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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陈黎云便出门去找金宏宇,她在门口看到一件龌龊的事情,加重了她的罪恶感,悲戚弥漫在她心头。

此刻,所有的难过和压抑倒推回去,陈黎云发现问题的根源在于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真实的自己。这么多年,她游戏感情也被感情游戏,她分不清楚爱着谁,以至于被人爱着时,她自卑烦躁不已。

“小云——”林浩然又唤陈黎云,他担心是不是忽然说结婚的事情令她有压力了。

陈黎云听到有电话进来,她看了眼见是向远,她犹豫了会对林浩然说道:“我还有事,迟点再聊。”她掐断了林浩然的电话,莫名松了口气。

向远约了陈黎云在酒店大堂吧见面,*屏蔽的关键字*为什么陈黎云忽然约他,他只是赴约而已,像一个大大方方的男人。

朦胧的灯光里,向远环看四周的男男女女,大部分在谈笑,他的沉默变成了寂寞。

陈黎云找到向远的时候,他正趴在吧台上。她打看他,她今晚原本找他的目的是从他那套出金宏宇在海市的住址,此刻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她对他温柔一笑。

半夜的星星特别亮,苏陶这晚的睡眠不深,简行接电话下床的时候,她张开眼睛就醒了。

简行接着电话没说话往外走,他去到书房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什么意思,金宏宇?”

“你有什么礼物能让我送给肖贵?”金宏宇又说了一遍,语气十分不屑。

“我靠什么去相信你?”简行反问,他懂金宏宇的意思,他是想结盟。

“我要你销毁你手上关于我妈的全部资料。”金宏宇说道,他对于简行装傻充愣的行径感到反感。那天他在餐厅威胁他的话,他不是听不懂。简行在暗示向韵离开向家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想再为谋财而害人了。

简行闻言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多少资料,我只是有猜测而已,金宏宇。”

简行越坦荡,金宏宇越愤怒,他觉得他要挟人的方式特别恶心,分明要威胁别人,却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能把乌黑的事情修饰得发亮。

“你想怎么样?”金宏宇问简行。

“是你想怎么样?”简行不紧不慢反问金宏宇,仿佛打算长谈,他拉过椅子坐下,看着苏陶桌上的日历,那上面夹着一个“东南西北”。

“高二那年,你和陈黎云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简行问道。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金宏宇冷哼。

“我需要听你说一遍。”简行说道,“这很重要。”

“你在录音?”金宏宇警惕。

“或者你希望见面谈?但我认为我们不宜见面。听说肖贵已经来了海市,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怎么做。我们要互相信任。”简行徐徐说道。

“互相信任?”金宏宇觉得这四个字很好笑。

“是。”简行应道,他拿过“东南西北”翻看着,里面是空白的,就是他送给苏陶的那个,而苏陶一个字都还没有写。身在一个狭小的局里,每一个人的选择都不多。

苏陶醒来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她见简行没有回来,隐隐感到不安。她最近总有不好的预感,晚上她接了向远的电话,心里就很难受。苏陶坐起身正准备下床,听到简行悄声开门进来,她便打开了台灯。

“你怎么也醒了?”简行走进来问道。

“这么晚了还有电话,急事吗?”苏陶问简行,她目光随着他的走动回到床上。

简行躺回苏陶身边,靠着床头,伸手拥过苏陶靠在怀里,说道:“没什么事。”

“是收购案还是你外公?”苏陶不太相信,她抬起脸看着简行。

“收购案,我外公没事。”简行不能避开苏陶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苏陶见简行开了口,她深呼吸一口气靠了回去抬手抱住简行的腰。

两人拥抱着感受对方的真实存在,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简行把苏陶的脸轻轻抬起来问道。

“简行,你有收到你自己的信吗?”苏陶问道。

“有。”

“你写了什么?”

