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表哥好糊弄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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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只愣了没有多久,就恢复自如。他既然敢来,自然不止一招两式。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位姑娘极是聪明。”就把话题转开,因为使臣自己明白,把工匠找来,他也是解不开的。

把手中放着羊脂玉环的盒子恭敬呈给皇帝,皇帝身边的宫女接了。使臣弯腰行一个礼,让人再次呈上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

包括皇帝在内,大家又一起注视,这个使臣看来还没有结束。

真姐儿见别人都注视金盒子,尽量悄无声息地慢慢回到赵赦身边。不仅回来,而且往赵赦面身后退了一步,用赵赦的身子遮盖住自己半边身子。

她本来就没有走到场中去,不过只是上前两步,现在退了三步回来,以为自己没有被人发现。刚刚站定,手指又被赵赦握住。

赵赦面有微笑,用自己有茧子的手轻轻抚摸一下真姐儿柔嫩的小手。这手指和刚才一样,光是握住就可以感觉出来主人是极轻松而没有压力的。

要是心里紧张,手心肯定会微微有汗,而且人因为紧张,手指也会轻轻的颤抖才对。

会读人心的赵赦,在自己的小妻子身上下的心思不小。直白些说,赵赦对真姐儿是衣食住行都放在心上,所以真姐儿刚才轻松之极的心思,让握着她手的赵赦感觉出来。

安平王感觉到真姐儿的胸有成竹,才会说一句:“去解。”

现在真姐儿回到自己身边,赵赦是完全出于心中得意,又握起真姐儿的小手细细在心中流连。真姐儿低下头表示低调,觉得赵赦大手中的茧子又磨到自己手心,低低的笑了一声。

笑过抬起头来,见几道眼光在自己身上闪过。

皇上的眼光,是慢慢的扫过来;太子殿下的眼光只是注意到皇上在看,才跟着随意一看。在太子看来,闺智自古就有,难得的只是真姐儿变通了。只此一件,不足重视。

清源王投来的眼光,就是炽热的。真姐儿目不斜视,装作没有看到,认真听着场中使臣又道:“这是我们最古老的一部佛经,里面是古梵语,没有人能完全念得出来。天朝佛教向来昌盛,想来必有人能解得出来。”

刚才胜了一回,皇帝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有意给使臣看一看。听到他说古梵语的佛经,皇帝微微一笑命人:“且收起来,请个高僧来解。”

“慢!陛下,不知道要几天才能解得出来?”使臣这话说出来,皇帝也不觉得奇怪。他万里而来,要不是一招连着一招,也对不起他万里跑来。

宫中今天在场的,现就有爱好佛法的太后和一位太妃在。皇帝让人把佛经呈给她们看过以后,太后和蔼可亲地道:“大相国寺里元寂法师入定三天后出来,请使臣等上三天也就是了。”

使臣听过后,笑容满面地行了个礼,似是无限欢喜的道:“陛下,这佛经是我们国中最古老的。可汗一片诚心,让我跋涉送来。我们那里迎佛经,是要专门备一个宝塔来存放。陛下,想来天国人数众多,一个宝塔一天也就能成吧?”

皇帝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使臣装作没看到。他要不是个大胆子的人,也不敢到这里来挑衅。他还是欢喜满面道:“我们小国建一座迎佛经的塔,不过只要三天,天国这里,想来不会超过三天才是。”

三天建一座塔,也有可能。要是砖瓦齐备,工匠齐全,这是可以做到的。就像打仗一样,一场胜仗可能只打一天或是几天。可是调兵备将,往往需要三个月半年,甚至一年也是有的。

认佛经是假,出一天就建塔的难题才是真。

大臣们“嗡嗡”议论声中,中大夫王有仁怒目站出来指责使臣:“尔等是何居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

随着这一声怒喝,将军们瞪起眼睛怒气勃发,他们是早就忍不下去了。这是进献吗?这是**裸的挑战!

“哈哈哈哈,”使臣不惧不怕,仰面大笑。皇帝阴沉着脸,在场的人都阴沉着脸。使臣笑过,立即大声对王有仁道:“时常听到天朝以智勇双全自居,说别人是蛮夷。而今这位大人,你此时此刻是要做蛮夷吗?”

手指着使臣的王有仁张口结舌,眼睛怒得都快要瞪出来。使臣不理他,转身对着皇帝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尊敬的陛下,我本着敬仰的心过沙漠经风雪,给您送来我们最古老的佛经。如果天朝有高僧能解得开,就会发现这是一本难得的佛经。

来前我听说天朝高僧众多,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们虽然没有这么多的土地,这么多的人,但是佛经佛音现身的时候,我们的高僧都是知道的。怎么无上佛经到此,却没有一个高僧事先得知。

我以为如果有得道的高僧在,这一天建塔的事情,也就是件容易事了!”

