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不是破斧(2/2)

他的手离开刀,人却变得更加尖锐,我低垂下眼睛:“大王并不是我家王爷,又怎么知道他会就此放弃逐鹿中原的野心?”拓邑的眼神闪了闪,不怒反笑:“怎么说?”

“大王为了要京城投降,日杀我中原人过万,尸骨遍野,民不聊生。此时就算不理这些人死活,继续打下去真能坚持一月两月,城却总有被攻破的一天,可是投降却是褒贬不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将来一朝时势扭转,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大王没有见过我家王爷,只怕不会知道我皇朝七王爷沉静,却也绝不是一个可以久居人下的人!”“放肆!”

“大胆!”此言一出,周围蛮族的将军脸色顿时都有些变了,拓邑摆摆手,止住了满帐的嘈杂,露出了一抹惊奇的表情“你这是在劝我养虎为患?!”

年轻英俊的脸上因为这样的表情而显出了几分天真,这却是我自从进帐之后感到他杀气最低的时候。

“这是现在对我们两方都最有利的选择。”我抬起眼睛,声音清淡:“七王爷今日投降北蛮,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百姓,但是必然也会遭到天下人责难,不利于将来。

大王想必知道,老虎虽然是兽中之王,遇到蛟龙却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凡间的动物;而蛟龙翱翔九天,叱咤风云,却也不过只是大鹏的食物。七王爷和大王或许都视对方为虎,就是不知道哪一个能够做得上蛟龙,大鹏了。”

“大鹏吗?”拓邑喃喃,眼睛亮了一下,表情却仍是十分凶狠的样子:“楚凡,你敢这样同我说话,就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当然会怕。”我扯了扯嘴角,微一颔首,在我看来,事情已是成了八九分,心里面一阵欣喜,脸上维持清冷的样子,把情绪都掩藏起来:

“不过两方有利,大王又怎会妄杀?我只知道大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属下兵多将广,将士齐心,就是将来真会有同七王爷相争的那一天,也占了八分胜算。

而七王爷让楚凡前来,已是派下筹码就是不知大王敢不敢,”我顿了一下:“跟我家王爷赌上这一个赌局了?”

“敢不敢?”拓邑挑了挑眉,声音极轻,跟我的视线牢牢相对,半晌无言,大帐里面此时已是一阵静默,乌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迈步。

良久拓邑仰天大笑,笑声震耳:“本王又何曾怕过什么?!你去告诉沉静,只要他献出京城,本王让他继续做他的信广王,绝不反悔!”

“据说做国君的人都是一言九鼎,如此楚凡就代我家王爷先谢过大王了。”我深深一躬到地“阵前来往不便,我跟王爷已经约下暗号,只要大王能够答应,楚凡这就送出信鸽,明晚子时七王爷必将大开城门,迎接大王入城。”

“好周全的准备!”拓邑手指叩了两下,上下再看了看我:“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会信你?”

“七皇子曾说过,大王乃是当世英雄,楚凡只是相信我家王爷。”把好大一顶高帽子送给沉静和拓邑,拓邑要是以后再有什么忌讳,大可以一概找他。

“好!沉静能舍得送你这样的人来这里,想必也不会骗我。”拓邑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乌尔,你陪楚先生先下去歇着吧。”

“是。”乌尔应声,我转身随他退出去,名为伺候,身前身后,却早已布满了监视的士兵。乌尔笑得尤其客气,称我不注意之时,打量的眼神不时传来,看似谈笑风声,我心中却明白,只要稍有不妥,受命解决我的那个人必然就是他。

却也只是淡笑,在蛮人当中拓邑乌尔都该算得上狡猾,但是跟沉静比起来,相信到了最后,无论是谁都只有甘拜下风。

戏我已然打出开场,其他的如何排演下去,就该是沉静的问题。只是我这样子面不改色的出口就能骗人,昧着良心也能把那么讨厌的一个人说成天下无双,地上少有,却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本事。

身处险地,一举一动我都是循规蹈矩,乌尔找不出破绽,三更时分,京城方向突然之间就是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我坐在帐篷之中,一杯清茶,只是闭目养神。

乌尔开始倒沉得住气,随着小兵不断在他耳边传来消息,脸色却渐渐变了,凝神向我打量,我笑了起来:“将军莫不是也想跟去看看么?”

“我北蛮千军万马,勇将无数,倒也不缺本人一个,只是楚先生,”乌尔不再掩饰他的杀气:“据探子来报,京城之内是有人马冲出,但随后城门又闭,贵方却并不象是献城的样子啊。”“怎么会?”

我表现出茫然的样子,拓邑能这么痛快的就答应我,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容易让人左右的人,而在于无论是真是假,对他都没有什么损失。

在真正动手之前,我该做的就是如何拖住对方:“可否领楚凡到前方看一看?”乌尔冷冷哼了一声:“大王的意思就是要让本人带先生过去一见,请随我过来吧。

只希望你最好是没有欺骗我北蛮,不然只怕一定会有人会后悔。”“乌尔将军放心,只要见了七王爷,我相信一切自然都会真相大白。”

声音中刻意被加上一丝软弱,楚凡在北蛮人眼中只是一个略微胆大的文人,先前有恃无恐,还可以同他谈这些条件,当他知道事情有可能不成的时候,再摆出镇定的样子只会让人生疑。

如愿换来乌尔嘲笑的眼神:“但愿如此了。”“是。”中原人在他们眼里面一钱不值,沉静若在此地,不知道可会看得出楚寒心中的杀气?

还没到大帐,远处的那些喧哗已变得安静许多,一个小兵过来在乌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乌尔再转头向我时,神色已经变得客气不少:“楚先生不要再担心了,你们王爷现在已经到我营中,虽然未能献城,却带来了足以让大王相信的东西。”

“将军何出此言?”玉玺和沈刚必然是到了,想起当日朝堂之上那样威风凛凛的老人,心里面突然就有了一丝异样的感慨:沈刚为帝几十年,风光无限,号令天下,不知道最后栽在亲生儿子手里,死前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