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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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哎哟你这个小娃娃,出去出去,快拉出去!妨碍办案,小心我上报取消你们的表演批准!”队长上前一把拽住莫小寒的领子,将他往后拖,又示意下属架他出去,“赶紧上报警局,派人把尸体拖走。”
莫小寒被壮年男性拽住动弹不得,他使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拉住门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面前可怖的景象,眼底猩红一片,有水雾慢慢弥散了视线。
他被丢了出去,撞上廊柱,似痛极了,兀地嚎啕出来,他的确痛极了。
莫小寒瘫坐在地上,任师父和师兄拉拽,眼泪与眼泪互相宽慰。他双眼没有有焦点的看着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连同地上两具焦尸。
他猛地站起来,用袖子揩了一把脸,久坐之后的眩晕让他一个趔趄。不顾身后的呼喊,追出门外,将手心握的发烫的赏钱一巴掌拍在车夫目前,“警局,麻烦您快点。”
小寒要一个说法,等一个原因,为什么会起火,为什么师姐夫妇会突然死在离家几十里外。
车夫的脚板不住的拍打着地面,车轮咕噜往前,迎面而起的风把他刚被泪水渍过的脸吹得干疼,终于追到了警局门口。莫小寒正与哨岗起着争执,他被大声呵斥,阻在了门外。
四方脸,淡眉毛的队长从二楼拐角窗户看见了他,扯着嗓门冲他喊道,“怎么又是你,我们办案需要时间的,有消息了会通知,回去吧回去吧。”
刚才那股直冲脑门的恍惚过去,莫小寒泄了力一般靠着砖墙喘气,他心里明白现在没有谁能给他答案,他就这样坐在包子摊旁,等消息,那就等吧。
远处师兄追来,劝他不动,无奈叹了口气,给他买了一碗热抄手。莫小寒捧着碗将双手捂的略微恢复了知觉才狼吞虎咽起来,他这一天中情绪转了太多道弯,一旦松懈饥饿感与困倦就如狂风骤雨一般袭来。街市都收了摊,昏黄的路灯和冷辉取代了光亮,莫小寒终于睡着了。
一阵风又打了一个旋儿,似乎把一个重叠缓行的身影拉的更长了。
莫小寒在重庆城这座破观幸亏没有干枯的水井中汲着水,他望着水面发着呆,想起了刚刚过去的冬天,亦想起了那晚师傅打听回来的消息。此时的俞幼清坐在去吃酒的汽车上,展开了那沓信,细细读了起来。
不到八点,惦记着事儿的莫小寒睡不安稳,一闭眼脑海里一会儿是姐弟三人分食的糖串,一会儿是师姐出嫁那天烛火下的笑和眼泪,最后都变成了焦黑的浓烟。也许因为最后一面被红盖头阻隔,梦中莫小寒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真的像一缕烟过后,抓不得、留不住。他用力地想再把眼睛睁大一点,可是老天不愿施舍他了,他的梦醒了,大睁着眼,眼眶中汩汩泪水流出。
莫小寒起身,还有些迷糊的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应该是逸来茶园后罩房的角落。房间各处俱是灰扑扑的,戏班剩余的家当和二十来个人窝在一间屋内,面色都有些沉重。
他试探的问:“师傅,有消息了吗?”
小声讨论着某些事的长辈们被他惊扰,师傅回过头来招他过去,莫小寒顺从地走至师傅身侧。师傅重重地叹了口气,才开口。
“小珃婆家惹了吴太爷,田和房子都没啦,你师姐他们兴许是想来避难,没成想人家同我们一起教训了。”
“村子好些地都被人圈了,这世道,还是惹不起啊。”
“去警局领了尸身把后事办了,咱得走!”
……
七嘴八舌地讨论,无一不是担忧,莫小寒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贴着脚底而起,胸膛中却烧着一把火,冰火两重,把他撕扯得发痛。
十岁的莫小寒经历了第二次失去。第一次是父母,不过他是被抛弃的。第二次是姐姐,他仍然无能为力。
后来,后来怎么了,左不过莫小寒闯了几回县政厅,被打过好几顿,又被警局火灾是因为失手打翻油灯引起,人没跑得出去的说法搪塞、打发。左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逸来茶园怜他们,扣了这月工钱劝他们走。
莫家班挤在船舱底,顺着长江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