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私与无私的界定(2/2)
从那之后,父亲便开始全国各地进行宣讲、集会、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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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大多被监管者打伤或者在骚乱中被撞的鼻青脸肿。
这六年的抗争中,父亲一切狼狈的样子她都见过了,母亲一切悲伤的情绪她也都感受过了。
孩童天真而单纯,他们只在乎他们想要在乎的。
随着父亲的运动愈演愈烈,年少的童钥并不明白父亲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也无暇去理解,只是愈发深切地感受到哥哥渐渐夺走了母亲所有的爱。
哥哥生性温和,与父亲不同,反而更像母亲。但母亲把所有的爱给了他,毫不保留地放任他加入父亲的抗争,强迫他成长、勇敢,变得坚毅。
但随着童钥渐渐长大,她也依稀能够知晓,或许是母亲早已经预料到了父亲悲剧一般的结局——她必须保护好童家最后的男人。
平权运动发展到高潮时,几乎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反抗的声音,整日整夜都让童钥难以安眠。
父母不准她去了解有关平权运动的事情,但那迎头而上的烟雾弹,那些吵嚷回荡在她耳边的呐喊声,那些在学校中代替父亲承受的恶意与嘲讽,都让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有了解一切的权力。
就算这是父母保护她的方式,她也无法苟同。
仅仅因为她是女孩,就要像个陌路人一样被置身事外吗?她从不觉得这份形同陌路的“呵护”,足以算得上是什么保护。
于是她常常背着母亲偷偷收看和父亲有关的新闻,也因为这个,母亲第一次打了她。
年少时她不明白那一巴掌的意味,只是觉得愤怒,即使是在慢慢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之后,她依旧愤怒于自己最终是没有将自己的诉求同父母道清。
她本可以作为童家的一份子,也参与其中,但是她终究被拒之门外,自己也放弃了争取。
她不想去做一个令人厌烦的人,在她的万千美好品格中,也许懂事算得上头一件。
于是在一切的灾难到来之前,她最终是放任一般地疏离了。
她赌气不再去看,不再去问,不再去管,把那些脑海中的噪音无视掉,忽视一些她曾经再在乎不过的东西。
那些亲情,那些责任,那些正义。
唯有自尊、自私、自立,在她的心中无限发酵放大。
在这躁动的世界中,也许所有人都会成为她的敌人,她手中的筹码在灵魂的颠沛流离中,所剩无几,只剩下了自己。
一切都在慢慢的瓦解,情感、血脉、连同童钥最初的同理心——或者说,人性——以及那些天真快乐的往日都随着费塔的离开、平权运动的发作、哥哥的移民、父亲的意外、母亲的去世一点一点倾覆。
最终的童钥,成为了空壳,不再有什么立场,也习惯了被选择。
她忘记了怎么去爱别人,只记得将自己一无所有的真相不断放大,也失去了畏惧与渴望。
达注意到失神的童钥正在流泪,他很少见童钥流泪。当然,流泪对童钥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眼泪流出来,说明她找回了一部分情感——她总在这样安慰自己。
但她觉得,经过这一次漫长的斗争,在达的帮助下,足以让她慢慢找回完整的自己。
即使并不容易,但她能够感受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