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路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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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乘坐的是一辆九十年代时流行的长途卧铺车，宽大的车厢中间只留下窄窄一条过道，两边是搭建起来的双层双人卧铺，长度大约只有一米四，身高超过这个数字的人都不得不蜷曲着双腿才能躺好。铺位上铺的毯子早已经污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臭味、汗渍味、香烟味与车厢内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清洗的恶臭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没有长鼻子。

因为经常两边来往有了经验，高建国挑了个前边靠窗的铺位，总算能让鼻子好过一点儿。上一世马小跳二十岁之后才出过远门，还都是坐火车，自然没有料到那时候出行的条件那么差，在车上没多长时间就觉得恶心难受，话也不想说了，只是昏昏沉沉地打瞌睡。

从他们市到广州要两天一夜，一路上路况极差，司机又开的飞快，把马小跳颠簸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快到傍晚时，汽车停到了一个院子里，司机和两个押车师傅早早下了车，不一会儿，上面上来四五个人，态度极差地吆喝：“都下去！都下去！吃饭了。”

马小跳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还打算吃点儿饼干凑合一下算了呢，高建国却拉了他一把：“下去吧。”

一车人全被赶了下去，几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守在门口，凶神恶煞地喊：“都去买饭，等会儿凭饭条上车，没饭条不许走啊。”

一碗面糊一样的东西，配上一小碟辣白菜，就要三十八块钱，一个小伙子气愤地说：“这东西这么贵就不说了，都有味道了，叫人怎么吃啊？”立刻引起一片应和声。

“妈B的怎么不能吃了。”屋子里冲出来光着膀子的平头壮汉，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就是这饭，不吃也得吃。”

小伙子捂着脸，愤怒地看着壮汉。壮汉照他腰上又是一脚：“妈B的看啥看，快去吃。”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出头说话的，不伙子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默默地交钱买了份饭。

剩下的人更不敢说什么了，纷纷掏钱买饭，高建国也买了两份。东西根本没法吃，闻上去就一股馊味，大部分人都倒掉了。

好半天后，吃得满嘴流油的司机和两个押车师傅打着饱嗝从屋子里出来了，上去打着了车，众人也纷纷往车厢里跑，这时候又有两个年青人挡住了车门，一张张地查验饭条。最后还真有人没买，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六十岁的老太婆苦苦哀求：“我是去看俺孩嘞，身上没带多少钱，行行好让我上去吧。”

把门的年青人怒喝一声：“不行，老不死的装啥穷？快去买饭。”

老太婆还是苦苦哀求，没说几句其中一个年青人恼了，上去猛推了一把她：“别他妈的倚老卖老，当我不敢揍你是吧？“

老太婆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敢再上前，呜呜哭了起来。

马小跳看不下去了，上前把老太婆扶了起来。青年人一看笑了：“哟，还有见义勇为的？妈B的你想干啥？”

他们人多势众，马小跳也不敢发火，忍气吞声地说：“她的饭我买了。”

年青人斜眼看他，一脸的冷笑：“好，100块。”

马小跳争辩：“不是三十八吗？”

年青人：“老家伙买是三十八，你买就是一百。怎么样，买不买？”

马小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息事宁人的念头占了上风，老老实实地掏钱。年青人接过钱，还不忘呲笑：“毛都没长齐呢，还跳出来充大个。”

老太婆抓着马小跳的手千恩万谢，马小跳低着头什么也没说，高建国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车子终于又开动了，单调的发动机声响中，车上的人群慢慢进入了梦乡，车厢里只回荡着不知道哪位的呼噜声。

汽车忽然一个急刹，轮胎与柏油路面剧烈地摩擦，发出一声极长的尖利刺耳声音。好多人直接从铺位上被掀了下去，在地上撞成一团，惨叫声和呻吟声混成了一团，还没等这些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车身忽然被拍的噼啪作响，好几个声音在外面大喊：“开门，快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