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货郎再来(2/2)

一趟,又跟我强调那句话,说绝对不能让陌生人去见我爷爷,特别是太阳落山之后。

安全起见,我就直接打地铺住在了我爷爷那屋。

这天傍晚。

余晖才散,有变天的征兆,院里有些闷热。

我一个人坐石桌前吃饭,大门没关,冷不丁的,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拨浪鼓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起先,我还不太在意,以为是邻居家小孩子玩拨浪鼓。

可是,没多大一会儿,拨浪鼓声越来越近。我抬头一瞧,瞅见大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这人挑着挑子,两边箩筐里的东西被黑布盖着,沉甸甸的,不知里边装些什么。仔细看,他那一身漆黑色的衣服,有些像村里老人去世穿的寿衣,头上戴斗笠,只露出半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缘故,只觉得这张脸惨白。

瞅见这个,我被吓了一跳,不觉有清冷的寒气从脚底板往上涌。

他也不说话,放下挑子,直接进来,开口问我讨要水喝。

不知为何,我竟一时脑袋发浑没在意,准备盛水,拿起碗,才反应过来。想起牛大黄的话,我丢下碗说:“家里没水了,你走吧!”

那人僵了一下,又说:“是吗?我看你家水缸很满,小伙子莫不是不想借水于我吧?”

“没水就是没水,你出去!”我起身,准备赶他走。

“小伙子别急,我这里有首打油诗,不知道你听过没?”

“什么狗屁打油诗,你出去!”我道,他说话怪怪的,定然是心怀不轨。

那人冷冷一笑,嘟囔了起来。

“有木它是棵树,有人做不了主!”

“献王应是刺客,披麻必是怪物。小伙子,我问你一句,如果给你爷爷披上麻,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呢?”

这人不走,竟然说起了这首打油诗。

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毕竟,都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还小。但是,这首打油诗我记得非常清楚,他一定就是当年借水喝的货郎担儿!

抬头一看,越看越像。

“怎么,想起我来了?”那人问。

我没理会他。

有木它是棵树,是槐树的槐,有人做不了主,是傀儡的傀,献王应是刺客,古称玫瑰为刺客,指的正是玫瑰的瑰,披麻必是怪物,所说的是魔鬼的魔字。槐,傀,瑰,魔,去掉那些加上去的偏旁部首,全都指向了一个字。

鬼。

所以,当年的货郎担,留下那张字条,说的就是我家里有鬼。

如今他再来,把矛头直接指向我爷爷,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说我爷爷是鬼。这纯粹扯淡,这么多年,我跟我爷爷相依为命,我能不知道我爷爷是人是鬼?货郎担来者不善,我不可能让他害了我爷爷。所以,那货郎担儿问的时候,我硬气的回答:“披上麻,我爷爷他也不是怪物。你没影子,我倒要问问,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进我家门?门上有门神,院里有镇宅神,房脊上有照骨镜,识相的,赶紧滚!”

那照骨镜,就是一个八卦镜,是牛大黄让我放上去的。

那货郎担的脚底下我也瞅了,的确没有影子。同时,他的脚上也穿着一双黄麻底,白纸鞋,死人穿的那种。

脚不着地,离地二寸,他绝对不是活人。

我刚才的一句话,呵斥的货郎担一愣,这都是我跟爷爷学的,见爷爷以前治那种闹撞客的,都是这种路子,我就是照葫芦画瓢。

然而,这人阴翳轻蔑一笑,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我爷爷那屋。

我的话,好像根本唬不住他。

“小伙子,你终年跟一个死人住在一起,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你爷爷的事,否则,我等下带你一起走哦!”货郎担嘴角一挑,说话愈加冰冷。

他说完,径直朝我爷爷那屋走去。

一股阴风袭来,整个院里立刻冷了几分。

见此情形,我心说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面对这么一个诡异的货郎担,大步过去,挡在了他的前面。

牛大黄所指的陌生人,并非那个道士,而是这个货郎!

此时,我和这个货郎担之间,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夜色沉降,这种距离我才看清楚他的面貌。

这一眼,我被吓得腿都要软了。

货郎担眼窝深陷,嘴唇黑得吓人,脸上起着青筋,有烂皮肉挂着。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小伙子,你挡不住我的!”货郎担说完,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