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祭神酬鬼(2/2)

“这是天火,涅槃则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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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伟大的神女,请赐福于我。”

火。

圣洁的火。

如凤凰起舞逐渐燃烧着整个祭台,渐渐的模糊了信徒眼中神女的相貌,可是有什么渴望在心中更清晰了。

他们跪爬着,摇晃着,颤抖着,靠近这一团天火。

只要涅槃,他们也能得到永生,永生!永生!永生!

被心中渴望咆哮的他们,膝盖酸软,手臂颤抖,他们宛如忘却了疼痛,朝着火焰伸出手来,直至完全被吞没,

十人。

百人。

千人。

万人汹涌,道道不停翻腾着红边的人浪翻滚在祭台脚下。

白桃伸出手来,触摸着滚烫的笼子,她能够感受到这些凡人的敬仰之力,他们会沸腾她的力量。

可她现在被关在这里,无法触碰到一丝一毫。

她转眼看向少司命。

那些信仰之力,以及被焚烧的灵魂,通通被吸纳在他的权杖之中。

“老东西,痴心妄想,成你哪门子的神。”

她冷冷一笑,心里很不痛快。

从怀中拿出负刍之前给的血瓶,就要用王气浇上去破了笼子的阵法,趁老东西忙着吸纳时,搅了这场好戏,顺带给这老东西挠几爪子。

却没想到。

打开的那一刻,却是普通的凡人血。

她的长眉极其细微的挑起,看向负刍,他站在彼岸的另一端,拄着拐杖,宛若地狱里的小鬼,笑了得狰狞:“神女,寡人改变心意,只要你再度起誓,永生永世,许誓只做负刍的奴隶。”

白桃轻轻转回眼眸,平淡的并无动怒的痕迹。

抬手一丢血瓶。

浑身散发着“如今战国,你倒是做你的春秋大梦”。

见无法掌控她,负刍面色都青了,道:“这是天火,你会被烧死的,只要你臣服与寡人,求我,现在,跪下求我。”

凡人的贪婪永远是神明无法企及的程度。

“狐妖!只要你臣服于寡人!”

白桃视若无睹,她的瞳孔有无数光影在千变万化,瞧着源源不断想攀爬涅槃的凡人。

他们不着寸缕,皮肉全无,散发着焦炭的味道,黢黑的眼眶还残留着他们对生命的执着以及迷茫。

死。

从另一意义上讲,就是永生。

她被笼子困住,还被绑了缚神链,无法施展妖力,可魅惑却是涂山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想操控着这骨架堆骨架的火海上残留的人气。

以助她逃离这个笼子。

可惜一架,一架,又一架。

不过些凡皮骨肉,俱在距她几步的轰然倒塌,成为齑粉。

滚烫的烈火煎熬着皮肉,白桃热汗涔涔,满脸绯红,眼瞳中冲撞着妖惑之力,瞧着愈发的海棠醉日,艳冶非常。

她涂山狐狸虽不惧死亡,可不想死在这里。

另一高台上的负刍眼看那天火就要烧在她脚边。

他心中胆颤,不管她是妖精还是神女,她已经是唯一能够带给他的神迹。

他要生骨活肉,连扁鹊再生都不能的奇迹!

他顾不得,大喊着侍卫,从高台上滚爬下来,再让人架了云梯从旁边而上,白桃跪在地上,如绽放半燃烧的幽冥花。

她已是极为难捱,专致的操控前方踉踉跄跄的窟窿人架。干涩的眼皮像是戳进一根棍子,浑身的骨血也好似和这热火一起蒸发。

负刍爬了上来,拐杖已经被焚烧,他双手握着笼子,阴郁的面容隐隐泛白,隔着笼子低头看她,“你求寡人,求寡人,寡人自会救你。”

“你是王,天火是烧不着你。”

白桃手指紧扣如炭火的笼底,手心已被烫伤起了燎泡。

仰头瞧着他头顶越来越衰弱的王气,妖异笑道,“可你很快就没用了,当王的不会是你。”

“寡人不当王,寡人要永生。”

“要这要那的,你怎么又要永生了。”她气息奄奄,却撑足气道,“烦死了,你一样都不会得逞。”

“你!”

