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陪君欢颜醉一场(2/2)

方才一个个木头一样杵着的男人到此时才明白了她的意图,旋即一

声声赞叹激赏瞬间爆发,男人们大叫着为她喝彩,看着柔柔弱弱的一

个汉家女子,竟也有这样的胆魄!这些草原汉子们无不对她肃然起敬

,各个抄起了坛子,猛灌一通,而后全部散去,没人再敬段潇鸣酒了

“不能喝还逞能。”早已醒过神来的段潇鸣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拥

着她坐下来。

“我醉总比你醉好,我可不想伺候一个醉鬼!”这样烈的酒,酒性

猛,后劲大,像泠霜这样量浅的,一喝就上脸。所以,才短短一会功

夫,已经是双颊酡红。

段潇鸣疼惜地抚抚她的脸,正要说什么,一个忽然冒出的声音打断

了他们。

“尊敬的客人,我可以请你跳舞吗?”脆生生的嗓音,宛转悦耳,

夹着马头琴的旋律,还有小银铃似有若无的叮当。闭着眼,已经知道

是谁了。

泠霜睁开眼,仰视这个满身怒红,灿烂地就像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一样青春亮丽,会说流利汉语的女孩。其实,看年纪,她应该比自己

小不了几岁。

“拒绝主人的邀请,会不会很失礼?”泠霜看向段潇鸣,故作沉思

地眨了眨眼睛。

段潇鸣很郑重地点着头,可是那笑容却是狡猾地像狐狸。他不确定

她是不是知道这一项古老的草原风俗——围着篝火,邀请跳舞即表示

求爱。

“如果他们觉得我们很失礼,会不会就这样把我们扔出去?”泠霜

再度很严肃地问。

“可能会吧。”段潇鸣思忖着回答。

“这样啊……”泠霜沉吟一会,看了看那个眸子灿若星辰的姑娘,

又看了看段潇鸣,笑了:“但是,我还是不想答应,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哈……”段潇鸣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爽朗的笑声

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

最后,那个姑娘悻悻地走了,临走还用鄂蒙语说了句话。

泠霜问段潇鸣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告诉她。气得她只想

掐他。暗自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鄂蒙语,为着这个她已经

遭了多少罪了!

她染了酒晕的面容浮现从未有过的娇红,映着火红的篝火,星眼迷

蒙,香腮微鼓,煞是可爱。

段潇鸣心中一软,俯下头去,在樱唇旁浅点一吻,呢喃道:“我一

直想为你做一件事。”

“什么?”泠霜觉得头愈见昏沉,还没有领悟过来他的话,已经被

他抱起,到了场中。

他抱着她,随着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舞的节奏,不停地抱着她又跳

又转。

泠霜被他转得头晕,正要喊他停下来,却听见马头琴变了调子,一

声低沉醇厚的嗓音拉开帷幕。

“辽阔的草原上有座毡房,毡房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人们都叫她

努力格日玛,她的眼睛就象弯弯的月亮。”这声音恍如魔,点点滴

滴,沁人心脾。

“哎~~努力格日玛~~~”忽而音调一窜,如鹤啸九天,引吭高歌:“

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辽阔的草原上有座毡房,毡房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人们都叫她

努力格日玛,她的眼睛,就象弯弯的月亮。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

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努力格日玛走过了我的身旁,她的身上散发着迷人的芬香,姑娘

的身影好象天上的彩虹

跨过草原落在我的心上……”山重水复,折曲萦回,高调瞬间转低,

如冈峦体式,低醇得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哎~~努力格日玛,我想把你带回家当我的新娘。”

马头琴的尾音还在风里徘徊,全场爆发出响彻云霄的一声狂烈喝彩

,在那听不懂的语言中,她清楚地捕捉到了‘阿耶满’这个清晰的发

音。

曾经,容颜憔悴的小惠无心地说过一句:“大汗曾经,是这草原上

家喻户晓的阿耶满(意为最会唱歌的小伙子)。”

“可是,老将军去世以后,大汗,就再也没有唱过了……”小惠眼

里难掩落寞,喃喃地说着。

是什么曾经令你这样悲伤?泠霜呐呐地伸出手,触上他的脸,这一

幕飘渺虚幻地像在梦里,她几乎不敢去触,仿佛一触,他便会碎了。

年轻的女人们开始尖叫,少妇们艳羡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回头嗔骂

自己的丈夫。

心仪的男子在大庆典上,围着篝火对自己唱情歌,这是草原上的女

人一生中最骄傲光辉的时刻,是一页要珍藏一辈子的美好回忆。

袁泠霜嫁给段潇鸣,几乎连婚礼都没有。没有满堂宾客,没有司仪

,没有高堂,没有祝福,什么也没有。

今夜,你要将这一切,全都补偿给我吗?

从来不按着规矩办事的大漠苍狼,今日,也要循着规矩,安安分分

地走一边繁文缛节?

那好,我们就来走一遍。

今夜,有满天星辰,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今夜,有宾客满堂,热情友好善良朴实;

今夜,有新人一对,男人和女人的纯粹。

那,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洞房,花烛。

他看着她的眼睛,他懂的,可是,为何这般迟疑不决?

“盎,我要你……”你做不下的决定,那,就让我来帮你……

“你不怕?”他又是惊喜,又是惊疑,要知道这可是在别人家,随

时可能有人进来。

“你不要?”她美目微阖,面若姣辉,懒懒深呼,徐徐吐纳,气若

兰芷,和着浓浓酒香,简直是诱人犯罪。

一问一答,万种柔情,千般低诉,皆在其间。

“老丈,我夫人醉了,可否借一处歇脚的地方?”段潇鸣回首,用

鄂蒙语问了那长者。

老人笑着抽了口旱烟,唤了身边的妇人领他们进了一处小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