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最后一个儿童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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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的下午5点钟,邢老师收齐了有关古诗赏析的最后一张测验卷。她将杂乱的卷页在讲台上堆放整齐,装进一只蓝色尼龙包里。课堂里嗡嗡的一片人声,像春天里无数蜜蜂在花间喧闹。有人下位还同学的橡皮钢笔什么的,有人用劲地伸着懒腰,吐出长气。用功的学生,比如胡梅,则不声不响把脑袋埋在座位下翻看语文参考书,希望立即知道自己刚才的答案是否正确,有没有写错别字。

金铃抓紧时间拿出数学练习本做作业。倒不是她有多么用功,实在因为她很想看最近电视里放的一个美国系列喜剧片《成长的烦恼》。妈妈坚持说这片子金铃早在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就看过一遍了,可是金铃一点印象没有,所以她每天都心痒痒地想看。片子在晚上8点到8点半之间播出,到时候金铃只要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走到客厅里说:“今天的作业已经全部做完了,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再做你们布置的作业吗?”妈妈基本上是无话可说的。即使妈妈不同意,爸爸也会同意,爸爸会帮着金铃恳求妈妈,结果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尚海捅捅金铃的胳膊:“这么抓紧?你不合算的!反正你妈也不会让你闲着,学校作业做完了还得做家里的,倒不如慢点做好。”

金铃有点生气地把作业本送到尚海面前:“看看,被你一碰,划出这么长的墨水杠,我还得重写。”

尚海就捂住嘴幸灾乐祸地笑。

邢老师收好了试卷之后,用粉笔擦轻轻地敲着讲台:“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很重要的话。”

也许因为邢老师强调了“重要”两个字的原因,教室里一下子静下来了。于胖儿的反应比较迟钝,还侧着身子跟后面的李林说话,胡梅伸手过去推他。于胖儿猛一回头,见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吓得一吐舌头,慌忙转过身坐得端端正正。

邢老师伸出一根手指,对教室里每个同学都点了一圈:“有谁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同学们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开口。

邢老师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每年的‘六一’儿童节,你们最喜欢的日子,都忘了吗?”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欢呼起来,拍手跺脚,热闹非凡。

金铃想:可真是的,每天不是测验就是考试,差点儿把自己的节日忘了。

尚海附在她的耳朵边轻声说:“我没忘,可我没好意思说,怕邢老师怪我贪玩。真的!”

金铃不屑地看他一眼:“算了吧,你就会马后炮。”

邢老师又一次拍手,让大家安静:“明年这时候你们都是中学生,中学是不给儿童节放假的,所以,实际上这是你们一生中最后一次过‘六一’儿童节。”

邢老师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伤感,轻轻抿了抿嘴。全班同学一动不动,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肃穆和庄重。李小娟的眼睛开始发红。于胖儿则把嘴张得大大的,一副吃惊和茫然的模样。

“最后一个儿童节,我们应该把它作为告别童年的日子,要过得有意义,令自己一生难忘……”

倪志伟在下面大声插话:“老师,我们再搞一次联欢会吧!”

马上有人反对:“绝对来不及!现在已经快6点钟,商店都要关门了,再说也没法准备节目。”

尚海跟着嘀咕一句:“对,晚上还有数学和英语作业,10点钟都做不完。”

金铃站起来说:“干吗要那么庸俗,不是吃就是玩?我们可以开个有意义的主题班会,大家在一起谈谈理想志愿什么的,也许写作文还能用上。”

邢老师马上肯定:“很好,是个好主意。或许我们还应该照些相片?将来同学聚会的时候,或者我们大家老了的时候,翻开相册看看,原来我们也曾经有过童年!多有意思。”

倪志伟把手臂几乎举到了天花板:“我带相机!我家里有两个相机,照相我也会!”

“好,那就请倪志伟同学带相机。”邢老师点点头。

金铃一回家,马上钻到卉紫的房间里翻衣橱,把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拖出来了,在床上堆成一座小小的山。

卉紫听见响动,跟着到房间里来。她跨进房门就大叫一声:“我的天!”紧赶两步上去抓住金铃的手:“你乱翻什么?房间里像不像进了窃贼?”

