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一跪,从此低三分(2/2)

“为什么我要不听,”舞阳郡主对着项林就挖两把,站在院子里骂道:“就会惹祸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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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公主,什么德行,还公主!”

云娘微微一笑,这位公主还是这个性格。可见吃苦全白吃,她也不上去劝。要知道长平远嫁后,对于这王府里的个个人,全恨得不行。

老天不会因为谁吃苦就对她厚爱,只会因为谁不修正来公平对待她。要是吃苦就要受到优待,那浇粪的老农,应该让他当皇帝。

“好好的,怎么又骂起来?”云娘问院门的人。那人叹气:“公主和郡主,是不能见面。”以前只见过一次就这样,这一次更是互相看不起对方。

长平觉得舞阳郡主不配哥哥,而且她不会生,也不可能去生。舞阳郡主是严重鄙视,手刃亲夫这已经是汉人伦理中不可接受的事情,在过去丈夫为天更是让人觉得大逆不道。再加上她又偷跑回来,不仅舞阳郡主一个人看不起她。

“唉,这事儿可怎么好。”云娘若有若无地说过,再问:“侧妃呢?”门人老实回话:“出去了。”

云娘不再多问,伍侧妃只能去伍家讨主意,就像长平有事情只能回来她不喜欢的王府一样。

来看贞平郡主,年纪只有十四岁的贞平郡主倒安静,她坐在明窗下,日光流转在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娴静。

旁边,是她的母亲王姨娘,母女两个人都是很平静,见云娘进来,让她坐下,让丫头倒茶给她。

“郡主的花儿越发的扎得好。”云娘找着话说。她进门数年,和江阳郡主一样没有身孕。别的姨娘还有宠爱,霍山王犹有子嗣在增加。

贞平郡主欠欠身子微微一笑,那神色,好似要去和亲的不是她。王姨娘也露出恬和的笑容:“江侧妃太客气,她还小,没学几年,哪里能好了。”

相对于伍侧妃院子中的吵闹,这里是另外一个地方。云娘平时和姨娘们相处不多,今天由衷要赞叹:“郡主是个知礼的,不像公主是个吵闹的。”

王姨娘微侧一下面庞,庭院深深,也可以听到隐约传来的闹声。她是进王府里的老人,不比伍侧妃进来得晚,她淡淡一笑:“吵有什么用。公主当初那么受宠爱,也和亲去了。”

这几句话说得平淡,却滋味浓厚。云娘怔怔的,一下子听了进去。丫头们送上青瓷荷叶有鱼的茶盏来,云娘尝了尝茶,也不如自己常用的好。家用还有一半是霍山王妃在管着,云娘在心里只说自己不知情。

“我对郡主说,你大了要许亲,许到一个良人,是你的好命,许到一个不好的人,也得过下去。”王姨娘仿佛知道云娘的来意,微微笑道:“侧妃不用来劝,那头人早上我见了,还不到三十岁,生得也还端正,身子壮有些吓人,是个男人理当这样。听说他们爱打人,我说郡主,你嫁过去不惹他,他难道一天到晚没有正经事情,就和你过不去?”

云娘笑起来:“说得很是。”

贞平郡主目光垂敛,只关注自己手中针指,这房中说什么她好似全没有听到。

“反正要嫁人,嫁得近了吵吵闹闹我看着反倒担心,远些吧,就死了这条挂念的心。”王姨娘说得还是平平淡淡:“皇上赐婚,这是难得的体面,嫁了吧,不管是哪一个,总是要嫁人。”

她轻抬起眼眸,对年青的云娘看着,又一笑,不知道她懂不懂?

