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略更小说网 www. LueGeng.com,花落无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他一直觉得这个吴小姐看上去文弱内向、唯唯诺诺,其实很有主意,而且善于隐藏,并不是表面上风吹就倒的柔弱相。吃过饭后,吴小姐忽然嗫喏着问道:“祖望哥,为什么没看见嫂子?我还想见见菲菲呢。”

听到这话,周祖望面上顿时现出了不太自在的神色。狄寒生知道他不愿意父母为自己担心过度,因此一直没有讲出来已经离婚的事情。

父母只当他和玉秀关系不好,但怎么都没想到已经离婚。这时候吴小姐问起,因为在一个城市,有来往以后势必隐瞒不住,周祖望犹豫了一下,只好取过本子写道“我们已经离婚,我怕父母担心,因此还没说出来。希望你能帮我隐瞒此事。我打算等情况好点以后再和他们说。”

吴小姐惊讶又惋惜地“啊”了一声,随后低声说:“祖望哥,我知道了。”狄寒生觉得他绝对没有看错,得知这一消息的霎那,吴小姐眼中闪过的惊喜神色。---回到t城,首要的事情不是别的,而是把信箱里积压的一堆报纸挖出来。

邮递员绝对是技术活儿,单看要把那些报纸统统挖出来有多辛苦,就知道没有两下子是塞不进去的。狄寒生在房间里打扫卫生。走的时候一扇气窗忘记关,房间里就积了一层灰。

吸尘器的轰鸣声中,他听到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接着祖望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沓纸制品,有点疑惑地给狄寒生看。那是一系列的人面画像。人物表情或困惑或惊恐或茫然或惊怖,十分传神。

做成32开书封面的样子,印刷精良。附信一封,来自某颇为著名的畅销书出版社。口气熟稔,好像双方联系已久。信内意思是询问画者本人是否同意此印刷效果作为定稿,或者要再做调整。问的是“周祖望先生”但周祖望清楚地记得,自己绝对没有投过稿────虽然这些确实是自己的练习作。

当时正心情郁闷,几乎要闷出内伤的时候,便以画画来发泄。狄寒生看了,嘿嘿笑起来,道:“祖望,一直忘记和你说。我把你的画mail到那家银河出版社去了。”

周祖望呆了呆,问“怎么不告诉我?”狄寒生笑:“开始是寄着好玩的,没当回事,我自己都忘了。没想到真的有回音。”

周祖望兀自奇怪“即使采用,也都是要修稿的,为什么直接就”狄寒生赶紧说:“是啊,多么霸道,不经画者同意就这么做了。大概这种出版社比较牛气,不担心作者不肯。”

他唏嘘的是把周祖望原画修改拼接并做上背景的事,对采纳了稿子的出版社愤愤不平,抨击之为霸权主义。

周祖望却不似这刁民一般难伺候。他先是难以置信,而后反复察看。最后,脸上一直以来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原先笼罩在身上的晦暗之气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光亮起来。他说“谢谢你,寒生”

狄寒生怪不好意思的,说:“干吗谢我。”“如果你没有帮我寄,我自己是永远也不会寄出去的。”

自然,也不会得到肯定。虽然只是微弱的肯定。但有比没有好。好许多。周祖望四岁开始学国画,后来改行学西洋画。他的父母在他厌烦逃避时倾力栽培,但当他真的全心投入时,却对他说:祖望,好好读书考大学吧,不要做画家梦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的。

周祖望知道他父母言行为什么前后矛盾。其实只是因为小的时候大部分小朋友都学一门才艺;长大以后大家都为了升学而呕心沥血苦读。

只有狄寒生对他说:“天赋这东西,不过是爱好──某件事,某个人能一天八小时干足,如此循环往复一个月也不觉得辛苦。”

当时周祖望笑着打岔说:“那我们一天睡足八小时,整十几年都嫌少不嫌多,是不是说明我们在睡觉方面非常有天赋?”

狄寒生一本正经道:“‘天赋’者,上天赋与耳,人天生要睡觉休息,自然是有天赋的。”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转头又谈论其他的事情去了。

周祖望小时候从六岁到十四岁,苦学八年,功底扎实。技巧方面已经没有太多问题。虽然抛荒了这许多年,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暖手,现在水准已经基本回复。

和出版社联系,并寄出自己的其他作品以后,很快得到回应。令周祖望意外的是,竟然是约稿。对方希望他能签到这个出版社,长期为之工作。他自认为只是还过得去。

但天下画手何其多,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多也就是一般的水平。何德何能,怎么就这样顺利?狄寒生却不似他想这么多,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道:“这种事也是讲运气的。

你前面走霉运够久了,现在也该时来运转啦!让我们去庆祝吧!吃饭吃饭!”周祖望闻言,不爽道“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们熟归熟,说话一样要讲技巧。你就不能赞我艺压群雄所以一枝独秀么?”

狄寒生故意问他:“如果运气耗尽,到时候篇篇退稿呢?”周祖望趾高气昂回答“梵高生前谁认识他是梵高?”

过了一会儿,又恳切地说“寒生,过去是我错了。你说的对,人总有倒霉的时候。埋怨是没有用的。只要肯努力,总会有转机。不见得是我特别优秀,但既然有机会,就更应该抓住它。”

狄寒生背地里几乎落下泪来。听听,这是什么时候的周祖望会说的话?自问自答:这是中学和大学时候的。那个时候他虽然沉默,却是极度自信的沉默。他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有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结打不开而已。

---天气开始慢慢的回暖。周祖望工作日渐轻松。自从他把所有其他闲杂人等推卸到他身上的责任统统婉拒以后,每天工作时间压缩到只剩半天。

其他时间,便可以用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自己上班摸鱼非但没有引来其他人的非难,反而与那些打毛线看报纸喝茶聊天的人更显融洽。原本那些临时工也讨厌他,觉得他这么积极努力,无非是为了讨好别人,好在一年期满以后转正,谋取长期职位。

现在看他松懈,终于可以不用为了不被他比下去而日做夜做。而拒绝帮别人做事的后果,似乎也不严重。对方在一两次拒绝之后便识相地不再提起。背后说什么,他管不了。只要见面点头微笑,其他又有什么关系?皆大欢喜。

虽然如此,周祖望还是萌生了去意。他既不是非常喜欢这项工作,又对工作环境充满了厌恶。

并不单单为了厌恶那些欺下媚上的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避不开的。只是,忽然觉得很疲倦。他并不热爱这份工作,只是为了五斗米不得不为之。

但拿工资的同时,还混水摸鱼,不认真做事。他这一生,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永远是大部分人想做什么,他立刻积极跟进,一旦做得比其他人都好,便喜气洋洋志得意满。

从来没有失败过,遇到一次的挫折,便应付得这样难看。忽然想起那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笑呵呵、满不在乎的人。周祖望轻轻叹了口气。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自那次“互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