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军营突变(2/2)

“是。”

“去干嘛?”

“给张团长,不!给张志强送信。”

“送啥信?”

“卑职不敢看,不知内容。”

“送给谁?”

“送给码头一个买香烟的年轻人,头戴草帽,脚穿一新一旧的草鞋。我问,有加长骆驼牌香烟吗?他说,只有这一种。我就把信交给了他。”

“那他有回信交给你吗?”

“有。”

“信在那里?”

“只让俺带了句话。”

“啥话?”

“风大,蛰伏待命。”

“你去了这么多天,就再没见过别的啥人吗?”

“张团长,不!张志强让俺在上海多转几天,说是让俺看看花花世界是个啥样子。结果,还和日本人打了一架,差点没被抓进巡捕房。”

“怎么回事?”

“有三个日本人,想欺负中国女娃,让俺三拳两脚打倒了日本人,拽着女娃就跑。日本人可笑死人哩,他们脚上都穿着个木板子,哗啦哗啦的跑不快,见撵不上俺,急得叽里呱啦地乱叫唤。”

“听说,你跟张志强关系不错?”

“当兵前,他是地主儿子,俺是他家佃农儿子。当兵后,他是当官的,俺是当兵的。在家,俺对他不好,他扣俺租子。当兵,俺对他不好,他扣俺的响。”

“你可是他的警卫连长啊。”

“这连长,俺是拿命换来的,俺救过他的命,俺不欠他啥。”

“愿意跟着我干吗?”

“俺是当兵的,长官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你可以走了,最近不要离开军营,我随时有事找你。”

“是!长官。”

许特派员对黄兴的第一次问话,就这样,在轻松而又自然的氛围中结束。黄兴走后,许特派员倒背着手,在屋内渡来渡去,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算老实。”

对于黄兴这个人,许特派员的内心是矛盾的。据他这段时间,对黄兴的侧面了解,黄兴是个忠厚人,而且身手不错,若能为自己所用,可比那群废物强多了。然而,忠厚人往往又非常念旧,就怕不好收服黄兴的心。于是,他冲门外喊了声“来人!”

一个宪兵应声冲了进来,许特派员压低声音说:“这几天,你不用干别的,只要给我暗中盯着黄兴就行,看他都去哪里,和哪些人见面,每天早晚给我各报一次。”

“是!长官。”

黄兴这些日子,除上早操和日常训练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手下的兄弟们喝酒打牌,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夜晚的岗,比以前查得更勤了。

早饭后,黄兴又被许特派员叫去了。许特派员依然是那么的客气,脸上还是堆着那种,永远不知疲倦的笑容。

许特派员,让黄兴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幽幻的目光在黄兴脸上扫了一阵。悠然的点燃了一支雪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目光盯着手中转动的雪茄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又像是透过烟雾的幔帐,用心观察着黄兴的内心世界。

一团青烟,软软的缠绕着许特派员的脸。他轻轻磕了磕并不长的烟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最近,都在忙些啥呢?”

黄兴立刻起身回答:“部队正在休整训练。”

许特派员轻轻摆摆手,示意黄兴坐下说话,不必拘束。

“张志强是*,你事先知道吗?”许特派员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声调依然平和地问道。

黄兴刚要站起身,又被许特派员制止了。于是,便坐下道:“报告长官,张志强是不是*俺不清楚,他从来不和俺说这些。再说,啥是*,俺也不清楚。”

许特派员轻叹了一声,说:“那你都清楚些啥呢?”

黄兴提高了声音,说:“俺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长官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许特派员用赞许的目光,瞅了眼黄兴,神情略显兴奋地说:“不错!像个军人,跟着我干吧。我保你官升两级。你回去交接一下,三天后,来我这里报道。”

黄兴立刻行个军礼:“感谢长官栽培,卑职一定不负长官厚望!”

跑早操时,黄兴装作猫腰系鞋带,等到了跑在后面的王长贵。他依然猫着腰,压低声音说:“你从这里进树林,拐到西头等我。”

王长贵会意,装作要解手的样子,晃晃悠悠的进了前边的小树林,迅速绕到林子西头隐了起来。

黄兴呵喊着让人加快速度。等队伍到了尽头,又扯着嗓子骂了几句掉队的士兵,便漫不经心的朝林子走去。见到王长贵,黄兴闪电般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快速说:“今晚三点二十分动手,下午你去弄两身老百姓的衣服,藏在团长的坟旁,晚上只带短家伙。”

说完,黄兴装作系裤子,又从树林西头出来,而王长贵却迅速的绕到树林的中段,才悠闲的吹着,像风吹尿壶般难听的口哨,从林子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