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看几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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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杨司乐为了能每周来上海见他一面,做了很多很多,原本不需要做的事。
每一次他半夜悄悄溜进客厅,蹲在沙发前偷看杨司乐,都既羡慕他又讨厌他。羡慕他没有烦恼,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讨厌他没有自己这样酸涩的心事,不用在青春期受苦。
然而真相其实是,杨司乐也有烦恼,也会受苦受累。
两相对比,施年宁愿他没有烦恼,没有任何挂牵。
——尤其是在见到杨司乐盖着惨白的被子,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之后。
急诊大厅的一号观察室里,六张病床一字排开,被蓝色的布帘隔开,床头全部挂着输液袋。
杨司乐的床头挂得格外多,一共有四个。
跟动车站的工作人员对接的医生说,幸亏他今天穿得厚,还背着一把吉他,没有把骨头摔断,尚且能在别人的帮助下爬出轨道,侥幸逃过一劫,不然就不止是背部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初期脱水了,指不定得当场命丧车轮。
施年听得胆战心惊,手脚冰凉。付宜怕岑婉萍担心,只在电话里向她报了平安,省去了医生的这句假设,让她不必专门请假跑过来。
杨司乐高烧未退,加上长途奔波筋疲力竭,哪怕身处嘈杂的观察室也一直昏睡不醒。
施年忍受不了枯坐在病床边眼睁睁看着,跑去医院里的超市买了一个脸盆和一张毛巾,到隔壁住院部接来热水给他擦身子、捂针管,坚决不让付宜插手。
由于杨司乐身上多处有伤,护士当时见他没有家属可以帮忙,为了方便涂药,就给他换了一身病号服。施年这会儿解开他的病号服,才发现他左肋下长了一片红彤彤的疹子,密密麻麻蔓延到后背。
付宜见他蓦地停了动作,起身看了一眼,心疼地叹息:“唉,怎么还发疹子了,洋洋祸不单行啊……”
施年抿着唇,替他轻轻地扣上纽扣,蹲回床边搓帕子。
拧干水后,他把热毛巾盖在杨司乐扎了针的右手上,悄悄在毛巾下握住了他的指尖。
十二点半,终于输完了液,护士取完针,通知他们可以回家观察。施年俯在杨司乐耳边,柔声唤他的名字,想问他有没有力气走路。
杨司乐睫羽一颤,努力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似乎没能认出他,还以为陪床的就是送他来医院的车站工作人员,虚弱地吐出了三个字:“姐姐……水……”
施年赶忙去给他买水,付宜拉住他,叮嘱道:“再买包棉签,买个温度计,回到家里有用。”
施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还有别的吗,我一次性买全。”
付宜顿了顿:“算了,我去问问医生,你在这儿好好陪你哥哥。”
施年知道她是怕自己一着急记不住事,便乖乖坐下等她回来。
家长不在场,总算可以大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杨司乐的手,贴到脸边,后怕地说:“杨司乐,你吓死我了。”
施年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心头立马又平添许多恐惧:“你以后不准这样了,我、我快被你吓哭了……”
杨司乐没来得及睡深,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和自己说话,就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他以为会是闻讯飞来的岑婉萍,然而却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施年。
好像做梦。
“年年……”
为防自己重新睡过去,他频繁地眨着眼,声音沙哑地问:“你是年年吗?”
施年见他恢复了意识,急忙凑过去:“我是,我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杨司乐想,他没有呵斥自己不许叫他年年,那应该是在做梦了,或者是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
但这种幻觉他还挺喜欢的。
“好一点了。”他凄惨地冲面前的人笑了笑,气力不支地说,“就是有点口渴。”
“我妈去给你买水了,很快就回来。”施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仍旧是烫的,“你真的好一点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杨司乐疲惫不堪地闭上眼,主动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背痛。”
施年这才发现,即使知道了杨司乐有哪里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用,可能是破皮了,辣着痛。”杨司乐咳嗽了两下,问他,“我的吉他呢?”
“在这儿呢。”施年用目光指向床头。
“摔坏了吧。”
“嗯……我刚刚看了看,弦断了,音箱也变形了……”
杨司乐仰头望过去,多少借着这个动作清醒了一点:“是吗?那算了。”
施年问:“什么算了?”
杨司乐不开口了,宛如刚刚的对话已经用光了他仅有的力气,现在他只能收回视线好好地看一看施年。
施年从未见过模样如此憔悴,眼神如此……多情的杨司乐,他心底发慌,窘迫地放下了杨司乐的手,欲盖弥彰地问:“干嘛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杨司乐牵起嘴角,轻声答道:“没有。只是我好久没看到这样的你了,想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