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八天(完)(2/2)

“诶?”乱很奇怪,“萤丸你也有感觉吗?”

“对呀,我也是暗堕刀啊。”

外表正常、骨子里全是萤火虫的大太刀爽朗的回答道,爽朗程度完全不像是暗堕了。

在他简单解释几句后,一期他们才知道每个人的暗堕表现都不太一样。

“喔,好厉害,原来是萤火虫啊!”信浓很羡慕的说,萤火虫组成的身体骨架……听起来就炫酷啊!

萤丸点点头:“是啊,像烛台切当初整个人一到夜晚就病变;清光满脸都是诅咒,到现在还戴着围巾……大家都很辛苦的扛着呢。”

一期一振注意到大太刀的言辞中避开了药研藤四郎的问题,但见到他这样避讳不说,心下也微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谁知道萤丸的话还没说完,“如果说我们中外表最正常的那个,应该是宗三吧,他也就离魂而已。”

“魂魄离体吗。”鲶尾随口问道。

“是啊,还好遇到了主公,听说主公拼了老命才把他的魂魄给捞回来装回本体。”

鲶尾用刀柄刮了刮尾巴骨头,刚巧那里有点痒,“那你们主公可真给力……等等,云阁川政不是普通人吗?还能捞刀剑付丧神的魂魄?”

恭喜这位盲生注意到了华点!

于是萤丸吃惊的睁大眼睛:“谁说她是普通人啦!三日月殿当初也是类似被捞回来的……”

一期一振不由得出声:“你们还捞到了新的刀?”

萤丸:“……”

到底是哪里的沟通出问题了,怎么总感觉自己跟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前后思考了一下双方的对话,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忽然,这孩子沉默了片刻,“等一下,你们该不会以为主公她就是单纯的本地大名吧。”

“难、难道不是吗。”平野怯生生地说。

“不是啊。”

“诶诶诶?!”

在日语中,男性的“他”和女性“她”的读音有很明显的区别。粟田口的短刀们纷纷注意到,顿时吃了一鲸。

“你们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萤丸都快被傻里傻气的粟田口们给气笑了。

“那就是审神者啦!”

这次,轮到一期一振来日常震动了。

但是他很快注意到,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刻,因为那股莫名的号召力,正是从他们走的这条道路前边传来!

“萤丸殿!”他当机立断的打断了乱和萤丸的交谈,“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原本是哪里?!”

“……岐阜城……”萤丸说出这个词后,连他自己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想到了宗三应该是在那边,“糟了!”

“怎么了?”信浓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快点走!”话音未落,大太刀已经扬起马鞭,狠狠地一抽坐骑,向前狂奔而去!

一旁的刀装士兵们也随之加速,猛地向前加速而去。

后面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期拿了主意:“不管怎样,先跟过去看看!”

“好!”

其实此时的宗三还未抵达目的地,他沿着官道骑着马,脸上依旧一副哀怨的表情。应该说,他很少有不是忧郁哀愁的时刻。

其他同行的人在经历了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也知道了他一贯的高冷脾气,再加上宗三左文字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唠的性格,所以也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找他聊天。

“快到了呢。”

“是啊,还有七八里地,就可以看到岐阜城了。”

他听见身旁的两个织田家臣有说有笑,脸上更加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那两个人继续聊天。

“我们这队走得慢,也不知道战场那边现在进展怎么样。”

“应该不会差,我们离开时,胜家大人不还派了盛政大人去追杀秀吉了吗。”

由于古代这个情报的滞后性,以至于他们这一批走在路上的人还不知道贱岳合战已经结束的事情。

忽然,前方有眼尖的足轻注意到远处的那一条黑线,就用手指了指,“咦,那个是什么?”

其他人很快都看到了越来越近的“黑线”,准确来说,是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从与天相接的那端涌了出来。

带队的将领不禁抬起手,下令全队止步,又让士兵过去打探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萤丸没有挣扎,高空的冷风吹拂得他浑身发冷。刚才投掷出去的那一刀洞穿了半个战场,也几乎耗尽了他周身所有的力气和精神气。理智上,他知道一期一振带着自己撤离是没有错的,但是看着底下被黑浪淹没的森林和那条流淌着晶莹光芒的冰河之水,他眼眶里憋了许久的眼泪还是一下子流下来。

我不仅失去了重要的同伴,萤丸想,我还辜负了那个人对我出门时的厚望。

原本还想跟宗三一起过这个新年,然后蹭他的年玉去买糖吃,就算被摸头也不会太介意了……但是,从此以后,本丸中能像兄长一样包容他的人,又少了一个。

“啊!”

安原时羽从睡梦中惊醒,方才整夜的心悸几乎将她压死在床榻上,无法醒过来。

一睁开眼,发现满屋子都是人,离得最近的是还穿着睡衣的三日月宗近和次郎太刀,前者还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高领条纹秋衣秋裤和蓝色的浴衣,后者披头散发显然刚醒。两人后边还跟着拿着烛台的侍女与满身风霜的刀装士兵。

“主君别怕,别怕。”三日月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在外人面前他对审神者历来是会用尊称的,“是我叫醒你的,出事了。”

“什、什么事?”她哆哆嗦嗦地问,还没从噩梦和寒冷中清醒过来。

三日月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沉重地说出了残忍的现实。

“岐阜方向出现不明动乱,大量时间溯行军出现,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目前正在快速扩散中。还有……”

“宗三左文字,战死。”

一瞬间,安原时羽以为老爷子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者今天是4月1号这种愚人节……

“这……我……我还在做梦吗……”

她结结巴巴的说,然后准备躺回去继续睡觉。不料另外一位大太刀忽然冲过来一下子扶住了她另外边的手臂,不让她逃避,语气罕见的焦虑起来,“主君,当时我们留下的紧急联络的渠道被启用了!”

……啊。

除了这个语气词,审神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宗三传了……什么话?”

“不知道。士兵坚持说是只能告诉您一个人的遗言。”三日月同样语气沉痛的回答。

就这样,所有人都暂时退出这个房间,只剩下那个低着头,一直跪在地上的士兵。

坐在床榻上的安原时羽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她想要大叫,或者大哭,甚至给自己一耳光来确认这是否是现实。

最后,她放弃了,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让她接近理智崩溃的边缘。

“你说吧。”她的手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抓了一下,不抱任何希望的开口。

“是,宗三大人是这样说的。”

刀装士兵停顿了几秒,然后像是背书一样,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给她背诵。

“我怕是无法再与您共赏这个世界的美景了。”

“无论是日升还是日落,芳草还是落叶……这些,都交由其他人来代替我,陪您共同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