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渐成情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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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有一年街上有卖大力丸,力气大惹人惊。我当时看街戏在家里的茶楼上,只看他耍了一出,从此是不能忘。这下了好了,我可以忘了他,只记先生就行。”
展先生耍铁锚,比街上跑江湖的要强;而王爷扔铁锚,比街上跑江湖的更强。
下轿以后,姑娘们不想睡,相约着聚在一起等真姐儿回来好同她再说说今天晚上的好玩处。比如那书生们跪在那里还发抖,比如那书生说了一大堆话,是不是中了王爷的心意?……
眼见真姐儿的马车在门首停下,车旁是挺拔身子在马上的安平王。陆姑娘小声地道:“王爷会进来吗?”
话刚说过,大家一起瞪大眼睛:“这……”只发了一个音,大家一起闭上嘴。闭上嘴还不算,怕自己开口,又一起用手中各种花式的团扇掩住自己的口。
门外的场景太惊人了!
真姐儿睡得沉沉,赵赦抱着她在臂弯中。这一次是身子贴身子,就这么抱着进来。进来见到门内等候的姑娘们,赵赦正眼儿也没有看她们,一脸正容把真姐儿抱在怀里,极其随意自然的往真姐儿房中而去。
云老夫人已经入睡,云家的三位官人中,只有云大官人在候着。他提着灯笼打着哈欠过来,姑娘们再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王爷抱着表姐……。”
云大官人虽然迷糊中,立即来上一句:“胡说!睡觉去。”把这件事情给遮了过去。
陆姑娘回到房中,面色还是受惊吓的苍白。张姑娘已经睡熟,被她回来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看她,只含糊说了一句:“出去玩怎么像不喜欢?”就又沉沉睡去。
房里只有受到莫大惊吓的陆姑娘呆呆坐着。这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可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如何才好。
细想真姐儿其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才之处;再常想想她得到这样好的待遇,不能不让人心里思量一回过,再重新思量一回。
现在陆姑娘觉得一切有了答案,答案就在今天!对着窗外团团银月,陆姑娘心底里有一句话就要奔腾而出,以至于她用帕子死死的抵住唇边,免得这句话自己迸出来。
这句话就是:真姐儿有此待遇,是因为她早就和王爷有了肌肤之亲。这就是今天晚上,姑娘们受到惊吓的原因。
要说有肌肤之亲,只是肌肤碰撞倒也有,赵赦不是第一回抱自己的小妻子。要说是姑娘们想的那样,那倒是没有。当事人不是急色鬼,接回来好好的待她,何必猴急地给自己拉来一个坏名声。
可是古代没有出过家门的姑娘们,在无数古代书藉描写中,站门首都是不对的。陆姑娘今天想歪,也是有她的道理和见识在内。
折腾了足有半个时辰,陆姑娘总算是心里静下来能去睡觉。睡下来又七折八腾地不舒服,想了一回又一回。由真姐儿而想到自己,由自己而想到未来夫婿。
姑娘大了,说情窦初开也好,说怀春也好。此时虽然是秋天,陆姑娘也想得满面躁热,不能自己。
三从四德可以管住人表面上做什么,却不能管住人心里想什么。陆姑娘由展先生想到王爷,由王爷再给自己未来的夫婿推敲出一个大概影子来。
朦朦胧胧中,这个人慢慢转过脸儿来,他应该是含笑的,应该是温存的,应该是像王爷那样能武,又比展先生能文……。
带着这样的思绪,陆姑娘慢慢入睡,一觉到天亮,见天光大亮急急起身:“哎哟,我晚了。”对面的张姑娘凉凉地接上话:“不晚,真姐儿是一个时辰后才走,你现在去送,还来得及。”
“她要走,走哪里?”陆姑娘刚睡醒,就来了这么一句。张姑娘好笑:“当然是回王府,一大早就有车来接她,让她赶快回去呢。”
陆姑娘一听更是焦急,顾不得衣衫还没有整洁,下床来对张姑娘道:“一大早有车来接她?还是来接王爷?”这话问出去以后,陆姑娘自己顿时红了双颊。
张姑娘是奇怪,纳闷儿地道:“接王爷?王爷又不在这里住,你还没睡醒吧?”陆姑娘把这疑团放在心里,急忙忙梳洗。洗过约着张姑娘同去看真姐儿,果然见真姐儿坐在云老夫人房中,正在同她们说辞行的话。
