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凡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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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列车到站后已经是正午，四人饿的不行，决定就近找个饭馆将就将就。

阎本着“生活需要仪式感”的逼格，拉着伏城硬要找一家像样的饭馆。

李哲在街边摊上买了两瓶水，南陌喝了一小口，气闷闷的坐在树下的乘凉椅上不说话。

“怎么了？脸吊成这样？”

“哼...越想越气，这么吊儿郎当的货，怎么看都不像拯救世界的角儿啊！”

“呵呵...知道你还说。”

“啊？”

南陌愣了一下，觉得话里有些苗头，急问：“他是骗人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不不...他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那他还是很厉害咯...”

“不，他很弱...”

“嗨呀！！”南陌急了，“老板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李哲笑了笑，合上瓶盖：“怎么说才好...我想下......对了，星总拍的《功夫》你应该看过吧。

阎的角色非常有戏剧性，他就相当是在神雕侠侣和火云邪神生死一搏时，挥起沙包拳头的那个人。

很庆幸，

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

一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甚至还有点猥琐点男人，在关键时刻，做了正确的抉择。

不过...很遗憾的是，

他没有借此打通任通二脉，一战封神，而是当场嗝屁，来到了天堂......”

“噗...那列车上的那个小人是什么情况？”南陌总觉得阎会点什么，接着问。

“呵呵...”

李哲舒心一笑，掏出手机，打开天堂购。

南陌赶紧凑过脑袋，却看到一张“爆炸式”的宣传海报：

【脱单神器，撩妹必备！尼古拉小烟人，只要5金，买3赠1，全球包邮！你还等你妹啊！】

“...........................”

“靠！！！”

南陌抽了一大口凉气：“我就说嘛！！这！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牛鼻子老道！弄了半天，就一江湖神棍啊！！”

“可恶！太可恶了！等会儿看我怎么损他！”

“欸...你损人家干嘛，又没招你。”

南陌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小脸红彤彤的，看得出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怎么了，又偷着乐。”

“嘻嘻...”南陌抿了下嘴，“没什么，就是心里平衡多了！”

李哲垂下眸子，暗笑一声。

也是，自己在丫头心中处于一个高不可测的位置，伏城更不用说，如果阎也变得牛掰起来，争强好胜的傻妮子心里肯定会不平衡，一旦产生自卑心理，久而久之，关系就开始疏远，没想到，阎的真实面目弄巧成拙的变成了好事。

“舒坦之余...可不能拆穿我哦...”

“嘿嘿...”

南陌调皮的眨了眨眼，“老板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心里多了些安全感，仅此而已。”

“嗯...？什么意思？”李哲有些纳闷。

“你想啊，伏城是精灵，就是个火柴人，弄不好哪天在走大街上太阳一晒就自燃了，多恐怖啊...

再看看你，老大不小的人，也不知道多长的记忆，说不记得就记不得，在医学上这种失忆症要是周期较长，那就是三级残废！

所以，相比你们俩奇葩，阎这个普通人让我踏实多了...”

“...............”

李哲只感到世界观一阵四分五裂，抽了抽嘴角，“你的点...在这啊......”

“不然嘞？”

南陌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对了老板...我很好奇，像阎这种人，为什么会成为你和伏城的兄弟？”

“很奇怪？”

“非常奇怪。”

“额......”还是头一次有人问这种问题，李哲想了半晌，嘴角一抹苦涩，

“这么说吧，没有他，我怕自己会死。”

“什么？！”南陌惊呼，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哲，却发现他一脸平静。

“老板...你没...骗人吧？”

李哲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知道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生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么？”

“然后你就找到了阎？”

“算不上找，是相遇，相知。”

李哲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微风吹过，眸子前刘海随风摇摆，仿佛在诉说着一波三折的往事...

“阎的存在对我来说，意义就一个，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

当然，我承认自己没有那么伟大，让后人继承什么精神火苗。

在没认识阎之前，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时间点又回到了过去，年复一年，重复着同样的生活。

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羁绊矛盾，像个木偶，生活成了一条没有波纹的心跳线，死寂沉沉。

我呆的太久了...