“还没有拆开。”简行说道。

“为什么?”苏陶感到很惊讶。

“虽然不能完全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了,但记得当时是希望有机会和你一起打开的。”简行低头亲昵碰了碰苏陶的额头。

苏陶笑了,她抚摸简行的脸,他的耳朵他的后脑勺,还有他的脖子。

“要不,我们明天就回去拆你的信吧?”苏陶低声和简行商量。

“好,我来看机票。不过已经是今天了,宝贝,虽然天还没有亮。”简行伸手拿床头的手机,揉揉苏陶的头发。

“买今天下午的吧。早上我们去看看我妈还有我外婆。”苏陶被“宝贝”两个字哄笑。

“好。”简行应道。

苏陶靠在简行胸膛看他认真筛选合适的机票,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打了一个哈欠,半眯起眼睛。

简行买完机票,把手机的屏保给苏陶看,有点邀功的意思。

“我看到了,是我的照片。”苏陶又被逗笑,她张开眼睛。

“我是个追星Boy。”简行赞叹自己。

苏陶笑拼命点头认可他,她抬起脸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给你官方盖章认证。”

简行搂着苏陶躺下来,他伸手关了灯,在黑暗里亲吻苏陶的脸和她说睡吧,他的吻很轻柔,很快苏陶又入睡了。

天亮后,两人去置办了一些礼物去苏陶家拜访。因为这个决定很临时,李希露并不在家,只有外婆在家。

外婆这个年纪还喜欢帅哥,看到简行很高兴,她夸简行很英俊,说他有几分她爸爸年轻时的风度。

苏陶感到不可思议,笑问道:“外婆你是说简行像太公吗?”

外婆猛点头,说道:“你太公以前是*屏蔽的关键字*的军官,本来你太公要逃去台湾的,后来没赶上船。我以前是大小姐,出门都有人抬轿子的。如果当时逃去台湾了,可能也不会嫁给你外公。”

“那不就没有我妈也没有我了?”苏陶说道。

外婆笑说是,还问苏陶:“是不是很庆幸。”

“外婆,我很庆幸。”回答的是简行,他笑说道。

外婆闻言赞许笑望着简行,说道:“缘分这种事情真的一秒钟都差不得。”

时间临近中午,客厅里越来越热,但苏陶的外婆即便这种天气还穿着长袖衬衫,笑眯眯盘腿着。当苏陶把电风扇转过来对着简行吹的时候,外婆从茶几抽屉里拿出空调遥控器递给苏陶说道:“你给简行开个空调,我进屋穿外套。”说罢,外婆准备从沙发上下来。

“没事,外婆,我也不热。”简行忙站起来说道。

“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热?”外婆站起来笑挥挥手往屋里走。

简行拦不住便说谢谢外婆。

苏陶忍不住笑,她笑原来简行拘谨客气起来这么睁眼说瞎话,毕竟他的额头上都出汗了。

客厅里开了空调,很快温度就下来了。苏陶打开电视让简行看,她去了厨房准备午饭。煮上饭,洗完菜,她正准备炒菜的时候,简行进来厨房说道:“苏陶,外婆怎么还没有出来,我们要不要去她房间看下?”

苏陶闻言看了看时间,发现外婆穿一件外套的时间是有点久,但她没有往坏处想,一面放下手里的活洗手一面笑道:“是有点久,可能想穿最好看的外套出来见你。”

简行被逗笑。

两人一起去外婆房间敲门,听到里面问谁啊。苏陶在想外婆是在和她开玩笑,她也玩笑说道:“你猜呀?”

里面有一会没有说话,隔了会,门从里面打开,只见外婆还没有穿上外套,面露欣喜看着苏陶说道:“你怎么回来了,陶陶?”

苏陶和简行都愣住了神。

外婆打量简行,又笑问苏陶:“带朋友回来啦?”

“外婆,我们回来很久了,你不记得了吗?”苏陶很惊讶,试探问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外婆没有一点印象,努力想了想问道。

“他是简行,我男朋友,你有印象吗?”苏陶指了指简行又问道。

“你男朋友,简行?”外婆有点被苏陶搞糊涂了,表情有点茫然。

“是啊,你还说他很像太公,有印象吗?”苏陶开始有点急,她意识到外婆可能生病了。

“是,是有点像。”外婆望着简行,面色迟疑,她记得苏陶没有见过太公,这话肯定是她说的,所以她疑惑,“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早上九点多就回来了,简行给你买了很多东西,然后我们坐客厅里聊天。后来太热了——”苏陶变得着急。

简行在这时打断了苏陶,他搂住她的肩膀,说道:“好了,苏陶,没事,外婆忘了就忘了。你先帮外婆把外套穿起来,我们吃过饭,下午带外婆去医院检查。”

苏陶闻言镇定下来,她回神伸手抱了抱有些受到惊吓的外婆说道:“没事没事,外婆。”