金铃问她:“我那件粉红色的裙子呢?”

“哪件?”

“领口有花边的那件。”

卉紫哦了一声:“那件啊!我得找找,不知道放哪儿了。可你不能穿裙子,你太胖,裙子会暴露你的缺点。”

金铃固执地坚持:“不,我明天一定要穿裙子。”

卉紫惊讶地看着金铃,这孩子怎么啦?以前从来没有讲究过穿衣打扮啊?片刻之后她才想到什么,拍拍脑袋:“对了,明天是‘六一’儿童节。”

卉紫开始爬高落低地在衣橱中为金铃找那条裙子。找到之后发现被压得很皱,又拿出熨斗熨平,喊金铃过来说:“试试吧。”

金铃一试,裙子小了,腰里的拉链拉不上。卉紫说:“瞧,我说不合适。”金铃咬住嘴唇,有点要哭的样子,抱着裙子不肯放:“不,我明天一定要穿裙子。”

卉紫想了想,觉得能够理解女儿的心思,就动手把拉链拆开,在裙腰上做了一番修改,使它变得宽大了一些。为掩盖修补的痕迹,她又将自己的一条白纱巾缝到裙子领口上,胸前松松地系一个白蝴蝶结,背后纱巾拖下去的一角正好遮住拉链。金铃在镜子里看了又看,非常满意。

第二天到学校,金铃发现全班同学不约而同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女孩子一律是裙子,男孩子都是西装短裤配很正规的衬衫,红领巾系得端端正正。就连很少修饰打扮的邢老师,这天也穿了一套新买的碎花套裙,脸上化了淡妆,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黑板上的美术字是邢老师特地请美术老师来帮忙写上去的。“最后的儿童节”,用的是海水一样深蓝的粉笔,很有劲的字体透出一种沧桑的意味。

邢老师微笑着说:“我们今天最好谈点儿心里话,大家都像朋友一样,很随意地把自己最想说的愿望说出来。千万别像从前那样说一些场面上的豪言壮语。”

从来不举手发言的李林忽然站起来,涨红了面孔问:“我要是说了心里的想法,你不会留我站办公室吗?”

全班一阵哄笑。邢老师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笑忍住,认真回答:“不会。我说过了,今天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随便谈的。”

李林的样子很激动,他张着嘴,一下子又说不出话,就用劲憋住气,把一张脸都憋得发紫了。正在大家替他着急担心的时候,他猛然放出一炮:“我想发明一种很特殊的遥控器,由我们同学来控制校长和老师。”全班同学目瞪口呆时,他跟着再补充一句:“只控制校长和教师,别的什么都不控制。”

有半天时间,教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的面孔都有点发白,他们被李林这句惊世骇俗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惊呆了。尚海咧了咧嘴,有点想笑,最终那笑纹还是凝固在脸上,变成了一种似哭似笑的窘迫。金铃不想笑,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手心里潮潮地渗出冷汗。

片刻之后,邢老师第一个回过神来,和颜悦色地问:“李林同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你恨学校吗?”

李林点点头:“因为我现在被校长和教师控制住了。我每天6点钟就起床了,那时候我爸我妈还睡得香呢。我总是没完没了地做作业,连星期天也是。星期天我爸给我请了家教,要补数学、英语和语文三门功课。我只要一摸游戏机,我妈就叫:考试都不及格,还想打游戏机啊?可我就是不能考及格,班上的同学学习都太好了,一个比一个好,我恨那些学习好的人。”

他用眼睛向胡梅和刘娅如望过去,两个女孩子慌忙低下脑袋。

尚海小声赞叹:“太解气了!”

金铃瞪尚海一眼,尚海也回瞪金铃一眼,仿佛说:“不对吗?”

金铃附着尚海的耳朵说:“你能不能别打岔?”

李林继续说:“我有一次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发明了一种神奇的遥控器,校长教师全部听我们学生指挥。”

李小娟下意识地缩一缩脑袋,小声惊呼:“妈呀!”

