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美人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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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4年，夏末某日，处于地球晨昏线以西的夜半球上，大部分亚洲国家和欧洲国家的人民都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其中少部分没有彻夜工作的脑力工作者难得地做了一个梦，他们或是梦见自己的祖先，粗衣麻布的先人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换来好一顿“毒打”；或是有人看见了衣着奇怪的“古人”，残存的意识让他们知道自己处于睡梦中，于是看着见这些奇装怪服的古人也没有什么人真正的以礼相待，反而注意力都集中于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上。

这场大型的清醒梦在这一个夜晚无声的进行中，这些被选中的睡梦中的年轻人都以奇怪的方式获得了一些东西。

有多个化学从业者一晚上都被各种长得不同的分子结构式撒欢似的追着跑，它追，他跑，他无处可逃。这一晚上下来，原本复杂的各种结构式直接被牢牢地地印在这些化学工作者的大脑中。

有些白天工作的非常劳累的农人们集体梦见了各家已经逝去的亲属，这些亲人们各自告诉他们或是河边，或是屋后或是井中或是树下埋着他们给后代留下的财富，这些农人们以为梦醒后挖出来的会是金子，各自流着感动得泪水打湿了梦中的枕巾。

有些手艺人在梦里就没有这么好过了，这些人被困在一个巨大的从未见过的奇怪零件上跟着零件不停地旋转运作，又有些人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结构奇怪的盒子里，他不得不像走迷宫一样地摸索着一遍又一遍地记住这小盒子内部的结构。

最夸张的就是在这时候处于夜半球的国家的孩子们，他们在梦中被奇怪的音乐不停地洗脑，有穿着色彩鲜艳的人引导者他们跟着习唱，这些“歌曲”歌词晦涩难懂与其说是歌词，倒更像是背课文。

跟这些梦中也摸不着头脑的普通人相比，佛门道教的弟子们幸运得多，那些被他们供奉了一辈子的神仙祖师们纷纷在梦里活灵活现地动起来，叫他们双腿瘫软的是，神仙祖师爷们竟然手执各种法器“邦邦”的敲击他们的额头，要他们相信科学。

……

一夜之间，有人被填鸭式教学塞了很多理解不了的知识，有人学会了唱奇奇怪怪的歌谣，有人决定立刻起床掘坟挖金，有人哭着说服自己起床之后要咨询一下刚招收的硕士生弟子到底什么是量子科学。

地球一半的人这今晚都得到了各路“神仙”的指导，仅一晚上的时间原本很多年才会“偶尔”泄露一星半点的超前知识基本全民都得到了一对一的指点，他们即将被推搡着迎来一次百家争鸣的“科技大跃进”。

而后半夜才睡着的蕊蕊刚一闭眼就无奈地接受了自己被迫再次见到樱柠的事实。

“樱柠，你多少心里是有点毛病，没事儿你这个无所不能的外星人老是来找我这个爱哭的‘大猩猩’干什么？你把我这当动物园还是当蚂蚁王国？”

李蕊蕊这段时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母疼爱，被宠爱的往往有恃无恐，她不自觉地在面对红发樱柠的时候没有了那种委屈和愤愤，往往要气半天的开场也让她觉得有点无聊和浪费时间。

看着樱柠还顶着一头跟野人一样打着卷的红色长发，且今天那豹子也并不在她身边，蕊蕊甚至还起了调笑她的心思。

“怎么，又被甩了？”

话虽然重了一点，但是说完蕊蕊却畅快的自己先笑了。

“抱歉，我耍个嘴炮而已，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好整以暇地看着樱柠，人身的蕊蕊这才发觉一些不对的地方来，这个樱柠看不见她。

这就奇了怪了，往往是樱柠任意地带着她穿梭于光怪陆离的各个维度中，她常常像他们的宠物花花一样，只是一个能看不能言的宠物罢了，什么时候轮到她做旁观者观察“主人”的心思了？蕊蕊已经不是那个晚娘一般的无脑好哭鬼了，她敏感地察觉到有更厉害的人希望她能看见眼前这个樱柠经历的事情。

果不其然，睡前跟里奥说好的不想见到的人笑着在她身后。

“素着？我这是在做梦吧？哎等等，我是怎么睡着的？你干嘛又来找我呢？这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她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堆东西，身穿华彩绚丽的袈裟的素着还是笑着，他眉眼慈祥微微低头看瑞瑞头起了一个如莲花般的手势。

“去吧！”

素着枯瘦的手掌一推，蕊蕊直接冲撞到樱柠的身体中，就像前世的二十年中，她被迫再次以不能言语不能掌控身体的寄生虫角度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樱柠给自己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她或许是地球上第一个被人类搞得抑郁症的外星人，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人什么也没有了。

“哎。”

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想起玉玉对于她的安危。

“肉身也不是你的肉身，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又有什么可惜的呢？或许你可以去看看自己亲生的孩子才是。”

