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于对黑狗儿的愧疚所产生的移情作用啊?目睹狗儿为保护自己而死,自己却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
枉为四天神兽,徒有这莫大的神力,在天轨的航路上,他也无法扭转干坤。樊虎扭曲了半边的唇角,自嘲地想着:曾几何时,我像个凡人开始婆婆妈妈了呢?
只因心中的一点廉价感伤,把自身的安危束之高阁,听凭妖孽使唤。这件事倘若让黑骨他们知道了,可不是训个一顿就能了事的。也许上面的人会认为他脑子坏了,不再能胜任四天神兽之一的重责大任,剥夺他的神阶。
他愿意承认自己的“不智”却一点也不后悔。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抚慰自己的良心,也不是为了抚慰黑狗儿在天之灵。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能从这股无力感中脱身。说得难听一点,他想出手救这个青年,不过是间接利用这件事拯救自己崩溃的信心危机,重拾他能为狗儿做点什么的信心。当“神”
自己不再相信自己,又怎能让凡人相信他能拯救自己?当“神”不再被众人所相信,他等于不存在,不存在的神就会被人们淡忘,最终只有消失于无形之中。听来也许没什么说服力,但凡间的香火鼎不鼎盛,与仙乡能否繁荣,两者是紧密相连的。
如同人们心灵渴望仙乡,仙乡也不能缺乏信仰上天的凡人。过去樊虎不知道这一点,但最近这阵子他深刻地亲身体会到了。他之所以从未有过质疑自己、或缺乏自信的一刻,理由无它
在他身边有个比谁都虔诚的“信徒”他是一个纵使他的主人是个傲慢、冷酷又爱我行我素的王八蛋,也不曾改变过他的信仰的笨蛋。可是等到这个笨蛋不见了,才察觉到自己有多依赖这个笨蛋的主人,是个更大的笨蛋。
“一对笨蛋主人与奴才,真是天生一对宝。”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樊虎靠着脑海中那总是引人发噱的笨奴才身影,来忘却肉体的虚幻苦痛,获得一时的心灵休憩。
睡在这个盈满纯阳之气的体内,醒来之后,通体一片舒畅。花妖尝到了人类青年的年轻健康身躯,这种随心所欲、自由活动的舒服甜头,对这身体“它”
是越来越不舍得放手了。这个身体的魂魄,几乎全被挡在这山神庙的结界封印外,仅剩一缕游丝般的气系住。
按照天网,两日二十四个时辰里头,若他的魂魄一直不回到身体内,就会永久地徘徊在天地之间,变成四处飘荡的游魂。
等于“它”连抢都不必抢,只要一直霸住这个身体不放,那个青年再过数个时辰就等同死人,而这个身体也自动成了“它”的寄居壳。而唯一棘手的问题就是“它”
贪婪而不怀好意的目光,溜到被自己用藤蔓捆住,高吊在大厅,姿态宛如一只落入蜘蛛网的美丽蝴蝶的神兽身上。自己一旦弄死这个人类,神兽也不可能再听令于“它”了。
“它”才不过享受了两天神兽的滋味,哪里够本呢?如果有法子吸干神兽的精气又不杀了他,让神兽不得不听令于自己就好了。
“它”再三地以视线舔着神兽绝色出众的外型。仿佛一尊以金与银所打造的华贵、高雅,无与伦比的精美人偶。比白银还辉亮的波浪披肩长发,比金子还闪烁的水漾双瞳,男子气概十足的笔挺高鼻,嘲讽一笑时的性感厚唇与尖锐虎牙。
同样在仙乡中生活过“它”晓得这头大猫神兽的美即使在天界,也是数一数二,不知让多少仙子、仙姑赞叹爱慕不已。更不用提他源自地表上最为敏捷、剽悍、等同力量化身的猛兽体魄
那双长腿是为了将天下踩在脚底而生,而那双贲张的长臂生来是为了拥抱天下一切力量,当然也不能错过他下腹处傲视群伦的“梦幻逸品”
“它”倏地想到了个好主意。过去“它”只能被动地等待着,等蜂儿在自己的雄蕊与雌蒂上传递着花蜜,从不知道主动摘采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不同了!“它”
有了手脚、“它”也有了能容纳花蜜的内腔“它”可以恣意地吸取神兽的体液而不愁杀死他!这比吸食他的“生”气更有趣!“啊嗯”原本靠在树干上睡着(或者自以为睡着了)的十郎,蓦地被一股燥热袭击。
凡人的魂魄,照道理说是没有冷热感触的,也没有痛与快感的,失去了五感与六欲的肉体,剩下来的,全是过去情感魂体的累积。
所以当这股莫名其妙来袭的燥熟,令他发出羞耻的呻吟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在他附近的木疏儿也好奇地瞟了他一眼。
“啊,对、对不起,我好像怪怪的。”“兄弟,你在发光呢,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是很明显你发亮了!”十郎吓了一跳,慌了手脚。“这、这代表什么?我要被鬼神带到地府去了吗?是不是?”“你问我,我也不懂啊。”
木疏儿以前又没死过,哪知道“事情”是怎么运作的。十郎抱着自己的双臂,现在他低头也能看清,自己在黑暗中发出淡淡黄白光芒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