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话没谱的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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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六月时,流火似的夏日到了。赵如挥汗如雨,带人护着街上两顶轿子过来。玉盈和玉香坐在轿内,是心满意足又带着惴惴不安,往外面看着通往王府的路。

京里真是热闹,人也真多,这是两位姑娘的共同想法。看看别人汗流满面在劳作,而自己是香扇悠然在轿子里,玉盈和玉香是油然生出人上人的感觉。

有人认为不在古人里找一个身心如一的男人就不是幸福,也有玉盈和玉香这样认为只要成为人上人就是幸福的观点存在。

她们,也是古人。

轿子在王府的角门上没有停,一径进去在二门上停下来。红笺带着小丫头过来打轿帘,恭敬地迎下玉盈和玉香来。玉盈和玉香也看明白了,这里没有封地上的王府大。

但是威严!

二门以外,花木扶疏是清清楚楚,进到二门以内,看到小亭水榭和处处小径,老槐花树荫浓浓片片,走在下面半点儿热气不得。这里,还是一个舒服享受的地方。

两人对看一眼,都是一个心思,姐姐真有福。

真姐儿在蔷薇架下等她们,玉盈玉香这一次没有忘,上前见过礼,自觉得意地笑着道:“外祖母和父亲一直在提醒,让我们见到姐姐,不要太随意。”

“我也要交待你们呢,去见母亲,也要有礼节。”真姐儿见到她们,还是很开心,一手拉着一个先去见赵老夫人,路上也是循循交待:“母亲最和气,不过你们不错规矩,给我长光。”玉盈和玉香齐声答应:“知道了。”

赵老夫人是昨天就知道真姐儿接亲家姑娘,听到人回说来了,忙整整衣服坐得端正,满面笑容的往外面看着。

这两个姑娘是姨娘生的,赵老夫人从来没有见过。她只在真姐儿出生时去过一次沈家,别的时候,就只是赵赦过去。

脚步声响时,丫头们把门帘高打,真姐儿笑语着:“快进来见母亲。”身后跟进来两个姑娘,都是圆脸庞,和真姐儿全然不相似。赵老夫人看着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两位全是二姨娘生的。

难怪看着眼熟,二姨娘原本是真姐儿母亲的丫头,赵老夫人在京里时,是见过多次的。见她们过来行礼,赵老夫人含笑让人:“快扶起来,”再让人取来金玉戒指和镶石榴花的对簪赏给她们,让她们在镶云母的椅子上坐下来。

玉盈和玉香难怪怯怯,接过赏坐下来只看真姐儿如何说话行事。真姐儿惯性的贴到赵老夫人身边去坐,把手里送过来的东西给她看:“霍山王府才送来的贴子,王爷和郡主的亲事,是二十六的好日子。”

赵老夫人看过这大红烫金的贴子,还给真姐儿:“你去吧,我老了,经不起这些热闹。”真姐儿笑一笑:“表哥也是这样说,说天热,母亲未必愿意去。只是我一个人去,我觉得孤单。”

玉盈和玉香看姐姐嘴里说着天热,人还坐得离赵老夫人很近,虽然一只手接着丫头手中竹扇轻轻摇着,不过想来坐开一些,两个人都应该凉快才是。

赵老夫人对于真姐儿坐在身边,也是习以为常。她端过自己的凉茶,再让一下客人们:“喝点儿凉的才舒服。”说过,才慢慢在和真姐儿说话:“你这孩子,孩子气重得很。自己去吧,以后你自己去的地方太多了。难道母亲,次次陪你。”

玉盈和玉香又大一岁,不是有些没头脑的人。听到赵老夫人说话虽然是抱怨,语气却是和真姐儿亲昵的很。再说出外的事情,婆婆肯让媳妇自己去露面,在古代来说,除非糊涂到底的人,一般的人看着,是觉得稀罕的。

对着这抱怨,真姐儿只是嘻嘻一笑,不自觉地在撒娇:“母亲,这一次陪我去,以后我自己去。霍山王妃说话,一张口就不怕你恼,你是个孩子。”赵老夫人笑一笑:“她再装老,也没有什么用。”这亲事,已经算成了。

两个人闲聊过这几句,赵老夫人才又把客人们想起来,对她们道:“不要笑话,我和真姐儿一说话,就把你们忘了。”玉盈和玉香都欠身子陪笑:“不会。”她们不会说“您对姐姐这样好,我们为姐姐喜欢”这样的话。只是陪上笑容。

