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苏轼、周邦彦、辛弃疾的咏物词(四)(2/2)

作者在表达了春易逝,应惜春的感慨后,接着提出:“为问花何在?”

谭献在《词辨》卷一中曰:“‘为问’”三句,搏兔用全力”。

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指出:“此处点醒题旨,既突兀,又绵密,妙只五字束住,下文反复缠绵,更不纠缠一笔,却满纸羁愁抑郁,且有许多不敢说处,言中有物,吞吐尽致”。

其实,从下句“夜来风雨”至上片结束,皆从此一问而出,振起全词。

“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二句,正面写落花。“以美人比落花,唐代即有。沈亚之《异梦录》:“王炎梦游吴,同葬西施。”韩偓《哭花》诗:“若是有情争不哭,夜来风雨葬西施。”这三句既写因夜来风吹雨打,使落花无家,更写由于落花是无家的,所以虽有倾国之美姿,也得不到风雨的怜惜。这里是人与花融合来写,以花之遭际喻羁人无家、随处飘零之身世。这三句一开一合,一起一伏,很好地表达了词人内心的矛盾与苦闷。

“钗钿堕处遗香泽”以下六句,尽情写蔷薇谢后的飘落情况。“钗钿堕处遗香泽”,这里化用徐夤《蔷薇》诗:“晚风飘处似遗钿”句意。

“乱点桃蹊,轻翻柳陌”,落花飘零是惨景,而以“桃蹊”、“柳陌”来衬托,却显得极有情致。接下侧写一笔:“多情为谁追惜?”“为谁”,即谁为。春去花残,不再有多情追惜之人了。“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二句一转,蜂蝶无知,不知“追惜”,然而它们却以媒人、使者的身分“时叩窗隔,似乎在提醒室中人去“追惜”。

下片开篇二句“东园岑寂,渐蒙笼暗碧”,起衬托作用,以引起下文。词人不忍辜负蜂蝶之“时叩窗隔”,于是走出房间,来到东园,只见园内花事已过,碧叶茂盛,一片“花落”后“岑寂”的景象,也是“光阴虚掷”、春天“一去无迹”的实况。

“静绕珍丛底,成叹息,”写人惜花。“成叹息”三字总括一切,承上启下。

“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三句,为一叹,写花恋人。

“残英小、强簪巾帻。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四句,为二叹。

最后三句“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为三叹。

这三叹既是慨叹花之今不如昔,更是慨叹自己的“光阴虚掷”、“人老珠黄”,词句中充满无可奈何的感情。

周济在《宋四家词选》中评这三叹,“不说人惜花,却说花恋人。不从无花惜春,却从有花惜春。不惜已簪之‘残英’”。

谭献《词辩》卷一说:“结笔仍用逆挽,此片玉之所独”。

《六丑·蔷薇谢后作》这首词充分显示了周邦彦的咏物词章法回环往复,绵密婉转,吞吐而不放纵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