再说到姐妹们的时候,真姐儿起身来道谢:“多谢你们陪伴我,我虽然回去却离得不远,几时再来看我,我是必请的。”
大家一起难过,沉芳哽咽地道:“让你去,你不能不去,不过几时再回来住几天,也是姐妹们一场。”
这句“让你去,你不能不去”的话,让从云老夫人开始的一众房里人,个个伤心难过起来。从房外看上去,好似这里有远别。其实出了云家到王府,不过就隔着几条街。
陆姑娘哭得犹其伤心,让张姑娘好生不解。大家一起送到门口,目送真姐儿远去以后,陆姑娘推说头痛,回到房中继续痛哭。
为什么这么痛哭,在她心里是起同病相怜之感。婆家,在陆姑娘心里开始变得可怕起来。在家里做女儿时,当然是可以趁心,嫁过去,就事事不趁心,这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道理。陆姑娘这一哭,也有哭自己的意思。
张姑娘到底担心她,进来看她好笑得不行:“你时常不觉得真姐儿可喜,今天倒哭成泪人儿了。你要想她,还有见面的时候呢。”然后自己盘算了:“真姐儿说请我们去王府里做客,真盼着她赶快请才好。不过这个全看真姐儿会不会讨好了,不过她向来会讨好,王府里才会穿金戴银的打扮她。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的陆姑娘,只哽咽着说了一句:“女孩儿家,还是自重的好。”张姑娘又糊涂了:“她当然是自重的。你是说你?对了,你婆婆家要进京,几时你也让他们给你一身新穿戴来给我看看。”
陆姑娘伏案只是哭,想着王府里让真姐儿哪里去,她不能不去。再想着王爷回来那天,真姐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唉,这叫待得好吗?
这一位平白地为别人担心,被她担心的真姐儿在车里也同张姑娘一样的纳闷。别人哭也罢了,陆姑娘哭得像平生不能再见,让真姐儿也很疑惑。
疑惑过,真姐儿取笑自己。她在乎我,难道不好?管她心里想什么,至少表面上,她是在乎我的离去。回王府的路上,真姐儿和红笺、绿管商议着:“姐妹们都喜欢我呢,回去对姨妈和表哥说请她们来,应该会答应一次吧。”
红笺和绿管皆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帮着出主意:“姑娘乖一些,应该能行。”真姐儿笑一笑,心想就算不乖的人,到了这样一位表哥手里也得变乖,再说自己,向来算是能“明哲保身”不是。
想到这里,真姐儿动了动身子,挨打的时候不算,那叫自己运气不好。
回来先来见赵赦。赵吉和赵祥是知道她今天回来,远远的看到真姐儿一行过来,这就开始清场子。再对着旁边愣着的郁新道:“郁先生,要回避。”
昨天晚上赵吉和赵祥是在隔壁画舫上,但是也见到郁新昨天那一出子。两个小厮跟着赵赦日久,常见书生也有眼光。知道王爷是本着爱才之心,再就是不计较几两银子之心,才让这位书生过来。
要说有没有才,昨天看得清楚,其实一般。此时见郁新只是发呆,赵吉赶快要提醒他:“姑娘要进来。”
郁新欢喜得心中似要裂开,他一大早跑来,不想今天遇到这个彩头。赶快避让到一旁,眼睛悄悄抬一些,心里想着美人儿款款而来,这一次可以在白天好好看一看。
耳边听到脚步声,郁新又悄悄地抬一些面庞。这一看下去,是大失所望。见丫头五、六个,都是彩衣明铛,把里面那位真姑娘,围得是一丝儿不露。任是郁新睁大眼睛,也只恍惚看到依稀仿佛是真姐儿的衣饰一闪而过,就此都进去了。
来投安平王的郁新太失望了,比王爷上午没有单独见他还要失望。他自一早颠颠儿的跑来,原本也有敬仰这里名士的心思。怎奈这些名士们,不是跟着赵赦战场中过来,就是跟着赵赦诡谲官场中行走,对于这样未出茅庐的黄嘴小鸭子,是半点儿也看不上。
没有人答理他。
私下里自以为是风流书生的郁新,狠狠地碰了一个软钉子,只觉得这满书房里的先生们,全无着力之处。好不容易又遇到真姐儿来,不想连根头发丝儿也没有看清楚。
郁新正在失望,赵祥一步过来,带着和气攀着他肩头道:“郁先生,你我站开一步说话。”郁新回过神,哦上一声,随赵祥站到一旁一株梧桐树后,刚陪上笑,听赵祥又制止道:“往前站些,你踩到了那树。”
身后是一片翻得松软的泥地,树是没有,只有尺把高的一株小树苗。郁新赶快再往前站些,心里是不以为然,想想到处都欺生。里面的前辈先生们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厮也跟着欺负自己。
赵祥看到他神色浮动不放在心上,含笑道:“这院子里一树一叶都不可以乱动。比如这树,是姑娘亲手植的,她时常来看,你踩到了,我们如何交待?”