地球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失去了吸引力。

侏罗纪时期，我养过恐龙，

战乱纷飞的年代，成吉思汗和我拜把子，

我感觉天堂处处都充满了新鲜感，激情四射。

后来呢？

他们都走了，

一个接一个。

我忍受不了孤单寂寞，开始寻求内心深处的满足，

我在天堂里寻找对象，结婚生子。

从匈奴乱战到满清盛唐，

从改革开放到韩流风靡，

不算上个世纪，我的老婆一共有八千六百四十九人，

很惊讶吧？

所以当你上次问我那个海族姑娘时，出于本性，我也只能笑着说，人家漂亮而已，

女人对我来说早就没了兴趣，

因为不缺。

除此之外，在天堂生的孩子，因为没有人间怨念，并不能永生，

所以，

妻子们怨念消失后该投胎的投胎，孩子们也一个个长成老头儿模样相继离去，

于是，

天堂的角落里，总有个黑发人在默默地送红橙黄绿青蓝紫白发人，

加秃顶...

经历了轰轰烈烈的爱情、亲情后，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所谓的满足，反倒是亲人的离去让我更加难受...

忌怕空虚的我不甘心，总是用新欢弥补旧伤，换来的确是一次比一次深的痛...

年少不羁，各种类型的女人都陪我疯狂过，

养孩不易，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足已塞满整个球场。

青春期，热恋期，更年期，

新婚，银婚，金婚，

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却经历了数之不尽的人生。

都说只有经历了，才懂得，才平凡。

岁月蹉跎，白驹过隙，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悟出了天堂的真谛：

一个人消除怨念，实际上就是为自己前世犯下的错误不断的悔改。

抛开十大城市间的暗涌，天堂看上去是那么美好，可实际呢？

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哪怕不停的换工作，找到自己喜欢的、适合的，最后让时间来抹平一切。

先发芽，再结果，

先付出，再收获。

这是农民伯伯用一辈子做的一件事，天堂的初衷即是如此。

当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你是那么干净，一尘不染。

纯净的像初冬的第一场雪，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下一个轮回。

这种摆渡方式何尝不是一段自我救赎之旅呢？

怨念少的人，呆的时间就短，可谁曾看到，那些因为国破山河的王侯将相，历经成百上千年都未能顿悟的痛苦！

在那个时代，他们错了么？

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小卒，他们又明白什么？

只不过秉承着一颗为国捐躯的心战死沙场而已，换来的确是看似美好的囚禁...

那些等待返乡的妻儿怎么办？

那一双双原本充满期待，得知死讯后瞬间崩溃的眼睛，

一滴滴滚烫思念的眼泪，

何尝不成了他们心中最深的怨念？

国策，让多少无辜的生命在这里孤独了几个世纪，

公平么？

很长一段时间，我变得多愁善感，

可怜天下人。

我不敢说自己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但我开始用心去品味每一个生命。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改变。

怨天尤人，嘲世不公？

天堂这个看似充满人情的地方在我心中一瞬间变得冷漠无情...

我沉思了很久，

一个人躲在屋子里，

走廊，

台阶，

在无数个黑夜中，

一根接一根...

我过得浑浑噩噩，颓废不堪，分不清昼夜，只想知道天堂为什么如此不公。

我不是圣母，也从没想过去拯救谁，

我只是痛，

一种发自内心的痛。

后来，

有一天，我遇到了阎，

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

人们来到天堂后，会享受免费的房子，寻找心怡的对象，找一份忙里偷闲的工作，淡忘心中的怨念，让自己过得幸福快乐，重新开启一段美好的人生。

但阎不同，

阴差阳错，他无意间关闭阴眼，成了救世主，

来到天堂后，

他竟然把怨念变成了信念？

敢信？

一个平凡再不能平凡的人，内心深处却渴望成为一个英雄。

我从没见过这么一个渴望成功的人，

明明满身缺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成，却偏偏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干，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

这是天堂上辈子欠他的。

我笑了，他也笑了，

他说自己应该是弑魂街的第14个人，奈何人家从不鸟他。所以，他历经千辛万苦考上了警察，一个和弑魂街职责毗邻的角色。

他在靠拢，

我问他，你的怨念是什么？

阎说，自己上辈子当英雄没人知道，这辈子一定要再当一次！

你听听，在天堂当英雄，注定要一生无法投胎...

他鲁莽，笨拙，却又狡猾，耿直，

他喜欢占便宜，有些坏心眼儿，却经常加班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

他贪生怕死，遇事能躲就躲，却成天喊着要当英雄。

就是这样一个汇集着优缺点与矛盾一身的人，让我对天堂改变了看法。

再观察阎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本以为他当初的信念会衰减，消退，最后自生自灭随波逐流。

却没想到，这货的乐观心态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逐渐的，我动摇了。

取下有色眼镜，对天堂有了一丝新的认知，

我开始明白，原来不论在哪里，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是你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心态不同，导致思维左右了你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