机关算得太干净,有如伍侧妃,后半生不过如此。伍家一族,世出皇后,当今皇后还姓伍,是长平嫡亲的表姐,那又如何?她不是也和亲了,而且还让人耻笑的嫁了一对父子。

别人要耻笑的,不是长平命不好嫁了一对父子。而是这结局,是长平自己造成的。

云娘来劝人,自己反而受教。走出这房门,对身后关闭上的老蓝色织锦半旧锦帘看看,吩咐跟来的丫头道:“回去送我的茶叶来给她们,再对王妃说一声,郡主要待嫁,这房里摆设陈旧的全换下来。我前儿说门帘子不喜气不是过年的样子,换下来的那一个石榴红染的锦帘,拿来给这里换上。”

丫头答应着,随着云娘而去。房中,贞平郡主流露出不安,问王姨娘道:“这亲事……”王姨娘忍忍泪还没有说话,外面传来沉重脚步声,有人回话:“世子来了。”

世子大步进来,还带着和霍山王争执过的余怒。坐下就道:“七妹你放心,我一定周旋这事,尽力地让他不答应。”

“他会不答应吗?”王姨娘还是平静,昂着头把贞平郡主刚才的问话全回答了:“郡主和亲,嫁妆会有若干,听长平公主说,他们很穷,穷人得财富,怎么会不答应?”

贞平郡主不再问什么,垂下头再去绣自己的针指。手中的针对着花瓣儿,扎了几次没有扎对。再看世子,也是结结实实地愣住。

冰天雪地中,伍侧妃坐在马车中痛哭。她跑了几个地方,去过娘家,去过宫中求伍皇后,去过几位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宫中伍皇后处,是冷冷淡淡把长平教训一通:“太不像话!”娘家,伍老大人半年多饮食减了一半,成天睡在床上不起来,神智早就不清。安平王府里,王妃奉旨养胎,早就不见外客。

灵丘王府,灵丘王妃说是去了哪家庙里,也没有见到。

诸皇子府上,也去了一个遍。太子妃那里,是明白着说不见。颂殿下“侍疾”入宫中,齐贵妃和伍氏的关系,早就十分的紧张。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下马车时要一左一右扶着两个小丫头才能走得动路。二门上,站着柳眉淡扫的云娘,她面颊上红肿犹在,她也不掩饰。

“你有话对我说?”伍侧妃实在是累了,不想和她斗心机,直接问出来。云娘轻描淡写:“啊,我来对你说,贞平郡主很识大体,听到后不哭也不闹,愿意服从王爷之命,你很可以放心。”

语声消失,这秀丽身子也走开,苗条婀娜的隐去小径上。

伍侧妃再无力气回话,已不是她当年欲把王妃拉下马的年纪。云娘是霍山王妃所选,是她的族人,对于伍侧妃以前的所作所为,是十分的清楚。

给她三分颜色,伍侧妃是可以灿烂的人。

丫头颇为难过,低声道:“这人,没有半点儿同情心,亏王爷把她当成心尖子宝贝,前儿还夸她心地仁善,说她可以相比安平王妃。”

“同情?”伍侧妃眉尖闪过一丝恻人笑容,没有人会因为别人可怜而同情人,建立在可怜上的同情,还伴有蔑视。只有自强自立,才会有真正援助似的同情。

宅院深深不知几许,白雪地里,伍侧妃走得有些艰难。虽然艰难,也走得顽强,见到自己小院时,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侧妃回来了,姑爷和公主在房中,看样子,亲密得很。”守门的妈妈是伍侧妃的老人,眉开眼笑来扶她。

伍侧妃心中闪过一丝光亮,觉得身子轻快许多。到门帘处悄悄往里面看,见房中酸枝儿木的椅子上坐着扎那,他怀中搂着长平,两个人都面有笑容在说话。

“你说要娶回纥部,我有了偏不告诉你,让你们全着急去。”长平搂着扎那的脖子,鼻子翘着对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有得色出来。

伍侧妃却看得心花怒放,又听扎那道:“你呀,让我担心。我要是早来一步,还能在路上追上你。”

长平噘嘴:“那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虽然不愿意被你追上,路上也频频看过你,总是看不见,我才不得不回来。”

扎那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长平。长这么大还孩子气的人,长平算是一个。

对着委屈的长平,扎那不能告诉她,族人们多么愤怒,认为和亲公主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是心存蔑视。他不能告诉长平,自己要先哄好族人哄好母亲。

晚来的那几天,扎那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这些话都不能说,扎那只是笑笑:“我不是来了。”

门帘打起,伍侧妃和气亲切地进来,是装着惊奇:“你们在这里?”长平快乐地跑过来:“母亲,他说来对哥哥说声抱歉,不应该打他。”

“长平,”

“长平!”