但是樱柠对于自己的大儿子方麓人并不感兴趣，这孩子以前还有些像她，颇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既视感，现在得到李蕊蕊一半的七情六欲之后根本没有一点像她了，要不是他有钱的亲爹帮着，方麓人现在就是个长得不太普通的普通人类。

实在乏味。

她决定去新的地方玩一段时间好好散散心。

三哥不在家，四哥忙着暴饮暴食，想玩个大的，思来想去樱柠竟然有点有点想蕊蕊了。不是她口味独特，作为一个天生无感缺失的假人类，她每次看见李蕊蕊要么被吓得尖叫，要么被摊开神经被洗来洗去的摘去记忆，总觉得这小东西咋咋呼呼的多有意思啊！最好玩的是她明明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虫子，却还想方设法地设法的准备撼动自己这棵大树。

哎，有大哥四哥插手，她倒真的不好再去拉了李蕊蕊就跑，毕竟这小姑娘现在贼得很，学会告状了……

想了许久，樱柠决定看看能不能去找找三哥，他不顾玉玉的阻拦非要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搞技术统治，也不知道好不好玩……

樱柠把自己的乱乱的红发随手拢了一把，一贯的不修边幅在离开李蕊蕊的肉身之后越发地无所顾忌，她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重要的场所需要让她注意仪表，以往照顾着李蕊蕊的视觉感受她或许还把自己也当成一个人，后来经历了乱七八糟的一段感情生活，忽然对于当人类这件事情有了明显的抵触情绪。

“就这样吧，我又是我了，谁还能欺负我呢？”

躲在五感后面的蕊蕊听见樱柠这样嘀咕了一句。

樱柠的遭遇她是知道的，虽然当时自己非常之恨她，但是这个外星人得此遭遇确实惨之又惨，有时候蕊蕊想起来也是忍不住唏嘘，但是这又能怪谁呢？人世间谁没有经历过如此这般的类似遭遇呢，都过得屋漏逢雨，多余这些敏感和同情都是累赘罢了。

这样想着，又见到樱柠像小时候两人在一起时一样，她随手在风里招来一朵云，揉吧揉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飞速地逆风行进。

地面上不知道是否有人能注意到，这样一个绚丽的晚霞里，大多数云或缓缓移动或堆积于天边缓慢的改变形状，只有这一朵，虽然还披着同样的霞光却在不停地变大变小或长或短却速度奇快，把其他云朵都甩在了后面。而在这变化中樱柠也已经转瞬间向着西南方向移动了数万里。

樱柠就这样挟云由东向西，这时候更是直接在榴莲皮一样的十万大山之上决然的翻身坠下，空中开阔的视野慢慢只剩下满眼青绿色的山尖，就在这众多的山尖中，一圈圈不同的磁场线在此时对着樱柠发出了自己独有的振动频率，空中的红发小女孩感受了一下，毅然决然地向着一处万年前的陨石坑洞直直栽去。

跟阳光一起落入无人的天坑，只有四周植物的绵密绒毛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存在，他们微微地颤抖，在空气中交流着对这怪异生物的讨论，而樱柠则熟练地穿过茂密的植物层，松软的土层，甚至坚硬的岩石层，直到与潜龙城的某区直直穿过，一直在默默观察的蕊蕊才察觉她的目的地竟然还在潜龙城之下，地下生物虽然繁多，然而潜龙之下就只有修罗。

这样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樱柠在潜龙城之下的岩石里静静的穿梭了好一会儿，到达了一个天然有着光热的巨大洞穴，她有些不由来的疲惫，留恋地看了一眼头顶很厚的一块绵密的白色膏土层，有一种想在这土里静静待上一段时间的感觉。

或许想找到老三的意愿略微大于安眠于此的向往，樱柠从这流淌着某种发光细菌的地下河旁边走过，手里摸了一把山洞里光滑的墙壁。她静静地走着，忽然就在这地下溶洞的转角处遇见了意料之外的景色。

原本落脚处只有两米余宽的山洞在转角处虽然变得宽阔许多，然而这不规则的山壁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房室中，大大小小的人类、动物肢体形状的钟乳石就这么张牙舞爪地从同样乳化的山体上以各个角度和状态凸出来。

或许这些被乳石包裹的肢体都还完整，但是他们都有着一个诡异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只有小臂或者臀部以下的部位还露出来的，这让樱柠抬头的时候还能看见很多乳化的脚、蹄子、爪子等等悬挂在头顶，这种状态就像是这山洞是个巨大的胃囊一样，这些钟乳石都是这胃囊的消化黏液，而这些或人或动物都是被它的消化液覆盖的猎物，而樱柠来的时刻正是它刚刚把最喜爱的大脑消化掉的时候。

以人类的时间流速看整个星球的事情往往非常狭隘，而以能活千万年的樱柠的角度来说，这就是这颗星球的某个消化机制。

她对着山洞喜欢先吃头的爱好不置可否，坦然地顺着它流淌着发光细菌的“小河”来到了被蕊蕊他们称之为“修罗城”地下城，如果李蕊蕊此时是本体到这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开不了口。