郁新一听,立即素然起敬了,往旁边再站开些,对着那树必恭必敬地鞠了一个躬,再回身冲着赵祥傻笑一下:“多谢指教。”
赵祥下面还有话,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是语重心长地教训嗓门儿:“王爷常在外面书房里,里面老夫人面前的姑娘,姑娘面前的姑娘们常来回话,以后再来,你要低头才是。刚才你看什么?这里不是赶庙会!”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严厉。
在人屋檐下,只能要低头。郁新来了有一个时辰,把以前想象中王府的威严见识了七七八八。刚才见前辈的先生们都对小厮们笑容有加,郁新此时更是只有听的份儿。他心中欢喜,来投安平王是对了。
以后有出身不说,还可以常看美人儿。在这里呆得久了,说不定美人儿面前可以请个安。他正在答应着,见赵吉从里面出来,对着院子里道:“诸人回避。”郁新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一溜烟地跑到廊下,还不忘记把廊下候着的两个官员往旁边引:“这里来这里来,这里好呆着。”
一切闲人都清除旁边房子里,赵吉高打了门帘,里面步出来赵赦和真姐儿来。
别人都低头,郁新这一次不仅低下头,还不时看着别人低不低头。耳朵不用捂,听到几句对话,对郁新来说,好似天籁。
“表哥,这树长得不小,我想起来封地上,我手植了几株红叶,等我回去,不知道还在不在?”是真姐儿同赵赦出来看花。
赵赦回她道:“你我就不在,难道别人不会照顾?要是不在了,你再重新种几株就是。”真姐儿仰起脸来道:“这一次我种,要种一季就开花的,可以及时的赏一赏。”
“啊,随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赵赦说过,院门外进来一个家人,喊一声:“王爷,宫中有人来。”
真姐儿行个礼:“我进去陪姨妈。”丫头们重新围起,这就离去。赵赦让来人进来,却是送一道口谕:“外蕃来朝者众多,皇上有意在宫中行宴,让各家王公大臣们作陪。”还有命妇,也有真姐儿的名字在上面。
赵赦站着恭听过,让人赏过来人,再让人进去告诉母亲:“二十二的好日子,带真姐儿进宫去。”
到了宫宴那一天,赵老夫人把真姐儿打扮好送出来,赵赦带着她往宫中去。在宫门前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一起往里面来。
见过皇上和皇后,命大臣们随意游玩,赵赦带着真姐儿往御花园里来找亲戚们。
在他们身后,走过来一个粗壮的红脸汉子,身上穿着自己的民族服装,这是格木顿,陪着他的,是项林。
“那就是安平王?”格木顿是一口流利的汉话,项林微笑道:“正是他。”格木顿自语道:“看起来也像是个汉子,人都说他能打仗,我看不出来。”再好奇地道:“他身边是他的姘头?”
来到京里这么久,格木顿对于汉人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也看了不少。
项林一乐:“是他没有成亲的妻子,他呀,在草原上呆久了,受你们习气影响,把自己的妻子没有成亲就接到家里住着,这在我们汉人风俗中,是有伤风化的。”
格木顿反而喜欢了:“这一点儿是个汉子,是自己老婆迟些早些见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女人,就可以随便的见。”再来了兴致:“去看看他老婆生得好不好?对了,”眼睛一翻,对着项林道:“你老婆呢?”
项林有时候,也受不了他这粗鲁劲儿,忙道:“我还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亲。”格木顿对着他秀气的面庞看过,再问出来一句:“你妈呢?”项林忍气道:“我母亲不见外客,请,咱们前面看看去。”
大摇大摆的格木顿边走边道:“不知道你们家哪一位郡主要嫁给我,既然郡主们多,不如大家请出来见上一见,我也心里有数,她们也心里有谱,你妹妹叫什么来着?听人说是长平郡主是不是?”
项林竭力地忍着心底里出来的怒火,尽量平静地道:“你放心,和你成亲的妹妹,肯定会让你满意?”
“是吗?”格木顿狡猾地问道:“要是我不满意呢?”项林噎住,格木顿一脸孩子似的天真道:“所以我要先看看,大家互相相一相有什么关系?”
没有话回的项林只能硬着头皮道:“请请,前面请。”在他的心里,是十分的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对这个粗人如此忍耐?既然他在京里,把他结果了,不是美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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