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2)

讲究的地方,菜品也一流。远是远了点,也很值得。只要你不怕贵,我很不介意常来。”罗语笑应“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把手中单据递给美丽女侍应,走出餐厅。等在大厅旁衣帽间外面,接过代寄存的大衣,正披上的瞬间,念兹在兹的身影突然落入视网膜,居然被几个人纠缠住,脸色不太好看。

陈垦整个人僵住一秒钟,然后,脸色刹那间铁青,已经直接冲过去。罗语苦笑着摇摇头。程焕昌瞟一眼瞬间变得矫健的陈垦,手已经不起眼地移到腰间冰冷的金属附近,手指的位置,随时能打开精巧勃朗宁的保险。

远远看到走廊上那张依稀熟悉的脸,杨家明心里已经警铃大作。刚开始拨电话,找会所自身保安人员过来,那张深巧克力色的英俊面庞,带着他看一眼就想吐的南亚轮廓,已经凑到面前,讲的是噩梦中偶尔还会出现的马来土语:“亲爱的表弟,认得出我吗?”

全身处于警戒状态,然后绽开一个优雅矜持的笑脸,杨家明当然已经猜到面前的人是史家唯一的儿子安东尼,但依然用冷漠的语气,说着马来人最又羡又恨的标准女皇英语:“很抱歉,我不认识您。”

安东尼依然说着自己的语言:“抱歉?不用抱歉。表弟,你现在有钱有势,要把东西卖给欧洲大佬,泰国人的出价被一口拒绝,他们不高兴。

对了,你胆子从来都大,会勾引舅舅,倾家荡产供你在伦敦假装贵族。我姑姑可真有能耐,跟男人私奔,还有脸带你回来。家产全没了,你表姐毁了,你舅妈疯了亲人好不容易见面,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你向往的蜜糖,是我的砒霜。”那些假装贵族的生活伦敦豪华公寓里面承受的身心种种屈辱闪电掠过,杨家明狠狠咬住嘴唇,回答的声音依然保持疏离的风度“你关心的是仇恨,而不是真相。

我没兴趣向你解释什么,但不会放弃自卫。”事先当然调查过,知道杨家明这里有相当强的保卫力量。安东尼呼喝着命令同来的人散开守住,子弹已经上膛的枪迅速瞄准,预备击发。

学过徒手格斗并勤于锻炼,但并没有应对生死一线的经验面对冷酷世界,杨家明最有力量的武器,是操纵人的欲望。面对泛着森蓝冷光的枪口,竟呆住了。铁血生涯洗礼过的陈垦当然看出来,指着家明的,是打开了保险的枪。

他装作无心路过的客人靠近,抢在引起那几个亡命之徒的警觉之前,把一流职业军人的潜能被焦灼激发得淋漓尽致,飞身直扑。

借助不远处程焕昌准确点射的保护,抱住惊木了的家明卧倒,同时用脚尖把安东尼受伤的枪踢得失去准头,击中了多层水晶吊灯。

零散水晶片美丽而危险地坠落倾泻,光线顿时变得幽暗。陈垦怕伤着家明,没有放手和安东尼对攻,只跳起来握住他持枪的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幸好家明很快冷静下来,看出这局势中他根本帮不上忙,找个缝隙,往相对安全的墙角飞奔,不至于成为陈垦的累赘。

争取到这半分钟时间已经足够众多警卫已经冲过来。参加围攻的那几个泰国人已经发觉危险,转身想逃,却在层层围困中,被程焕昌当成了近距离移动的人形靶子。

只单方面有射击权利的交手,不超过70秒已经结束。“还以为你忙着赚钱,漂亮身手都放下了。今天看,不逊当年。”

轻吹枪口淡淡的烟,程焕昌若无其事对着满头后怕冷汗的陈垦地微笑:“他们还以为来北京玩砍砍杀杀游戏,除了你对付的那家伙,带的全是冷兵器。”

“主要是带枪进海关难。”瞄一眼,发现不远处靠在墙角的家明还能自己站立,心一松,绷紧的肌肉才开始慢慢恢复常态。

保安们苦着脸,围着几乎都被一枪丧命的暴徒。陈垦懒得解释程焕昌的身份是军方高级人物,带枪是合法的,随手杀几个国际暴徒,只会算做无意立功,加上关键时刻有钱能够帮得上的忙,绝对不会有麻烦。

只淡淡吩咐:“你们赶快报警,这位程先生会善后。”发现值班经理已经苍白着脸奔过来,杨家明也快速下了几个命令,要求尽快把整个环境装点得完全合法经营。

“陈垦,带你这位朋友赶快离开,你们都流血了,警察盘问起来白添麻烦说他们是直接袭击我本人,所有过程会方便一点。

有罗语和这些保安做现场证人,足够了。”程焕昌轻松吩咐。杨家明从刚才被有力怀抱护卫的真切感里惊醒过来:“开我的车走。”

++看着陈垦很自然地坐进驾驶位置,家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接受。自然地拉开另一边车门坐下来,一边扣副驾位置的安全带,一边给魏曼打电话,通知他刚才里面出了点事,现在已经安全,先自行离开就好,明天碰面再细说。

死生一线的援手,报以轻飘飘一句道谢,似乎亵渎。斟酌出来合适的说法之前,眼角余光看见握方向盘的有力手背上,血渍斑驳。家明心一紧,问出口的,却变成了似乎很不相干的另一句话:“你怎么会正好在?”