不因别的，只因这被潜龙城人民一直认为是“修罗大众”的阿修罗们竟然不知何时不知何由摔断了初始鉴别两地的指路牌匾，不仅仅将指路牌匾上的“修罗城”随意涂鸦抹去，还非常狂妄地把“修罗城”之名改为了“自在天”。

就连不太懂人间事的樱柠也被这样的自夸笑开了颜。

“这么大一顶帽子也敢戴，自在天内自在人，我来看看这自在城里都有些什么自在的‘神’？”

一直感受着樱柠苦着张小脸的蕊蕊此时跟她几乎同时笑了出来，她们一起跨过了无人看守且大门敞开的城门，带着些被这狂妄的语气挑起的好奇轻松的入了城。

和平且有规律的城市往往有着严格的制度以及各种方面人员的维护，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然而类似这种城门打开似人非人都能进入的城市，很明显的就能知道这里只有一条生存规则，那就是：适者生存。

当年区分修罗城和潜龙城的时候，阿修罗的人口并不在少数，甚至有可能比留守在贫瘠的潜龙城的人口还要多一些，到了近现代，就樱柠从《地底人简史》得知的部分知识来说，阿修罗的数量达到了现在也还是很多的，他们没有出现过类似潜龙城居民出现过的自发性的幼崽断代，他们的幼崽一直存在一直不停地在出生、死亡中循环的轮转中，如果再有几千年的区分，他们和潜龙城的育儿计划谁对谁错或许才能出结果，然而此时他们的人口确实和潜龙城一样的丰富。

原以为被称为“阿修罗”，这些居民一定是无法无天且祸乱一方，整个城市也是应该随处可见烧杀抢掠纵火夺人这样的欺凌之事，然而樱柠和蕊蕊都没有想到的是，如果每个人都是自私被逼且野心博大的情况下，这个城市反而形成了独特的“和谐”氛围。

刚一入城，就能明显地区分开这里的不同，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有自己专有的区分形式，每家每户各自不相连，有带着能量波纹的透明保护罩将家家户户单独笼罩着，这里的建筑特别密集，似乎越强大的人占据的领地空间越多，房子与房子之间有肉眼可见的材质和结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仅体现在美与丑坚固与否上面，更体现在这些房屋的造型之上。

这些房屋并不是或圆或方的基础对称造型，而是有着某种类似行进路线的形状的扩张方式，不难看出这些造型四处扩张的房子主人曾经的吞并路线。

樱柠是曾经在潜龙城吃过亏的，她此时直接隔绝了身上的所有气味避免露馅，毕竟这里对于文明社会的潜龙城来说基本就是胜者为王的野蛮时代，她刚一脚踏入城门，不出意料的还是有数不清的赤裸眼神直接放在了她身上。

这些眼神大多数来自这里老弱病残，他们虽然衣衫完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颓败感，明明城内四处可见可食用的植物，也有不少虽然装修诡异但是正常营业的食物贩卖处，可是这些人却都是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干瘪，只有一双双带着赤裸裸欲望的眼睛直勾勾地勾勾地跟着樱柠行走。

一个或许刚会走路没有多久的小女孩羡慕地看着樱柠光亮的红发想去摸一摸，明明她们身边不远处就是清澈流淌的河水，然而小姑娘手上却有厚厚的污垢。樱柠面无表情地躲开一步，小女孩手抓了个空，长睫叠睑之下葡萄般深紫色的圆瞳突然闪烁几分光芒，就这么盯着樱柠看了一会儿。

“没用的，一边去。”樱柠并不是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根本不吃这小孩子情感共振的这套。

这里的幼崽已经把装可怜练成了属于他们独有的一种特殊生存技能，眼见着樱柠不吃这一套，小孩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大一点点同样是孩子的人可能并不是好惹的，她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努力可爱地把刚刚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塞到嘴里吮吸。

樱柠看着她的脏手，被人类影响过的百年记忆让她下意识的伪装出厌恶的表情。

大多数在这里见到的人都还算是“得体”的，如果来的是几年前胆大包天的樱柠的话，这时候恐怕视野内的老友妇孺早就已经把她打探的老底都翻出来了。

走在宽敞但是没有规划的大路上，樱柠闭上眼睛想感受下老三跟她同频率跳动的心脏的具体位置，他们兄妹之间天生就像竹子一样，同品种的竹子在世界不同地方大范围的生病的话，另外一片竹子也会诡异的生病，而他们无论在这宇宙何处都能顺着同样的频率摸索着找到对方。

刚确定好位置，身边就有一道残影掠过，樱柠自作的保护让她免于被击倒，不过这也让袭击她的人发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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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潜龙城的人？”

袭击者没有露出人形，他前爪全黑，后爪有纹，长嘴獠牙，驴耳马脸却长了一身猪鬃，身体各个部分个长个的，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樱柠压根没打算理他，人间的历程让她好歹让她学会略微低调的做人，她低起头打算找个没人的巷子直接躲到其他维度苟一下，却没想到原本有些畏畏缩缩的路人们像是对“潜龙城”这三个字特别敏感，所有人的都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向她冲来。

“这个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