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宫中过往(2/2)
和颜悦色的,却还要下这样一道旨意。洛婕妤却还笑着安慰老奴,说她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该如此了。”
蕴才人听着,却总觉得这道旨意并不是简单的惩处。更像是……清空了宁远殿,让洛婕妤在这里做点什么事,而没有旁人干扰。她这样想着,便接着往下听。
“一个月以后,洛婕妤就殁了。”
哈?
蕴才人懵了一下,刚刚居然是自己想多了。皇帝就是皇帝,喜怒不形于色,果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听完了洛婕妤的生平,又想了想土里埋着的那个罐子。
嗯……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姐,梅卯冰在天牢里哭的可伤心了。”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倒挂在房梁上说。
“他是凶手,他哭啥,我被来了一刀疼的要命我说啥了。”蕴才人随口敷衍道,心里仍旧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鬼来问问,兴许知道的更多呢。
“他行凶的匕首,可是郑妃娘娘的哦。”小鬼把脑袋从脖子上摘下来,拿在手里,头上的嘴巴仍旧一开一合地说着。
“你咋知道的?”蕴才人拍了拍枕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
“我刚刚去了一趟大理寺,大理寺卿加班到现在,已经困得哈欠连天了,刚刚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大理寺卿睡饿了,正喊小厮给他买一份东市的煎饼果子。”说得很像真的,但是用小鬼阴阳怪气的腔调说出,总觉得这是在给她编故事。
“小姐姐,那把匕首可是陛下的御赐之物哦,现在大理寺卿正在拼命猜测,是不是陛下想杀了你,他到底应该怎么判梅卯冰比较妥当。”小鬼一翻身,坐上房梁,又翘着二郎腿躺了下来,仍旧阴阳怪气地说。
“你认识路不,天牢咋走你能给我带路吗?”蕴才人心中犹疑不定,挣扎着坐起来。
“才人不可莽撞,大内戒备森严,天牢戒备跟皇宫大内一样森严,你怎么过去!”富春姑姑原本在一旁听着,眼见着自家主子一个一个都在作死,想起当年的洛婕妤,便觉得自己更有必要规劝一下。
“我认识哦,很熟的。而且我说话,那些瞎子也可以听见,可以帮你引开注意。”小鬼无视了焦虑的富春姑姑,继续用一种慢吞吞的、抑扬顿挫的滑稽腔调说。
“那我过几日叫你,我……”蕴才人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富春姑姑异常严厉的声音。
“才人!陛下是不会下令害你的!不可行事莽撞!”
说得太饱含感情了,差点听不出来这也是场面话。陛下想干啥,你怎么可能知道。蕴才人默默在心里想,对富春姑姑的话不以为然。
“宫人不可擅自离开紫禁城,否则会累及我们整个宁远殿伺候的人!”富春姑姑更焦急了。
“没事没事,我学过遁形术,趁着夜色出门,只要不站在灯底下,就不会被人发现。”蕴才人被吓了一跳,赶快安慰了一句。
“现在就走呗,干啥非要过几日啊?”小鬼换了个姿势,侧卧在房梁上,俯视着这宫里难得两个“不瞎”的。
“哦,遁形之术我还没学明白,你等几日我再学学。”这话说来颇为害臊,蕴才人厚着脸皮,装作满不在乎地说着。只见富春姑姑仿佛被芷萝附了体,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熄灯的时候,富春姑姑仍旧气呼呼的,就连帮她掖被子的动作也大开大合的。
富春姑姑走后,房梁上的小鬼仍旧没有离开。
一片昏黑里,小鬼忽然说:“你再不动作快一点,梅卯冰就要被腰斩了。我看着他的确很无辜,好歹是为了杀你而死,四舍五入一下,他可就是为你而死,你真就不管管啊?”
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话本子里,你要是救了一个蒙冤的太医,这个太医日后可就是你的死忠粉了,你想干什么都有这么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来帮你。”小鬼继续循循善诱。
“那是话本,还有你能不能先睡觉,我现在可是病号,就算要去救人,也得等我先养伤吧。”
“那个匕首上,刻着三个字,你要不要知道刻的是什么?”小鬼没离她的抗议,又问了一句。
“嗯。”给你个冷漠的回复你自己体会一下我的小情绪。蕴才人实在被这个小鬼烦的不行,她就是想好好睡个觉,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顾念臻。”
嗯?喊我母亲的名字干嘛,顾念臻是你喊得吗?
愣了一下,蕴才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得翻身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什么玩意?你意思是匕首上刻着我滴亲娘的名字???”
“终于听明白了,笨蛋。”小鬼嗖的从房梁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蕴才人的箱子跟前,把她的咒符教辅书翻出来。这个小鬼有些稀奇了,除了大多数人看不见它,它的声音可以被人听见、它自己也可以触碰到阳间的东西。
这些莫非都是洛婕妤的手笔?
蕴才人困意全无,披衣起身从小鬼手中接过书本。
“你聪明一点,学得快一些哦。不然梅卯冰真就被判腰斩了。”
“啥时候斩?”
“我在大理寺卿的桌子上看见了判决,就看他老人家啥时候下定决心把文书上交了。这些天大理寺卿一直没回家,说是此案证据不足,还在找证据。”
那应该还有几日。
蕴才人低头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教辅书,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求知欲,她霸气侧漏地冲着小鬼吩咐:“给我点灯!”
小鬼高高兴兴地“哎”了一声,帮她拿了个炕桌过来,捧着灯唰得一点,屋里登时亮了起来。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窗外,直勾勾地瞪着屋内,眼珠子向外凸起,看起来怒目圆睁。灯点亮的一瞬间,屋内的一人和一鬼皆看见了,惊得差一点打翻了油灯。
那人却一转头,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这这这谁啊!!!”蕴才人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富春姑姑立马冲了进来。
“不不不不认识啊谁啊这么吓人,吓死我了!!!”小鬼吓得跳上了炕桌,根本意识不到它既不是人,也没可能死第二回。
富春姑姑没看明白他俩在玩儿什么游戏,只看见原本躺好的蕴才人正披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面前放着个炕桌。
炕桌上有一本砖头厚的书,一边还点着油灯,也不怕油洒了烧了屋子。
她登时明白了自家才人被这小鬼给带坏了。
“你,出去!”富春姑姑忍无可忍,拎着小鬼的耳朵,将它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关上窗户,又将窗户锁好,富春姑姑回过头来,却发现屋子里蕴才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四处看了一大圈,仍旧不见一点踪迹。
“才人?才人你在哪?”
富春姑姑有些焦急地喊着,满屋子转着圈,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惊动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