外婆也明白到自己可能是生什么病了,她在苏陶的安慰下放松了身体,她说道:“先别告诉你妈,我们先去医院看了是什么病再和她说,免得她着急。”

苏陶点点头。

吃过午饭,两人带外婆去医院检查。外婆做检查的时候,简行在手机上退机票,期间他也给王明泽打了电话告知晚餐取消。

王明泽接到电话,虽然事出有因但难免失望,不过她让简行把电话给苏陶,她和苏陶说了两句安慰她说:“晚餐的事情不要太在意,我们下次再见,好好陪陪你外婆。”

“谢谢阿姨。”苏陶感到特别温暖。

王明泽挂了简行的电话便给王翰林打了一个电话,原本她劝说了王翰林晚上也来一起吃饭。王翰林对苏陶好奇,一念之间答应了,结果接到电话,他显得很生气。

王明泽解释给王翰林听,王翰林因为盲了一只眼睛,近来心情一直不太舒坦,说了一句置气也稚气的话:“她外婆很重要,我就不重要?”

“重要,晚上我请你吃饭。”王明泽笑道。

王翰林一把挂了电话。但到了晚饭的点,他还是去了简家。不过王翰林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他有些生气,他来问王明泽:“那个苏陶最近拍的剧是不是叫潮生调?”

“爸,你好时尚。”王明泽说道。

王翰林没搭这话,他说道:“我听说他们剧组换导演了。”

“你还关心这些事啊?”王明泽挺意外。

“换走个好导演,换来个差导演,你让简行告诉她不要演什么戏了。不像话。”王翰林甩下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王明泽不解。

王翰林冷哼了一声,给王明泽解释了一番。原来《潮生调》传出来新消息,换上的新导演姓张,而这个张导演就是之前和苏陶打过官司的那个“名导演”。消息里说《潮生调》是张导演转型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期待电影般的效果。

“什么转型,没人再给他拍电影了就说自己拍电视剧了,现在这些新闻都把群众当傻子。”王翰林愤愤说道。

王明泽知道王翰林说的不无道理,她说道:“换导演的事情是意外,演员也是没办法的。”

“还不如拍电影,拍什么神仙电视剧,不科学,迷信!”王翰林皱眉。

王明泽听着王翰林的话,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太看好《潮生调》,当她前段时间得知这部剧的主要投资方是向家的时候,她就有担心这部电视剧开拍的真实目的。

苏陶在知道外婆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的时候,也接到了李希露的电话,她告诉她剧组换了导演的事情。

“怎么会换了那种导演?!”苏陶第一反应是生气,怒道。

“这是投资方的决定。”李希露在下午已经气过了,她现在显得比较平静,想听苏陶的意见。

“你问我什么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妈?我可以说解约吗?易叔叔和公司同意吗?”苏陶气到快熄火,她皱眉说道。

“我们也可以和公司解约。”李希露说道。

“你,你说什么,妈?”苏陶的怒火一下被李希露的话冻结。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希露轻描淡写,可见她下午和易居安发生过争执,很失望也找到了出路。

苏陶在电话里沉默了下去。

李希露换了一个话题,她问道:“你到了吗?刚下飞机?”她以为苏陶下午准点飞走了。

“妈。”苏陶很认真唤了李希露一声。

“什么事,陶陶?”李希露也认真应道。

“我和简行下午没有走,我们带外婆去医院看病了。医生说外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处在第一阶段,轻度的。”苏陶尽量温和地告诉李希露。

换李希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

“我和简行今天去看外婆,外婆进屋穿外套就忘了出来,我们去敲门,她已经忘了我们早就来了。”

李希露听着,许久,她问道:“你们现在回家了吗?”

“正准备回家,简行陪外婆取完药,我们就回去了。”苏陶说道,她站在药房远处,看着简行揽着瘦小的外婆在排队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家里见吧,我也正在开车。”李希露疲惫说道。

“好,你吃过晚饭了吧?”苏陶问道。

“吃了两口,回去有饿再说。”李希露说道。

“好,你慢点开,家里见。”苏陶先挂了电话。

李希露开着车望着路,转眼她也半辈子了。因为一直在努力工作,她曾觉得自己会一直很年轻,她已经找到很多意义和价值,直到生命像一首诗一样提醒她:这些都还不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