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品之高,由于人品之高 ——再论晏几道（2/2）

一、古代所谓“士”，就是今天的知识分子。士成为一个独立的阶层，开始于春秋末期。孔子是没落的贵族，他的弟子们出身也各自不同，总体来说他们形成一个士的阶层，他们本身非官，非农，非工，非商，其出路主要是求仕，求仕不得则教书。

晏几道也是士，，但是他不想求官。因为从上一等层次来说，他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政治抱负，可能他自觉无比才能。从下一等层次来说，他也不贪图荣华富贵。他是宰相之子，本来就生长于荣华富贵的家庭之中，不必外求晚年，家境衰落，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他又是能安贫的，所以他平生淡于仕宦。

晏几道的沉沦下僚，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并非受到排挤。相反，如果他想在仕途中飞黄腾达是很容易的，他的父亲晏殊位居高位，做宰相多年，身殁之后，其门生故吏仍多在朝掌权，他们怀念旧恩，都想提拔这位故相的小儿子晏几道，但是让晏几道秉性孤介，是不能应付官场的。

二、一般人所羡慕的荣华富贵，他不必羡慕，因为他是在其中长大的；一般人所羡慕的高官显宦，他也不重视，因为他见过的高官显宦太多了，许多是他父亲的门生故吏，又加以他禀性恬淡，更是视官爵如敝屣。由于他平生“潜心六艺，玩思百家”，所以“文章翰墨，自立规摹，常欲轩轾人，而不受世之轻重”。在学术文章方面他也有优越感，甚至于像苏轼这种文章巨擘，他都不愿与之往还。这样，晏几道就非常孤寂了，几乎很少有能和他谈得来的。

因为晏几道的个性，所以他平生交友范围很窄。他有两位友人，沈廉叔、陈君龙。二人事迹不详，大概都是家境宽裕而又不喜欢进入仕途，居住在汴京。沈、陈二人家中有几个歌女，名字叫：莲、鸿、蘋、云。晏几道常在沈、陈家中饮酒听歌，莲、鸿、蘋、云这几名妙龄歌女，聪明有才艺，能弹，能唱，能舞，又都天真淳朴，没有沾染世俗的名利思想。晏几道的许多词就是在这个环境中做出来的，而且做出后付诸歌女歌唱。

晏几道对于流俗毁誉是不在乎的，但是他总是要求知音的。莲、鸿、蘋、云这些歌女是与他相处得来的，也是他填词的对象，他的清词丽句经她们歌唱，声情相发，很能打动人。不过，这些歌女文化素养不高，所以对于晏几道词中的深意高境，未必真能领会，成为晏几道的知音，这样，晏几道就非常孤寂了，很少有能和他谈得来的。

由于晏几道“平生潜心六艺，玩思百家”，所以“文章翰墨，自立规摹，常欲轩轾人，而不受世之轻重”。导致晏几道在写词时，不免将自己的理想境界融汇进去，在流露真挚感情的同时，又蕴含着一种孤介高超的意趣，与其他词人的同类作品不同。

用“词品之高，由于人品之高”，评价晏几道的词作很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