伍侧妃和扎那同时有了呼声,长平已经由医生看过,的确是有了,她这样跑着,害得伍侧妃和扎那都吓一跳。

长平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回手扶着扎那的手,对母亲欢天喜地:“他知道错了呢。”伍侧妃更觉得眼前话是趁热好打铁,忙让他们坐下,带着慈祥和扎那先赔不是:“你别怪你哥哥,他最疼长平,所以没有容你先说话。”

“他要打我,所以哥哥才打他。”长平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在旁边插话。伍侧妃嗔怪地看看女儿,再对扎那满面笑容:“这孩子,我从小就惯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扎那拉长平到自己身边坐下,道:“我喜欢她。”这句喜欢她,当年来求婚时,就说过一次。那时候,别人全以为扎那是为得到头人之位,所以才这么说。

今天伍侧妃相信了,她要是不相信,也不会有突然生出来的念头在,她笑得合不拢嘴,对长平先道:“我有话和姑爷说,你出去玩会儿。”

长平正在把玩着扎那项上的绿松石链子,很是不乐意:“说什么,我也要听。”伍侧妃拿她没有办法,眼前小儿女情热气氛又难得,顾不得长平在不在,含笑道:

“我就长平一个女儿,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时时挂念你们两个人。宫中的旨意你们听说了吧,在定嫁妆,明旨要到新年里才下,我想和你商议,我是做母亲的心,你是喜欢长平,她又有了,能给你生下儿子来,要是你能进宫陈情说你不要,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那样多好。”

伍侧妃用帕子拭泪:“看到你们这样好,我心里真是喜欢。要是多了一个人去,长平可怎么办?”

长平不说话,用她安静下来时,好似小鹿一样的眼眸看过去。扎那笑容加深,对着长平看一看,再对伍侧妃温和地道:“不,我会答应。”

“啊?”房中母女两个人,一起把嘴张得多大!不是刚才含情脉脉,不是刚才浓情蜜意,不是……

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针。

长平在这里和扎那温存,加意儿的讨好他,也是存着让扎那抗旨的想法。现在见他说不,面上的失望难以言表,伤心和难过一一在眸子中呈现,她忍不住问出来:“你说的,我不生孩子才要娶别人,现在我有了,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扎那对着她的伤心和难过,心中也被牵动,但是他极冷静,用平静的口吻告诉长平,也告诉伍侧妃:“我喜欢长平,可是,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安定的和亲郡主。”

长平慢慢白了脸,面上血色一点一点淡去。身子僵直的她忽然暴怒了:“你混蛋!”泪水忍不住流下来的她,大步奔跑出去。

“长平!”

“长平,”

扎那也暴怒了,伍侧妃是担心和关切。长平不理不睬地,还是跑了出去。

伍侧妃一瞬间镇定下来,又恢复满面笑容,伸手阻止住长身而起的扎那:“有丫头呢,不会由着她性子来。咱们不能常见面,我想和你说说话儿。”

重新坐下来的扎那,对伍侧妃打量几眼。岳母是个头发半花白,眉眼和长平相似的妇人,可以看出来,她年青的时候一定很美貌。

养出长平这样女儿来的人,扎那也很好奇。

“你要和亲郡主,是为着嫁妆吧?”伍侧妃一针见血,和气地问出来。扎那也不藏着:“是。”和亲郡主一般会有铁器,匠人,作物种子,还有按汉人制度来的大批金银。当然他再道:“还有颜面。”