说过使臣是摇头叹气状:“建不成就算了,只是可惜懈怠了这佛经。天朝有能在水面不倒的拱桥,有不用木头的无梁殿,怎么这一座塔,就这么难?”

皇帝默然不语,刚才怒气冲天的将军们也愕然地停下怒火。使臣这个时候哈哈又是一声大笑,双手把胸前衣襟一扒,面对王有仁道:“天朝无人无智,只有动怒的本事!我的话全说完了,要堵我口的人,尽管来吧!”

“你!要是砖瓦齐备,一天建塔当然可以!”中大夫王有仁又怒冲冲了,使臣大声嘲笑道:“要是容易的事情,还叫什么用智!”

王有仁大夫又没有话说了。

江阳郡主刚才羞惭退下,这时候不慌不忙走出来:“陛下,现有沈怡真才智聪明,又博学多才……。”

赵赦和真姐儿都不去听江阳郡主在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转过脸儿,四只眼睛相对在一起。赵赦微微含笑问真姐儿:“能去吗?”真姐儿到这个时候,才瞄一眼清源王,就是江阳郡主说话不成,清源王那一脸的笑,像是也要把自己再次推出来。

“能去!”真姐儿说过,赵赦携着她的手一起上前,像是知道自己陪着真姐儿出来,真姐儿心里会有底气的多。

真姐儿能解这个难题,但是赵赦陪她一起出来,不再是刚才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样各样心思的眼光,真姐儿还是极为感激。

两个人走到御前,皇帝看出来这一对人是轻松,也露出笑容等着。见他们行过礼,赵赦含笑道:“皇上,今天使臣所出,尽都是妇孺们的玩乐。郡主既然又举荐,请皇上恩准。容沈怡真再解一回。”

皇上呵呵笑,敢出来当然有主意。他对真姐儿不能说看好,但是他对赵赦的智勇能放心。见他随着一起出来,当然是有护卫的意思。

“安平王,这是一国的使臣,虽然他带来的,全是妇孺们能解的,你也不要小瞧了。也罢,沈怡真解不出来,这就交给你了。”皇上这样说过,赵赦和真姐儿一起欠身:“领旨。”

此时无砖无瓦,要一天之内建一座塔出来,最重要的就是这瓦了。

大家的眼光一起放在真姐儿身上,可以说是,在紧紧的盯着真姐儿。盯着的人,只觉得这小姑娘真漂亮。除此以外,就是刚才她一时的聪明带来此许的震慑还存在着。

真姐儿笑吟吟开了口:“无上佛经,自古有凤凰围绕,天音相随。我天朝高僧们,自然就能得知。”说到这里人人点头,西平侯家的老夫人也是虔诚信佛的人,她紧不自禁的说了一声“好”,然后双手合十念佛道:“大功德也是有大造化的人,才能预先知道。”

皇帝忍不住笑一下,觉得真姐儿下面的话应该有趣。

紫衣红裳的少女,身披着玄色金丝绣的锦披,应着北风侃侃笑谈:“今佛经虽好,却没有吉祥呈现,是因为它也知道,不可以扰民。”

说到这里,妙目流盼着看过大家脸上的表情,真姐儿才弯起眉毛眼睛,笑得小琼鼻皱起,一字一句清爽爽地道:

“我京都人家众多,一人出一片瓦,一天建一座塔并不是难事。只是这样的扰民之事,我皇仁德,是不会愿意答应的。”

大夫们纷纷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绝妙。京里何止上万户人家,一人出一片瓦,这一座塔,还真是一件小事情。

巧妇难做无米之为炊,一家出一粒米,上万户人家的话,也是足以饱餐的。

从皇帝开始,人人有了笑声。宫中为摆宴,花草不少。有兰花香氛随风而来,吹起真姐儿一角衣衫。这时候人人眼光盯着的真姐儿,是微微的飞红了脸眼波局促的流转着。看上去,那眸子格外玲珑。

总是有一颗玲珑心,才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吧。

清源王刚才是担心的,现在看着真姐儿柔弱的身子,眼中多了嫉恨。

这个小商人之女,竟然有这么厉害?

看走了眼,难道竟然看走了眼!

笑声止住不少时,赵赦踏上一步,昂然对使臣道:“佛经上讲慈悲为怀,你们屡屡占我疆土,杀我臣民,掠我牛羊。就献一百本佛经,建一百座塔,也超度不了你们的可汗!”