真姐儿笑靥如花,为妹妹们说了一句:“她们看到母亲疼我,她们喜欢呢。”赵老夫人呵呵笑起来:“难道你表哥说你是个小油嘴儿,不过你现在病好了,不用再买好他。”这还是真姐儿病中的笑话,此时提起来,真姐儿不依的娇嗔:“母亲取笑我。”

“好了,咱们不能太冷落客人。”赵老夫人扶着真姐儿的肩头哄了哄她,再对玉盈和玉香笑着道:“说你们进京,我就说接你们来着。那时候,忙着王爷王妃成亲事,现在好了,闲下来有空闲,你们住几天,好好玩一玩吧。”

这话是云老夫人和沈吉安在家里交待过的,赵老夫人会说留她们住宿的话。因此玉盈和玉香不慌不忙地欠欠身子回答:“老夫人爱惜留我们,本应该留下来侍奉几天,只是外祖母和父亲交待,姐姐新成亲,诸事要老夫人指点,我们再留在这里更是打扰,等下一次再留吧。”

赵老夫人一笑而过,她们留下来,真姐儿就要分心思陪她们。赵赦急着要孩子,赵老夫人也急着要孩子,她听过,接下去说别的话。

没过几句,就体贴地道:“你们去真姐儿房里说话吧,我上年纪了,自己歪一会儿的好。”玉盈和玉香答应着站起来,真姐儿又对赵老夫人叽叽哝哝说了几句,才带着玉盈和玉香离开。

到外面,玉盈和玉香忍不住说出来:“姐姐和您婆婆,也太……”下面的话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说太亲近,亲近是好事情;说不尊重,没有见过婆媳是这样的,可是这样子相处,玉盈和玉香是很羡慕的。

真姐儿明白她们的意思,也只回过了一笑,带她们到自己房中。丫头们都出去,只有姐妹们在房中,玉盈和玉香来不及看真姐儿房中摆设,按二姨娘教的,一起对真姐儿行礼:“多谢姐姐为我们上心。”

“快起来,姐妹们不必说这些客气话。我请你们来,有一句话要先问你们,”真姐儿带笑道:“咱们是嫡庶姐妹,不然的话,我就自己可以作主了。”

这句嫡庶姐妹一说,玉盈和玉香心中一冷。真姐儿装着看不到,她好好的提起来嫡庶姐妹是有用意的。

“从小一起玩,我不能不为你们着想仔细。依我看,你们是想要没有姨娘的人,还是想要有姨娘的人呢?”前面说出来是嫡庶姐妹,就是这个意思。要是平白说出来这句话,玉盈和玉香一样会以为真姐儿打趣二姨娘。

现在前面有铺垫,让两个人先有心理准备,这一句要有没姨娘还是要没有姨娘的话说出来,玉盈和玉香是心花怒放。这心花怒放的结果,是她们齐齐的跪下来,感激地道:“大姐,你真是知道我们的心。”

真姐儿再扶她们起来,玉盈和玉香不肯坐,一人拉着真姐儿一只手站在她身前,心里的话往外面迸:“从小看着二姨娘受三姨娘和四姨娘的气,早就不喜欢呢。大姐,”两个人千拜托万拜托:“一定找一个成亲后不纳姨娘的人。”

玉盈再补一句:“成亲前房里也没人的人。”玉香把二姨娘的话全部学给真姐儿听:“姨娘听到带我们京里来订亲事,喜欢呢,不过也担心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说大姐找的,肯定家底子厚,不过家底子厚的,就不是官是生意人,像父亲,还有两个三个的,别的人,可不好说。现在大姐肯成全,我们心里太喜欢了。”

真姐儿含笑:“那这话我回母亲和王爷,得说是你们愿意的才行。你们也知道,大家里都是三妻四妾的,要说是我硬让你们答应的,母亲罢了,不会怪我,王爷那里,我也勉强担待一下,别的人眼里,我可就是笑话了。”

“当然是我们自己情愿的,大姐,你就说,是我们提出来的。”玉盈和玉香把这个难题,一下子给真姐儿解决了。当事人既然答应,办事的人就有了名头。是她们提出来的,当姐姐的,愿意尽力为她们去办去成全。

真姐儿回过赵赦接妹妹来,也回过许亲事的话。对真姐儿一直宠爱的赵赦,让赵吉过来当着玉盈和玉香的面传话:“王爷问,要他帮忙吗?”

玉盈和玉香喜盈盈,她们没有想到王爷会这么疼爱大姐,当着她们还在的时候,让人来传话。夫妻两个人要说话,大姐要求王爷事情,私下里哪里不能说,一定要当着客人的面来说。

真姐儿也明白赵赦是竭力地想让自己的家人明白,他对自己相当的好。她含笑站着听过,让赵吉回去谢赵赦:“多谢表哥还想着。”再问:“表哥在做什么?”