草原上一下子和亲两人的,只有扎那一人。他笑容诚恳,说得无起无伏:“我想当草原王。”

“我这里有长平上次的嫁妆单子,这东西我如数的给你,请你去宫中说不要。你想当草原王,这不是和亲郡主能做到的,你得求兵马。”伍侧妃挑起眉梢,一下子变成精明商人。

扎那踌躇一下,如实地道:“那是不少东西。”还有若干的粮食,若干的珍宝。

伍侧妃心里早就算过,她沉着地道:“我让人开单子,和你商讨嫁妆。我尽我能力拿出来,你去宫中说不要再和亲。”

扎那微愣,再次无比诚恳地道:“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我这头人当得也不容易,我事事,要听母亲和长者的。”

伍侧妃心中一沉,也多少反思一下长平的不作为。她极快地又捕捉到一条理由,说服道:“你要当草原王,就得许多人支持你,我可以,为你拉一些人马。”

“安平王如果命章古让我一步,那就好办得多。”扎那还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说出来。伍侧妃有些束手无策,安平王是只愿意霍山王府衰败,不愿意霍山王府兴旺的人。

她心中没有底气,嘴上却是答应得干脆利落:“你给我时间,我和安平王妃说得上话。她最近有了避生人,新年宫宴上,总会出来一次。”

扎那眼敛垂下,对着地面沉思片刻,才淡淡道:“好。”

转眼是新年,鞭炮声大作,炸出无数飞花。琼雪夹着红炮纸,从房顶到地面,全有喜气。宫门大开,百官们大多崭新朝服,迈着方步往宫中去行礼。

命妇们花枝招展着,头上全是诰封的珠冠,颤巍巍地去往皇后宫中。

大红宫门下,一乘软轿分外显眼。四个有品级的太监抬着,从宫门缓缓而入,两边还有侍卫们相送,在轿后,才是这轿主人的家人。

“这是谁?”随霍山王妃入宫的江侧妃云娘好奇的问出来。头发已全白的霍山王妃露出一丝笑容,慢慢道:“安平王妃。”

云娘不服气,低声道:“难怪王爷要对安平王行礼,这也太跋扈。”见身边命妇们中,有人恭敬欠身施礼,云娘更是不悦:“这逾越了吧。”

这彩幔绣帘的软轿,真是让人看不顺眼。这安平王妃,简直是离谱。

霍山王妃对出列行礼的命妇们看着,慢慢对云娘道:“听说她在安平王封地上受人爱戴,现在传言竟然是真的。云娘,你随着我,不要失礼。”

侧妃并不是时时可以进宫,伍侧妃以前常进宫,是她来拜伍皇后。霍山王妃看出云娘的不快,招呼她一声道:“你要和她学一学。”

安平王妃的软轿虽然行得不快,也比缓慢行走的命妇们要快,不多时,后进来的安平王妃抛下这一行人,转过垂花门先行一步。

命妇们中,当然另有人问:“这是哪一位?”太张扬了。就有人低声回答:“安平王妃。”这就没有人再说话。

云娘只觉得肺可以气炸,这不是显摆,这是踩人一头。安平王后来居上,已经踩在霍山王头上,安平王妃这样入宫,就是摆明压着别人。

脚下雪还滑,身边北风飘。看看前面走的,长公主们,皇叔府上女眷,皇子妃们,不是也在步行。独她,坐着舒服的软轿,就这样进了宫。

唐代的虢国夫人在宫中骑马,当今的安平王妃在宫中可以乘轿。云娘在心中恶毒的骂过真姐儿,也不觉得心中解气。

对着云娘变了的脸色,霍山王妃低声道:“收心。”她安详地走着,不为北风所动的样子。安平王妃这样入宫,就是安平王在昭示别人,他的身份在诸王之上。

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来上这么一出子。

也有命妇们在低声道:“是皇后和贵妃的恩典,许王妃这么入宫。”霍山王妃莞尔,面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嫉妒,只有心中是腹诽的,就是恩典,也理当辞去。