安平王声音不高,冷冷清晰地道:“宫中见君主,理当恭敬;庙中见高僧,才谈佛经。至于战场上,咱们动的是刀兵。你还有什么恭敬的话,一总儿对皇上呈请吧。”

使臣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说完整了:“既然有塔,就好就好。”

“沈怡真,你近前来。”就在真姐儿以为赵赦的威风完全遮盖自己时,皇帝开了口。赵赦陪着真姐儿一起过去,在皇帝面前跪下来。

皇帝看看这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形弱小。这是一对以后的夫妻,光站在一起就是英俊的英俊,美貌的美貌。而且现在可以证实,这两个人都是足智多谋的。

“你起来,你很聪明。”皇帝先让真姐儿起来,对她说过这句话,再对赵赦道:“安平王,不想你娶了一个小诸葛。”

真姐儿屏气凝神欠身子回话:“是表哥不嫌我出身卑下,日日训导外,又为我请了先生。”真姐儿毫不客气地把功劳全推到赵赦身上去。他百战百胜,文武双全,多一件功绩也没有什么。

“哦,先生在哪里?”皇帝这样问过,赵赦引张士祯和展祁上来:“还有俞道浩,今天没有进宫。”

皇帝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张士祯,是前科的名士,”张士祯恭敬地回道:“不敢,回皇上,臣是前科二甲第六名。”

再看展祁,皇帝记得极是清楚:“你就是那个手刃仇人的展祁吧,安平王对我说过你的事情,听得朕也是惊心。”

“谢皇上不杀之恩。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容拭弟仇人存活。”展祁也回过话。

皇上这下子点头微笑,觉得自己明白了。太子和大臣们都一起点头,也觉得他们明白了。只有清源王的眼睛还在真姐儿背上紧盯着,盯得真姐儿快要出汗。

这眼光,让真姐儿警惕心一直提得高高的。

“赏沈怡真,也赏她的这三位先生。”皇上说过赏,对真姐儿和气地道:“你有这三位难得的先生教你,还有哈哈,”皇上又笑了一下,大家一起随着皇上的笑声莫明也笑几下。听皇下接下去是乐不可支:“还有安平王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日日教导,你好生学才是。”

众人的笑声这一下子响亮几分。荣夫人撇一撇嘴,再看别的和赵赦有染的夫人们,也是一起在撇嘴。

这无名醋,还是要吃的。

月光像流水,静静流淌在宫灯上,琉璃瓦上。伍老大人慢慢行走在背静处的小径上,旁边走的是江阳郡主。

“你太年青,风头太劲。今天出了丑,是自取的!”伍老大人都觉得丢人,天天自负聪明,居然能说出来解不开。

江阳郡主满面通红,虽然不服气,也被骂得没话说。至今自己,是实话实说。她跺脚只狠狠地骂那使臣:“弄个解不开的九连环来,不算能耐。”

“这是你无能!”伍老大人刮人脸皮似的话语,让江阳郡主羞愧难当。月下她难堪的抬起眼睛,那白天时常骄傲的神色看上去,分明还是一个孩子。

江阳郡主,也还不到二十岁。

伍老大人眼光又放柔和,语重心长地道:“安平王如何?一块废铁,他也能捏成兵器。”江阳郡主忍不住道:“您真的相信沈怡真的话,是安平王教的。”

“你在那里只顾着自己丢人,别的全没有看清楚。”伍老大人低声却是严厉的道:“沈怡真第一次出来,是安平王让她出来;第二次,是安平王陪她出来。这些,你都没有看清楚。”

天下一轮昏黄月轮下,伍老大人抬首喃喃:“这个人,厉害呀厉害。他是在给他的王妃,在树威风。江阳!”伍老大人重新看她,眼神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你想好没有!”

宫灯的红色光泽远远的映过来,在地上像印了一个个怪兽。在这怪兽似的阴影上站着的,是伍老大人这个大怪兽。

江阳郡主心中起了憎恶感,为伍老大人毫不留情责骂自己的态度,也为伍老大人这指使别人的婚配。她回想母亲对自己说过的旧事,更是反感的不行。

“我决定了,你又能做什么?”江阳郡主反唇相击:“她不是你砧上肉!”

听起来像是沈怡真不在,安平王就会转而对自己求婚。

伍老大人只是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两道长长的寿眉在北风中被吹动,更衬得他的这笑容诡异之极。就是嗓音也变得阴阳怪气:“你决定了,就好!”

出宫前江阳郡主又看一眼真姐儿,她正和夫人们谈得欢笑声不断。这个姑娘是极聪明的,江阳郡主已经完全可以断定。

以她的身份,以她小商人之女的见识,怎么能做到完全容忍,和这些朝野上下都知道和安平王有染的夫人们谈笑风生。

江阳郡主想起来父亲在自己幼年时,也曾迷恋过一个民女。不想她进府得到宠爱以后,醋心极重。遇到父亲不去她那里,就想着法子打探父亲去哪里,又打鸡骂狗的成天不安宁。

做为一个从民女到郡王姨娘的人,她是担心自己失宠,重新打回原形去。江阳郡主是亲眼看着母亲如何容忍她,最后在父亲江阳王对她不再喜欢时,一碗药给她灌了下去。

当然江阳王,是不会去追究她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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