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枝玫瑰入你眼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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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无悔的细心照料,还有她拼命执着甚至于有些偏激的等待父亲的一切,都让我在未来的岁月里自愧不如。

可是她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大概就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像我这般死心塌地,倾其所有对待爱情。

尹涛泽有时候会无端的冲我妈妈发脾气,可是没过多久又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懊恼后悔不已,有一次我们放学回家跟着北路一起去看他,刚好看到他把我妈妈推开,让她回家,他拼命地大吼,“你不要再来了听到没有?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啊,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妈妈在一旁忍不住痛哭流涕,那个场面让我想到了几年以前她打我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哭得双眼红肿,眼泪痛快地洗了个脸却还是不愿意停下。

“妈,你是不是傻啊?你疯了吗?”北初走上前气势汹汹地拉着她的衣角怒视着妈妈的眼睛,然后转过头对尹涛泽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个坏人,我们全家都不会同情你,就算我妈妈喜欢你我也不会让你当我爸爸的吗,哼!”

北初想拉着我妈妈走出去,可是却拉不动,她只好自己气呼呼地走了,我和北路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这里,看着妈妈的样子,我想了想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声地安慰,“妈妈,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对不起,白萍我对不起你啊”,尹涛泽死死地攥着头发,好像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他扭曲的神情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他的痛苦不亚于我的妈妈,他一直在念叨着,“我配不上啊,我不配拥有你,你应该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家。”

以前我不懂得为什么尹涛泽如此的自卑,就算是工资少就算是自己没有钱也不至于如此,可是他对自己的自卑对这个世界的畏惧超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才让我心中的疑团消散,才让一切变得那么自然而然。

“只要我们心里没有疙瘩就好了,只要我觉得好,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我的妈妈坚定地说出这句话,她的眼神里是一片真诚,尹涛泽眼泪缓缓滴落,紧紧拥抱住她,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却好像懂得了许多。

只有我跟北路茫然地看着他们,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北初问我愿不愿意让尹涛泽当我的爸爸的场景,当初以为是北初在开玩笑或者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现在看到这一幕,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因为爸爸这个词在我的生活中实在太过陌生,我甚至不知道他意味着什么,又会带来些什么。

可是现在看着这副亲密的画面,我突然有些相信了,我突然想到了以后家里面多了个男人,以后就要叫这个人爸爸了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开口叫爸爸,我从未想过以后的生活里像所有的孩子那样有个爸爸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如果你的爸爸成了我的爸爸的话,那你就是我的哥哥了吗?”回去的路上我忐忑不安地询问北路,在心里练习着叫哥哥的腔调,可是北路说没有关系,就算他的爸爸变成了我的爸爸去,我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叫他名字,只是我没有想过我会改变姓名,就像我也没有想过我会和北路一个姓,我会和北路名字里有相同的两个字,却还不是亲兄妹。

尹涛泽出院后回到了铁路的工作岗位上,铁路也修得很长很长,就快要修到小镇的尾端了吧,好像就快要到了。

自从那次去医院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铁路,因为我以为北路不会再离开了,因为我以为他们一定舍不得离开,所以我逐渐淡忘了铁路的末尾,淡忘了他们说如果铁路修好他们将要跟随铁路远走。

然而我却注定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填充羽翼,直到有一天可以飞翔,往更远的地方。

北路他们走的前一天夜晚,我做了一个梦,就好像是能预见他们要离开一般,在梦中北路背着他的书包,我把书包像往常一样递给他,可是他却越走越远,他伸出手可是却总接不到我手中的书包。

“北路,你要去哪里?”我急得张开嘴巴大叫起来,可是很奇怪,梦中的自己听不到一点声音。

而对面的北路转过头看着我,却是一眼茫然,他的嘴巴动了动,却也没有声音。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原来,这是心声,难怪都听不见。

眼看着快要拿到了他却又走远了,我只好拼命地追啊追,后来实在跑不动了我就停下来,可是一眨眼北路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出现在我前面对着我微笑,可是我追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追不上,过了很久北初和昊然也出来了,可是他们说没有看见北路,他们说要吃饭了拉着我往回跑。

我在噩梦中惊醒,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梦,然而那天早上我们等了好久好久,北路他们却还是没有来。

我们三个匆匆忙忙跑到北路家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前所未有的整齐,没有一点生机,彷佛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好像这里从始至终就是这副样子,没有故事没有风吹没有阳光没有男孩也没有男人没有北路也没有尹涛泽,只有阴暗的地板和溜来溜去的老鼠急忙搬家离开这个没有一点食物的地方。

还有桌子上的一张作业纸,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给北路的练习本,那是每天放学后他教我写字的作业纸,他方方正正的字迹在微风中动荡,上面写了未来要跟北末去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是我不经意间讲出来的,可是他却记得这么清楚,也只有他会把我的每句话当作珍宝。

北末,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生活,我要走了,等我长大了就回来陪你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好吗?

北初,你不要总是打架不要总是欺负北末不要让自己受伤了,你要好好读书。

昊然,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只有你一个兄弟我一定会记住你的。

纸张上皱皱巴巴的泪渍似乎在向我们申述北路有多么舍不得我们,有多么爱我们,我能想象到北路被他爸爸硬拉着走出门时的不愿意。

他一定不会大吵大闹,他一定是那样不作声一脸掘强眉头紧皱死死拽住门把就算手被磨得同通红以至于磨破了皮也不肯松手,可是他怎么还是走了呢?

我们三个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还是在做梦,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空了,我们站在屋子里嚎啕大哭。

可是北路大概已经走远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听不到我们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否则他怎么能忍住眼泪不往回奔跑,否则他怎么舍得放弃跟我说过的那么多要一起长大的一点一滴自己一个人远走呢?

妈妈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像我们那样大哭大闹,只是她的眼神空洞意识模糊,直到房东交给她一封信,她才开始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疼在她的心上,她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难道注定我就不是一个幸运的女孩不足以拥有北路这么好的朋友吗?我就说这一切好像都不符合我的童年基调又怎么可能长久呢?

只是拥有过那样美好的时光,要如何铁石心肠才能在逝去的时候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呢?

你说南方有她,可是你却往北走。

我终于听清母亲口中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