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和乐且湛,十余年来兄弟情(二)(2/2)

他先射了十支箭,固定的靶子,耶律重元轻松中地,引来一片掌声,得到一个泥偶做为奖励,心下十分高兴。

他又拿起一支无头的白羽箭,试着往一只双贯耳铜制圆口方瓶中投壶。

投壶就是拿箭往小口的壶瓶中投掷,以投进数量比拼输赢。这投壶是大宋传过来的玩意儿,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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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辽国南京城挨近南朝玩的人多,中京城却鲜有人知道。

耶律重元从小练习骑射,自认为这些东西是难不倒他的。可惜投壶看似跟射箭区别不大,耶律重元瞄准半晌认真投掷,却不得技巧,投出的十支箭,入壶的只有两三支。

耶律重元正自抓耳挠腮地懊恼,他身后却出现一人,从箭壶里取出两支箭,也不走近,直接轻轻一掷。

两支箭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出两条优美的曲线,分别贯入铜壶的两只侧耳中。这在投壶中名曰“双贯耳”,是一种高明的投壶手法。

耶律重元刚想嗔怒,却见了如此高妙的手法,高兴得拍手称赞道:“好手段!”

他一回头,却见此人正是那天救下他的神女,耶律重元喜出望外。

“神女!是你!”

叶沛微笑着点点头。

“啊,神女,想不到咱们能在此处重逢。”

耶律重元心思单纯,并不是爱慕叶沛,而是觉得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特别可亲可敬。

“这是我们周家班的地盘呀!”叶沛道。

耶律重元拿着手里的白羽箭,想了想,“奥,对呀,你们就是杂耍班的呀!”

叶沛笑着问:“你想学吗?”

“投壶吗?自然是想学!”

“那好,我就来教你。”

叶沛拿出一支白羽箭,手把手教给耶律重元道:“这是大宋街头巷尾的小童皆会的玩意儿,我在宋国长大,自然是熟悉的。你看,这箭要这样拿,投掷时箭头、箭杆与瓶口要成一道弧线而非直线……”说着,叶沛将投壶的技巧说与耶律重元听。

耶律重元本就精通骑射,投壶不中也是因为接触时间短,没有名师点播。听叶沛一说,他再亲自一试,果然立刻显出不同,十之能中六七了,而且还学会了叶沛所说的“双贯耳”的技巧,心下大喜。

“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多谢神女点播!”

“什么神女神女的,你叫我叶沛就好了。”

“好,叶沛姐姐好。”

叶沛拉着耶律重元到杂耍班后台叙话,耶律重元的几名侍卫跟随在外面听命。

“叶沛姐姐是从宋国过来的?你不是说是从南京城来的吗?”

叶沛道:“我本为宋国人,嫁到辽国来,自然成了辽国人。我的夫婿是在辽国南京城长大的。”

“原来如此。”耶律重元转念又问:“我听说宋国极为富庶,汴京城富丽天下无双,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这些都是真的吗?”

“汴京城确实富丽堂皇。”

耶律重元羡慕地说:“真想去看看。能给我说说汴京城的趣闻吗?我听说辽太宗当年攻占汴梁城,见过一座酒楼,说是比皇宫还要高大,太宗皇帝还说要在大辽也建起一座像那样高大的建筑。”

叶沛点头,“汴京城有许多高大的建筑,你说的这座酒楼叫做樊楼。樊楼确实不同凡响,大宋的太宗皇帝也曾在樊楼上观过百戏。除了樊楼,汴京热闹的地方还多着呢,譬如州桥夜市,每夜要开到子时才散……”

叶沛说得口若悬河,耶律重元听得惊诧欣喜。

两个人从街市见闻中说到人物风景,高兴时竟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叶沛与耶律重元相谈甚欢,也真心喜欢这个心思单纯的小老弟。她拿出一套彩绘陶瓷傀儡,送给耶律重元道:“这个送给你。”

这傀儡娃娃是陶瓷彩绘烧成,一盒十二个,全都穿着宋朝市井人物的服饰,手脚又有关节相连,有纤绳系之,挑棍挑着可以自由活动,十分精巧有趣。

“姐姐这套彩绘陶瓷傀儡真是精巧,就算寻遍中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套吧。宋国果然是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耶律重元玩具到手就摆弄起来。

叶沛道:“你羡慕邻国富饶,不如好好读书,练习骑射,将来辅佐主上,把咱们辽国也建设得如同宋国一样强盛富足。”

“可以吗?”耶律重元手里摆弄着傀儡娃娃,心思却没在叶沛说的话上过多思考。

叶沛有意无意地说:“今日与你聊得真是开心,你像是我的弟弟一般,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自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本有一个哥哥,在我还未出生时就死了,唉,真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

已经和叶沛熟络起来的耶律重元道:“我到比姐姐幸运,我还是有一位好兄长。”

“真让人羡慕呀。你与哥哥感情好吗?是不是也会打架争宠、一起闯祸什么的?”

耶律重元说起他与哥哥耶律宗真小时候的趣闻也是口若悬河。

“有一次我和我哥一起偷偷出宫,呃,出门骑马,在郊外一处银杏林子里吃白果,白果苦涩,我俩却比赛看谁吃得多。

我吃得比我哥多,赢了比赛,当时还高兴了好一会儿。可是谁知道第二天,我的脸却肿得像包子一样,面目全都扭曲了,上吐下泻,难受得要死。”

叶沛边笑边说:“可不是,银杏果敛肺定喘,却有小毒,多食可是要出危险的!而且你们是生食,要是严重还会昏迷呢!”

“姐姐还懂医术吗?”

“是呀,我随杂耍班走南闯北,自然是要学一些医术护身的。”

耶律重元点头道:“是呀,我和我哥年纪小谁知道这么凶险呢。那次可把我母后……呃,我母亲吓坏了,她严厉地责罚了我哥,但是哥哥对我却只字未提,还是后来跟在他身边的人说漏了嘴,我才知道。那次可真是对不起哥哥了。”

叶沛笑着摇头。

耶律重元又说:“还有一次,我与哥哥一起随父母去游猎。我与我哥一马当先,他率先射中一只狍子,我也不甘示弱,追着一只花鹿一直往林子深处跑。谁知突然蹿出来一只猛虎,差点伤了我的性命。”

这故事听得叶沛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我的马见了老虎扑过来受惊差点把我摔下来,还好我哥处惊不乱,一连三箭将猛虎射杀了。”

“你哥哥竟然这样威猛?”叶沛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她甚至不能将耶律重元口中的射虎英雄,与那个白面文弱的耶律宗真联系在一起。

耶律重元满脸崇拜而笃定地说:“当然,我哥就是英雄。那次他还不抢功,说是我俩合力射杀的老虎,父母大为夸奖了我们两个人。……”

“你哥哥真是称职的好哥哥。木笃翰,要是你哥哥将来有了危险,你会不会第一个冲在前面?”叶沛故意问。

“那是当然!我们是和乐且湛,兄弟情深!”

叶沛笑耶律重元说得像个大人,不知道真的遇到危险,他会站在哪一头。

转眼两个人聊了一个下午,太阳偏西,耶律重元也该回去了。

耶律重元拿上叶沛送他的傀儡娃娃,觉得今天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