都没有。

这些都是旧事了,陈茹仅仅只是窥探了一半,就因为畏惧而止步于此,可是这一切都萦绕在她的心中很久。

至少不能再停留在底层了,她不能当被随意抹杀掉那一个。这么告诉自己之后,她然后才放弃继续做皮肉生意,至少不要那么便宜卖。

等到听完了这些,杯中添好的茶都已经彻底凉透了,那些点了的食物全部搁置着,变得像冰冷漂亮的模型一样摆在桌上。

没有人动筷子,只有徐徐的叹息声传出来。

李隅把冷茶喝了一口,“那你还记得是哪个具体地方吗?”

陈茹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快,“太久了,我想大概是靠北边那片吧,都不知道还是不是在塘市了……从以前拆到了现在还是在拆,大变样了。我中途去别的市待了几年,现在回来也实在是记不清了。”

“你到底是记不清……”李隅这话在阮衿看来问得极刁钻,他身上半身前倾,那双漂亮的眼睛从下往上视人的时候好似含着钩子,“还是说,不敢记清?”

“我总得自保吧,小孩儿,该讲的我都讲了,但你不能让我没活路。”陈茹看着他,看那张蛊惑人心的脸,抿着的薄唇,过分密的睫毛,深邃的轮廓看上去有些混血的味道,那种锐气和自信来源于年轻气盛。她意识到尽管他有心机且足够圆滑,但仍旧还是个孩子,因为他敢于去冒险,可自己这个年龄段的人却已经无能为力,“等到你真的能扳倒李胜南的势力,我可能就记清楚了,但现在连苗头都还没有呢。”

李隅的眼神从陈茹雪白精致的面孔上沿路滑到了脖颈上,“项链很适合你。”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转移话题的方式,下意识挑起细细的眉毛,“谢谢,是你品味好啊。”

李隅送过她几次礼物,项链,耳坠,手链,现在都是她爱不释手的。

“但很可惜没有下一次了。”李隅站了起来,神情恢复了一惯的冷淡,好像价值榨取完连露出微笑都需要收费一样,“咱们就先到这里为止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那个地方我会自己找到的。”

平心而论,他对每个合作对象都还不错,当然,如果用完就丢不算伤人感情的话。获取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宣布和平结束的时候,有人从他这里拿走了大笔的钱,有人从他这里拿走了想要的资源,有的人从他这里喜欢的礼物,还有的人……

他垂下眼睛,阮衿还坐着在发呆,完全不像是个合格的助理。阮衿好像还沉浸在刚才陈茹所讲述的模糊的事件中,正在脑海中搜寻着更深入的印象。从开头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于是李隅碰了碰阮衿的肩膀,但他好像是应激似的猛得往后一仰,椅子脚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动静,又倾斜着仰起一个角度,马上就掀翻在地了。

李隅的手压住了他的椅背,一只手给徐徐扶平了,也没说什么,先转身走了。

好在没丢人现眼,阮衿呼出一口气,跟在快步往前的李隅后边说,“谢谢老板。”

由于这声“老板”叫得极小声,听起来不像是在给陈茹做戏,倒像是贴着李隅的耳朵说给他听的。

既然是助理,做戏就做了个整全套。

阮衿拿了李隅的车钥匙当司机,换成李隅坐副驾驶。他驾照拿了很久,可不上手就容易生疏,上道上开了一会儿才熟稔。虽然比不得李隅那么稳,但也不至于差,没教人瞧出端倪来。他先把陈茹送回家附近去了,然后才绕着路开出来。

等到陈茹下去好一阵李隅才说,“你刚才发什么呆?”

阮衿一边紧盯着路面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嗯?你是说之前茶楼的时候吗?我只是在想她说的那些事,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隅没再说话了,只是心里不舒服吗?答案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假话,他在心里画了一个巨大深刻的红叉。但如果阮衿向他隐瞒,他也不必对阮衿和盘托出。

即使是合作关系,他们也无需知根知底。

阮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李隅的下巴,是绷紧的状态,像是蓄势待发的某种动物。

这种把自己随时武装起来的感觉太耗费心神了,李隅好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感觉已经要负荷到极点了,再下一步就是彻底崩断。

于是阮衿说,“你,真的要自己去找那个地方吗?”

“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同时做很多事……”

李隅笑了一声,“你也像陈茹一样觉得我做不到?”

阮衿一边直视前方一边摇头,“我觉得你想做的话,什么都能做到,只是那样会很累。”

时隔太久了,李胜南都已不再年轻,也不再留恋玩杀戮的游戏,想要找到过去的证据,谈何容易,其实可以在很久以后交给警察,这完全不归属于李隅的分内责任。

他如果想扳倒李胜南,继续那些商业陷阱,步步为营即可,大可不必如此劳神费心。

所以阮衿知道李隅想要的显然不只是打垮李胜南而已,他同时在做着野心更大的一件事。

“我只是想弄清楚问题的答案。”

李隅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他的手抚摸在玻璃上,指腹遮住了,朗朗乾坤下,一个人,一小群人的存在像蝼蚁一样,被彻底抹杀掉了。

谁生来不是为了寻找迷题的解呢?他只是想弄清楚没有弄清楚的问题,为什么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而消失后他又去了哪里。

有些人是死掉了,被埋在混凝土里,被打在地基中,那些腐烂的肌肉和骸骨都不会说话。

可没有死去的人呢?是什么让他们凭空蒸发,竟连一块骸骨也无处可寻。

但阮衿不清楚李隅在想这些,他只是觉得,李隅实在是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他其实不太在乎自己是一颗怎样的旗子,或者就像陈茹这样的合作对象一样,时间到,于是用过就扔。可是在使用期间,他希望自己能帮李隅做些什么,那是再好不过的。

他轻轻的踩着刹车,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李隅,你现在可以先好好睡一会儿,路还很远,我送你去周白鸮的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