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上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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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当然不会像那位老师一样狠,这时候的学生水平还没有那么高,李谕给他们发的讲义只是高中数学的水平。

上午的第一节英文课上完后,金岳霖与吴宓接着忙碌地看起了李谕的讲义。

吴宓说:“李谕院士的英文书法看着还不错。”

金岳霖大着脑袋说:“陀曼老兄,你怎么还有心情欣赏英文书法?好像关注点有点不对。”

吴宓说:“以后不要叫我陀曼了,叫我吴宓。”

金岳霖说:“你的本名不就是吴陀曼?为什么用一个生僻字?”

吴宓坚定道:“从今以后,只用吴宓。”

金岳霖吐吐舌头,反正清华有的是奇人,见怪不怪,于是说:“那好吧。”

其实早在两年前,刚到清华时,吴宓就给自己取了“宓”字,貌似是他翻《康熙字典》时,随手一指指到的。

真够随缘的。

然后去年辛亥革命,清华放假,吴宓跑去上海圣约翰大学临时上了半年课。结果在圣约翰大学时他被同学嘲笑,说是来自北方的“乡下人”,还把他的名字“吴陀曼”恶意地翻译成“糊涂man”,趁吴陀曼课间外出时写在了黑板上。

吴宓一进门,教室里就扬起一阵笑声。他莫名其妙地环视四周,才发现缘由。自此以后他便决定在公共场合只用“吴宓”,而不用“吴陀曼”。

吴宓又对金岳霖说:“你的国语(普通话)还是不够好。”

金岳霖是湖南人,连忙字正腔圆地说:“哪里不好?”

吴宓说:“那几个福建同学的国语都快赶上你了。”

金岳霖大惊:“以后我每天都要多练上一刻钟。”

清华的学生来自各省,招生比例一直按照庚款赔付的比例。

在学校里各省方言都可以听到,整个民国时期,没有任何一个其他学校的学生籍贯有清华复杂。

正因如此,清华格外重视国语。

吴宓却说:“一刻钟只怕不够。”

“你可饶了我吧,”金岳霖嘴都快发飘了,然后指着门口说,“大考神来了。”

进门的是侯德榜,他去年刚入学,就以10门课全部满分,总分1000分的惊人之举震惊全校。

放眼整个清华都是无敌的存在。

侯德榜正好坐在他们身边,金岳霖问道:“侯兄,您怎么也来这儿上课?”

侯德榜的成绩太好了,直接被分到了高等班,明年就可以去美国留学。

金岳霖也不错,但比侯德榜要低两级左右。

吴宓成绩比他们两人要差。

侯德榜说:“李谕院士来清华讲课,我肯定要来听一听。”

吴宓问道:“你怎么不带讲义?”

侯德榜指指脑袋:“已经都在这里。”

“呜呼哀哉!”吴宓绝望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搞明白这堆乱七八糟数字中的规律?”

“很简单啊,”侯德榜耸耸肩,“而且李谕院士的讲义这么有条理,你们该不会看不懂吧?”

吴宓脸上一红,然后说:“我小学时就搞不懂鸡兔同笼,更不要说什么数列极限了。”

侯德榜说:“只需脑子里多转几个弯,数学没什么难的,毕竟只是初等数学知识。”

“初等?”吴宓惊讶道,“高等的要怎样?”

侯德榜说:“你去买本李谕先生的博弈论,一定要买最新的版本,圣彼得堡科学院李雅普诺夫院士做过补充的那个,然后你就知道什么是高等数学了。”

吴宓大摇其头说:“还是算了,我这辈子都读不懂!只求能看懂李谕院士的讲义,然后通过考试就好。”

侯德榜诧异道:“你的数学这么差?去年停课之前有一次数学月考,你得了多少分?”

“刚刚及格,”吴宓说,然后问道,“你哪?”

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余,以侯德榜次次考第一的水平,肯定又是满分。

不过侯德榜并没有炫耀的想法,只是随口说:“题目简单,答得还不错。”

这句“题目简单”听在吴宓耳朵里已经够难受了。

金岳霖的数学比吴宓好一些,但达不到侯德榜的水平,羡慕道:“我要是也有这么好的数学能力该多好。”

这时李谕已经进入教室,发现台下全坐满了,最后排还有站着的。

同时间其实还有一位美籍女老师在另一个教室讲数学课,但大家都溜到了李谕这边。

好在那位女老师人比较通融,听说是李谕后,直接宣布全班一起过来听。

课程本身没什么特别难的地方,但李谕深知这些学生不可能将来都走上数理研究的路线,所以仍旧更加注重趣味性。

这几年李谕算是形成了点自己的风格,讲课水平即便不咋地吧,但总能讲出点前沿性的东西,而且通俗易懂,大家伙都爱上他的课或者听他的讲座。

比如李谕今天就聊了聊极限的扩展,让学生知道小小的极限就引出了伟大的微积分,奠定了近现代数学基础;同时又暗含了可怕的数学危机,大神牛顿都要抖上三抖。而且极限远远不止中学的这一点东西,未来到了高等数学,深奥了去。

最后李谕出了几道作业题目,大都是以往高考时做的,现在让他们做再合适不过。

下课后,吴宓一脸愁容。

金岳霖问道:“你怎么了?”

吴宓苦涩道:“后面根本听不懂,作业可怎么办?”

金岳霖说:“你刚才不是听得津津有味吗?”

吴宓说:“不代表我听懂了。”

一旁的侯德榜鼓励道:“不如再去请教请教李谕院士。”

吴宓道:“不好吧?”

“怕什么,”侯德榜说,“过了这村没这店,李谕院士又不是天天在学校里讲课。”

金岳霖说:“我赞同,听了这堂课,总感觉在数学上我又行了!”

几人当即决定一同去李谕的办公室。

到地方后,发现还有另一名同学和他们有同样想法,跟了过来。

侯德榜说:“芳澜,你也来了。”

戴芳澜与他们同一届考入清华,先生后来是我国真菌学的创始人。

戴芳澜笑道:“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