李林说:“我醒来一想,这真是好极了。要考试了,我们一按遥控器,校长和教师就带我们去春游、秋游、野营、玩打仗的游戏。作业太多了,我们一按,校长和教师就把题目带回去自己做了。我们只控制学校,我保证!”

“那家长怎么办?”尚海突然问。

李林一愣,想了想说:“那……也控制起来吧。”

男孩子开始兴奋,跺脚,吹口哨,做各种各样的手势。

邢老师问:“是不是你们都赞成李林的想法?”

有人高叫:“对!”

“有多少人赞成呢?举手让我看看。”

教室里一大半的男孩子都举了手。杨小丽略略犹豫一下,也把手低低地举了一半。她拿不定主意,用眼睛去看金铃,金铃便隔着两排座位对她竖竖大拇指。

邢老师夸张地叹着气:“我很遗憾,有这么多人不喜欢考试、做作业,我做班主任的失败了。”

尚海有点于心不忍地插嘴说:“这不能怪你,你是被校长要求这么做的。”

“可校长又是被谁要求的呢?”倪志伟自作聪明地望着大家。

邢老师摆摆手:“这问题太重大,也太严肃,今天讨论不合适。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吧。还有谁想说?”

于胖儿慢吞吞地站起来。“我跟李林的想法不一样。”他说,“我不想控制学校,这是要出问题的。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好心的神仙,他允许我有一个愿望,我一定要让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

全班女生不约而同地大笑,张灵灵甚至笑得趴倒在桌上,差点儿把桌子弄翻。

于胖儿的“铁哥们”钱小钢替朋友不服气,责备女生们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呢?难道你们不希望自己有钱?”

“不是……”张灵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于胖儿……于胖儿那样子……趿拉着鞋……他上课还吃东西……他像个……像个有钱人吗?”

这回连男生们也忍俊不禁,偷偷把头埋下去笑起来。于胖儿总是在上课铃打响时趿着鞋奔进教室的狼狈样,的确跟电视里风度翩翩的大亨形象相差太远。

钱小钢很气愤地使用了一句文绉绉的话:“笑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等于胖儿以后真的有钱了,把你们这些女生一个个气死!”

于胖儿说:“我有钱了以后别的什么都不做,专门造学校。”

邢老师表扬他:“不错,教育是立国之本,希望工程就希望大家捐助。”

于胖儿摇摇头:“我的学校跟希望工程不是一回事,我是专门用来对付大人的。请大人到学校里上课,做作业,考试,题目要出得很难很难,考及格了才可以出校门。”

现在是全班同学哈哈大笑了,东倒西歪的,前仰后合的,揉肚子的,擦眼泪的,笑倒在别人身上的,简直是“笑”态百出。

于胖儿茫然地看着大家:“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你们有人喜欢上学?你们不愿意让大人们也尝尝上学的滋味?”

刘娅如说:“大人也是上过学的!”

胡梅嘀咕道:“不上学?不上学那从哪儿学到知识呢?”

金铃站起来说:“我有个好主意,我希望将来能发明‘时光机’,真正可以使用的那种。把开关往左一按,人就到了老年,天天退休在家里,养鸟、种花、看小说、打扑克,什么考试啊,竞争啊,勾心斗角啊,发财不发财啊,统统都不用去想了,怎么轻松怎么过。把开关往右一按,人又到了婴儿时期。从婴儿到幼儿园大班都不错,有爸爸妈妈抱着亲着,爱哭就哭爱笑就笑,天天都可以逛动物园,看动画片,吃巧克力……”

邢老师笑着问一句:“那么,你所享用的社会财富由谁来创造呢?”

金铃叹着气说:“我也在这样想呢。也许我们只能偶尔用一次时光机,比如马上升学考试时。把灾难躲过去,然后还回到现实。”

邢老师收起笑脸,忧心忡忡地说:“孩子们,我本来以为今天的交谈会很轻松,因为大家可以随意放开心思。没想到所有的话题都这么沉重,使你们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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