“王爷在会几个外藩来的使臣,又想到姑娘今天接亲家姑娘,让奴才来回话。”赵吉也是笑,王爷不管再忙,对王妃的事情,从来很上心。这一直就是这样,赵吉不像有些人那样不长眼睛,赵吉看得到赵赦对真姐儿事无巨细,衣服首饰念书,样样放在心上。

而赵吉也不像有些人不长眼睛,他在外面,还看不到另外一个像赵赦这样对自己妻子好的人。嘴里说着花言巧语骗女人钱,嘴里说着一心一意背地里经不起诱惑的人,倒多得狠。装看不到的人才是自己关着门觉得自己能把握人,装看不到的人才是自以为是的虚荣。

真姐儿犹豫,有些话是让赵吉回表哥,还是不让赵吉回表哥?赵吉又含笑道:“王妃要给姑娘们找什么人?不妨先对王爷说一说。”

“我自己去一趟吧。”真姐儿说过,玉盈和玉香都大喜过望,眼巴巴地看着真姐儿,表露出心里是希望真姐儿赶快去回王爷自己的事情。

丫头们伴着真姐儿往书房中去,果然看到廊下有几个异邦人。他们不太懂回避,依然直着眼睛在看真姐儿。旁边招呼他们回避的小厮们又好气又好笑,百般解释也不清楚,这样的人,真是蛮夷。

赵赦心情不错,满面笑容对进来的真姐儿问道:“你要许哪两家?”真姐儿笑容满面不进前,反而后退一步贴近门边。赵赦哈哈笑了一声,招手道:“过来对表哥说。”

“表哥,我对你说过,你肯定会生气,你要是生气,我还来得及回去。”真姐儿说过,赵赦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他来想,真姐儿就是胡乱八道,又能说出来什么。他随意地道:“你说。”

真姐儿盈盈又施一礼:“表哥,妹妹们许亲事,一要家业小成,二要官职已定,三,要家中没有姨娘,外面不会狎玩,成亲后一心一意的人。”

赵赦面色有些难看,见真姐儿飞快的在自己面上扫过一眼,又笑盈盈道:“表哥还有客,我回去陪妹妹了。”

“好吧,晚上我再和你说。”赵赦说过,也没有立即发作。出来的真姐儿呼一口气,还好没有刚才就发作自己,不然的话,当着外面这些人,自己也挺难过。

再一想表哥从来自来自制的,再一想他在庙中不顾自己安危救过自己一命。赵赦身上的优点是相当的多,只看人缺点不看人优点,真姐儿不是这样的人。

玉盈和玉香在房中上翘首以待,见到真姐儿进院门,就忍耐不住,走出房门来。真姐儿一手拉起一个来,面上满面春风带她们进去,还没有说话,玉盈和玉香就着真姐儿面上这笑,齐声欢呼:“王爷答应了?”

“还没有,”真姐儿初去书房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刚才见到赵赦虽然面色难看,也没有发脾气,想来他晚上不会一进房里就发脾气。真姐儿略有些底气,觉得还可以商谈,所以她回来时,是春风满面。

近傍晚,赵赦往房中来用晚饭。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是一对宽厚的公婆,儿子媳妇才成亲没有多久,是亲热的时候。他们既不让真姐儿一天三餐摆规矩,也不是顿顿饭都让他们陪着一起吃。

真姐儿嫁到王府这里,可以说是衣食住行关怀上,都是掉进福窝里。寻常媳妇会有的刁难,会有家人刁难,到真姐儿这里,全都没有。

既然衣食住行和关怀上都是趁心,怎么真姐儿会说出来成亲后一心一意的话?赵赦行走在蔷薇花架子旁边,随手摘下两朵蔷薇花又丢下来。

身边不仅有蔷薇花,还有木香花,也有石榴花。走到自己和真姐儿住的院内,杏花似红云,片片如染丹。赵赦一笑,这孩子还稚气着呢,这世上,怎么可能只有一种花。

平时会说表哥日日辛苦,表哥日日操劳。表哥这么辛苦这么操劳,出去散一下心,何必这么计较。

这样想着的赵赦打心里就没有想过,进来对真姐儿发脾气。夫妻之间的事情,与带兵打仗不同。可以同真姐儿和和气气的,赵赦很是珍惜。

至于他舍身救过真姐儿的事情,赵赦自己,早就不记得。在他的脑海里,救真姐儿和对真姐儿宠爱,是根深蒂固的事情。

在他脑海里,人不风流枉为人,也是自小世家公子哥们,根深蒂固的事情。这是一个古人,而且手握权柄,封地一方。就是他不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他。