“说王爷辞了,却辞不去。”说这话的,全是安平王治下的命妇们。她们是轻笑,面色飞扬着,格外有神采。

云娘心中冷笑,安平王尽力的表现自己,宫中当然要给他体面。就辞,肯定辞不去。

走的,当然比轿子慢。命妇们到皇后宫中,安平王妃已经朝见过出来。皇后身边的女官们送出来,孟夫人殷勤送上真姐儿的雪衣,手忽然停下,王妃手上拿着的丝帕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那香囊浅金色,以金线绣成,上面有麒麟还有芝草,这个东西,是孟夫人手绣而成。她呆若木鸡,这是给王爷的,怎么会到王妃手上。

难道自己看错了,想再看一眼时,丫头们不满意她的耽误,含笑接过雪衣来给王妃披上,一会儿还要去齐贵妃处,可不能在这里候着这位夫人发呆。

安平王妃被雪衣裹紧,她手中丝帕也被裹在雪衣内,孟夫人愣愣着,看着王妃含笑对进来的命妇们一一颔首,再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去。

那香囊,怎么会到王妃手里?

命妇们赶到齐贵妃处,见安平王妃已经坐在那里谈笑风生,齐贵妃正在对她说生孩子的事情:“我生第三个公主时,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大,你不用担心,你还没有到三十岁,这孩子,还是好生的。”

坐在那里的安平王妃雍容华贵,手指纤纤握着自己腰间的荷包把玩着,齐贵妃的女官黄夫人心中又是一跳,这荷包上珠子,好似自己送给王爷的。

见来的人多,真姐儿起身先告辞:“贵妃娘娘说旧年里那梅花更好,我去看一看。”齐贵妃笑容可掬:“去吧,你小心着,你这有了身子,我闲时见到王爷问他,不知道多担心。也是的,这儿子不愁多,女儿也要有。看我的三公主,就是最会疼我的一个。”

三公主适时撒娇:“母妃,那我要您的东西,你也不给,不是我要,是您的外孙子要呢。”齐贵妃笑声不断,抚着她对真姐儿道:“你看到了,这女儿,就是要这样的好,虽然总猴我东西不好。”

三公主是和真姐儿差不多年纪的人,对真姐儿道:“你先去,一会儿我来找你,告诉你怎么防着人猴东西。”

真姐儿笑着起身来行礼告别,命妇们全听得清楚,齐贵妃慌忙地命人:“快扶住,这月份不行礼的好。”

这话真姐儿不能当真,还是行了礼,齐贵妃又命自己的宫女:“送王妃去看花,今天有好宫点,已经进来了,多玩一会吧,想着你这几时闷在家里,肯定没有好好的玩。”

再命余下命妇们时,这中间也有孕的,齐贵妃就没有这么客气礼遇,只是受了礼,就让她们离去。

能留下来的,是几位大长公主,几位公主,几位皇子妃们。

云娘出来心中愤怨,她对霍山王是真心的爱恋,一心只为霍山王想。王爷为长平给安平王下跪,从世子以下的小王爷们,全觉得颜面尽失,从此矮上安平王府一头。

在宫中,又遇到不平等待遇,江侧妃心中难过,觉得这世上不平,黑不见底。

这一仗打下来,不是安平王一人之力,是碰巧他先遇到敌军,他先打赢了仗了。可怜王爷诸般辛苦,几位小王爷尽上战场。到头来,暮年落于安平王之后,云娘想着霍山王这几天夜不能眠的模样,眼中要滴下泪来。

她独自在散心,见匆匆行过两个抬着食盒子的太监,含笑问一声:“这是送到哪里去的?”太监们见她服色,停下来回道:“是皇后赏给安平王妃的。”