“不能算太碰巧常常过来吃饭。”陈垦平静地回答“麦迪介绍的,我是你的vip会员。”这是“我常常来守候,看看有没有机会碰到你”

比较诚恳又不至于太没面子的一种说法。话语中提到的麦迪,令两个人都略微心惊。沉重得有形有质的沉默静静蔓延。“我正准备去找麦迪。”家明语气宁静,带一丝淡淡的疲惫“不知道他在哪里,很担心我怕之前的做法已经伤害到他。”

“听一些行家说,你正在卖这地方,想也想到了,你将会放下一切去追求他。”陈垦回答的语气冷静坚硬,一如他平时的作风“麦迪只是去新加坡度假,我送的飞机。如果你需要他现在住的酒店地址,我可以效劳。”

点头表示很乐意接受帮助,一转念,又忍不住对这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提问:“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本来就偏心你。根本不用辛苦争取。

“没脸见他。最早的时候,我还以为能骗自己。但是麦迪太灵慧,再勉强下去,甚至装着追去找他,只会更难看。”陈垦的声音突然多了罕见的歉意,依然坚定强悍“他和我都明白,我真正想要的人是你杨家明。”

“也许他正幻想着,你肯为他追过去。”家明梦呓般轻声。“我从来不幻想。”突然热血上涌,家明脱口而出:“你爱我?”

“是。”简单的一个字,不容置疑。这个强悍的男人。一个苦苦追求着自己的情敌,一个轻松攫取了自己渴望的小麦全部热情的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经以为他可以寄托麦迪温柔的心。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点燃了冷漠身体里暴戾的情欲。

家明用力闭一闭眼,涩声:“不能是朋友?”“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麦迪。他当时没有明确回答,但我的答案和他行动显示的一样不能骗自己,所以,不能是朋友。”

要不,试着付出感情,要不陌路。拖泥带水似是而非的牵缠,弄得大家都心烦难受半死不活,不是陈垦的作风。杨家明当然不会笨到问“你为什么偏要选我”

关于自己的心怎么处理、怎么失陷,并不太容易找到清晰的因为所以,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私人的理由。就像蓝色总带着忧郁味道,依然有人喜欢蓝。他只问:“你救我一命,怎么才能充分表示谢意?”

陈垦突然把车拐入一条完全没有路灯的小路,猛地刹住,只借着朦胧星月光芒,细细审视家明。

两个人之间距离实在太近,淡淡的香烟味道,隐约的血腥气息混合着男人的体味,令杨家明突然有点紧张。发现惯常遥远如寒星、淡定如冰雪的杨家明居然不能继续保持冷漠,陈垦咧嘴笑了:“我可以得到什么感谢?”

“你想做的任何事。”如果这个男人此刻直接开始做ài,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接受,不但放弃抵抗,还会尽自己的经验与技巧,让他得到男性能够享受的最大欢愉。杨家明本来就不在乎跟任何人做ài,再说,两个人之间又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用身体做感情之外的接触。从明天起,再用洗干净的、不欠人情的身体灵魂,去争取那个生活成普通人的梦想麦迪不一定肯接受这种生存哲学,但有信心,他一定懂得。

除了这个美丽的皮囊,杨家明所拥有的,不外残破疲惫厌倦的灵魂,不值得男人冒险搭救。杨家明对男人的判断当然不会错。陈垦最想要的,是得到面前这个精灵。

静静凝视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已经柔顺地闭上眼,那表情明显是不会拒绝即将发生的一切。陈垦重重喘息了一下。很不喜欢终于靠近的理由是被报答,更不喜欢杨家明那种“今夜欢迎随意享用、明天我们依然陌路”的独特距离感。但是,很高兴杨家明没有提议任何具体的报答方式,而是说出一句“你想做的任何事”

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已经放下了戒心,预备放任事态发展?陈垦当然不会充大头,放过太珍贵的、根本不可能期望下次的机会。他克制又克制立刻贴近身边躯体的冲动,发动汽车:“你家还是我家?”

“酒店。”杨家明不愿意让男人进入私人空间,又不敢在曾经住过麦迪的地方任男人放纵。愣一下,陈垦懂了他这句话背后的思虑,心头有一丝刺痛。但没有让情绪反映在脸上,沉默几秒钟,淡淡答应一句:“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