见丫头们打起帘栊,打扮得焕然一新,好似九天仙女的真姐儿袅娜而出,帘外轻轻一礼:“表哥回来了。”待起来时,那面上抿着唇在笑,带着几丝俏皮。

“你是个淘气孩子,”赵赦见到这样笑逐颜开的出来接自己,当然不会拂真姐儿的意,也不会做出沉着脸黑着脸的扫兴事情。他上前携着真姐儿往房中去,进到房中,赵赦更是喜欢。

榻上摆着自己喜欢的菜式,碧绿的竹叶青浮在白玉杯中,隐然有酒香浮出。赵赦含笑过,检视真姐儿的小手:“让表哥看看,有没有让油烫到?”真姐儿伸出双手给他看,娇滴滴道:“并没有烫到,不过油薰了头发,下午又洗了一回。”

一个男人要吸引无数女人,不仅是有钱有权就能做到。赵赦温存时,从来是让人心动,是一个合格的**者。真姐儿初几天是心中有气,对着赵赦时又有心动。由已推人,也明白别人会对赵赦动心的原因。

古代脏唐臭汉清鼻涕,没有哪一朝的贵族们,是干净的。就是现代人,也是一样。除了有些所谓的,自以为是现代的现代女性们,装着看不到,而且闭着眼睛说话,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社会现实,依然如故,这些所谓的现代女性们,在工作中打拼着的现代女性们,是改变不了社会现实。

赵赦温柔款款,携着真姐儿上榻去,看着她坐好,自己坐到真姐儿对面去。房中特意交待过,为晚上方便说话,不要丫头们来侍候。王爷充当倒酒的,拿起旁边的凤首自斟壶,忽然一笑,自己是拿习惯了,也照顾这个孩子太习惯了。

把凤首自斟壶递给真姐儿,赵赦一语揭破:“做了这些菜,一定是有话说。淘气的人,你来倒酒。”真姐儿给赵赦斟上,再给自己斟上,双手送杯奉到赵赦手中,嫣然笑道:“表哥请满饮此杯,容我说话呢,我就说,要是不爱听,今天晚上花色正好,我也不扫表哥兴致。”

赵赦听得微笑:“有话就说吧。”他舒服的解腰带,宽衣襟,做出准备享受真姐儿话的样子:“今儿晚上西平侯说请我喝酒的,我答应了真姐儿回来,不能失约于你。”真姐儿又笑一下,西平侯府的三公子房中的顾姑娘,是她自己不好呢?还是和周围的人有仇气?

全都没有,是西平侯府那个环境,容不得一个民女登高枝。再看对面面目英俊,人人夸赞能干的王爷赵赦,真姐儿是理智的人,她此时一身的荣耀,还能给妹妹们趁心如意的挑亲事,这一切,都由赵赦的尊重而来。

赵赦王爷,一直是尊重真姐儿的。如果不尊重,也不会给她请封王妃,王妃金册现在房中摆着,这不是一个男人的尊重?难道空口虚浮的一心一意话,才叫尊重?

想到这尊重,真姐儿心中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底气。

话过三巡,赵赦也不着急,就着窗外晚风,慢慢和真姐儿说着话:“回西北你是要坐船,还是要坐马车,马车太颠,路上不是官道,肯定要颠到你。有一段路和灵丘王的封地相连,我致意他几次,约他一同修路,方便通商也方便通兵马,他不肯,这老家伙不知道什么脑袋。”

道路方便,通商就方便。通商方便,各家封地之主就能挣税钱。灵丘王难道这么笨?真姐儿笑眯眯:“表哥,灵丘王爷是不愿意你多收税。”

灵丘王和霍山王,对于西北越来越多的商税,是一天比一天眼红。赵赦微微笑:“是啊,让你说对了。”

这样攀谈了几句,真姐儿面上红起来,嫣然现在她面颊上,看起来分外美丽。赵赦知道真姐儿又要说一心一意的话了,也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含笑道:“快说。”

真是什么样的奇谈怪论,不如真姐儿让王爷感觉的惊奇多。

“表哥对我百般宠爱,”真姐儿一开口,还是先讨好赵赦的话,赵赦微笑:“这起句平平,下面必有好句,我听着呢。”

真姐儿面色嫣红道:“表哥不是一心一意的人,”这一句话,赵赦差一点儿就反驳了。在他看来,他一心一意之极。古人三妻四妾的人大有人在,觉得对妻子白头相守的,就叫一心一意了。

历史歌颂某人爱情的,也只是那一时。有“金屋藏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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