负刍愤怒的嘶吼,这种永远被命运摆布,被神明主宰的感觉。

他无力的滑跪在笼子前,“神女,寡人求——”他正要打开笼子,没想到手背被一只大脚狠狠碾压。

负刍仰头。

不知道何时,踩着熊熊骨架上来一身形高大的男人。

穿着驯兽巫师的锁链玄裤。

他图腾面具覆面,上半身赤裸,肩上立着桀骜的海东青,同样的不惧怕天火的燃烧,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锐眼,这般的威严赫赫,只消瞧着他,便觉得心脏都在发颤,大地也会跟着颤抖,一齐跪伏在他脚下。

负刍想反抗。

却没想到被他一脚狠狠踩下,如碾压一只蝼蚁。

他模糊瞧着下方那一群宰杀牲畜用来献祭的驯兽巫师,那群巫师举起屠刀,对着楚国护卫递上刀子。

像是无数个摩挲交汇的瞬间,白桃仰头也瞧见了男人。

如果尾骨能够露出尾巴。

想必是高高翘起的。

男人徒手掰开笼子,解开她身上的缚身鞭,抱起她踩着骨架走了下去。

底下人间炼狱,楚人赤红着眼慷慨赴死,他们看见这焰火宛如看见的解脱的窍门,前仆后继的栽落,尚且清醒的少数人见到驯兽师们倒戈,持着刀剑上来拼杀。

可这是一群秦国死士,精锐中的良将,是秦王亲自擢选出来的队伍,他们的攀爬搏杀,是无力还手的悍勇。

嬴政单手托着她的臀部,踩着血海人骨。

手中剑花横劈,几名侍卫抽搐着倒在他脚下,箭矢破空,淬毒的利箭从他后背袭来,嬴政振落在地,回首便见不远架起一排排弓箭手。

他目光坚冷,声音冷酷决然,“后撤!”

白桃被他掐着腰抱上了马,周围的秦军有条不紊的簇拥着他们后撤。

嬴政臂力沉猛,抢身上前,不过又是几个人头落地,篝火的灰烬和火星被马蹄扬起。

白桃所有的伤,在他来的那一刻,已经痊愈无恙。

这个白日好黑。

鲜血魂魄染透了,一切都看不清楚。

她回头,那些被焚烧的魂魄,凄厉的惨叫,吟唱着亘古的悲歌,令人心魂震颤。

少司命举着火焰权杖,紧闭双眼,获得力量。

凡人已经成瘾其中,无法中止,这就是超脱力量的可怖性。

“老东西,你说得对,没有力量的神明,光有神的躯壳,和任人宰割的牛羊没什么不同。”

她心中喃喃,眼瞳竖起,火烬在这一刻停止,灵魂的哭喊,让人无动于衷,负刍在祭台上趴伏着癫狂大叫,信徒在祈祷,信仰在重塑,而真正的神明在狩猎。

白桃低声念咒,好似有什么要释放一般。

从角落钻出的宇宙锋,以横扫万军之势,径直捅入还在做着成神之梦的少司命胸口。

他张开嘴巴,生气和力量从他体内流失,权杖砸地,断成两节,干煸的肉体颤动不停,被宇宙锋的剑身牢牢吮吸,变成一滩骸骨和皮肉。

宇宙锋无形无质,落回手上变作一把弓箭。

狐妖眼尾拉长,残酷的,近乎优雅的张开弓身。

“嗖————”

对着那个贪婪的凡人射出一箭,自下而上的箭矢,提着负刍的喉咙,牢牢钉在笼子花雕之上,他两侧宽大的袖袍垂落,双腿轻轻着地。

“以涂山神族的名义起誓。”

她道,“你会站起来。”

负刍喉咙的血滴答滴答,袖袍晃动,还在投身于天火的人们逐渐梦醒,意识开始清明。

他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仰望着天际的启明星。

破晓之中,嬴政搂抱着白桃策马突出重围。

如今,天才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