再行几步,又是齐贵妃赏给安平王妃的宫点。

两宫难得见一回真姐儿,尽皆表示关怀。

云娘更觉得不平,信步随在他们身后走去,见观梅的高台上,命妇们簇拥着安平王妃在其上。她们恭敬的神态让云娘懊恼,她自觉伴在霍山王身边,战场上也出生入死,却没有得到这样的爱戴。

天下人的眼里,都是看身份的。云娘这样想着,慢慢上高台来。

和真姐儿见过礼,见她并不坐下。迎风而立,在高台上往下看花。命妇们含笑相劝:“仔细闪了风。”真姐儿笑语:“难得出来一回,我要细赏。”

高台下,有夫人们在。她们身上脂粉和头油味儿,真姐儿一一的闻过来。做出这样无聊的举动,是真姐儿实在皮痒。

赵赦虽然不再会夫人们,随着他渐高的权势,夫人们更是雪片似的送信来。剪头发的不止一个,真姐儿自以为小鼻子尖,在这里闻一回。

命妇们全笑吟吟,这里面有不少,是王妃亲自做媒的命妇,她们对真姐儿,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陆重元夫人亲手放下纱幔,怕真姐儿不喜欢,对她陪笑:“看风吹了,王爷要怪我们不经心。”真姐儿翘首在分辨头油味儿,对她笑一笑,又去看夫人们头上的簪子,送来的有对簪中的一只,还有一只在哪里。

闻了一时看了一时回过身,见赵赦带着责备,含笑看着自己。真姐儿笑靥如花:“表哥,给我打彩头去。我相中了的,都告诉小子们了。”

“我来看看你,你就在这里吹风。过来些,安生坐着赏花。”安平王招手命真姐儿:“这许多人陪你,还不知足。”

真姐儿笑得偏着头,知道自己心思被表哥看了出来。命妇们争着来相扶,见王妃坐下裙边犹卷,三、四位命妇争着来理。大家环佩碰到一处,彼此一笑,再为真姐儿洗手去松瓤皮,拿小锤子敲胡桃。

安平王在,云娘应该可以走了。她气得一步也走不动,不知道哪里来这些会阿谀奉承的夫人们。又想安平王甚是风流,这些人奉承王妃,莫不是想接近王爷?

想着风流人,孟夫人就来了。她心中不安,一心要来看香囊。和几个夫人们约着出来,一同来见王妃。

见王爷在,更是要来才对。大家重整衣衫,尽显出风流姿态上来。对王爷王妃行过礼,孟夫人心中只是“怦怦”跳。这一次看得真,王妃手中把玩的小香囊,就是她自己手绣的。

真姐儿悠悠闲闲提议:“这里有许多人,咱们投壶吧。”

别人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命妇们当不得这一声,七手八脚把壶拿来,再把箭送到真姐儿手上,还有两个人,站在壶前候着给王妃取箭。

丫头们,这一会儿全退后,揽不到差使在手上。

举起箭来,真姐儿歪着头问赵赦:“猜猜我会不会中?”赵赦目测一下准头儿:“歪了吧。”真姐儿不服气:“是吗,我偏投一下中的。”一箭出去,果然歪了。

有人拾箭,也有人拍手喝彩:“不远矣。”真姐儿还是歪着脑袋调皮的神色,催促赵赦:“不远呢,可以得一个彩头儿,表哥去给我打一个下来。”

“你慢慢投,一起打给你。”赵赦满口答应。夫人们尽皆吃味儿,都有醋意。真姐儿得了这一句,笑逐颜开地道:“好。”

身边素手数只上明明有箭送来,真姐儿不取,把手中香囊握起,对着那壶投去。只听“叮当”一声,再就数声脆响。

孟夫人心中跳了好几跳,那上面坠的玉块,不是绝好的,也是水头不错的。眼见得摔了这样一下,就有碎玉掉下来。

唉,那可是人家挑灯夜绣,要配色要挑选,才绣出来的绝佳香囊。孟夫人对赵赦幽怨看去,见他满面笑容,只看着自己妻子,还在夸她:“这一下投得好,再来一次好的让表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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