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近比目(2/2)

上官礼貌性地应了一声,没怎么把辰氏的话放在心上。

戌时将尽,天刚擦黑,为表诚意上官征衣特意熏了伽南,匆匆地着了件绛朱色的袍子,在三尺锦年前一处略宽阔的地方,等上了估摸有一柱香的时辰,要等的人才迟迟出现。

云生胸前抱了一沓卷宗,一尘不染的白靴从容地踩在铺满一路鹅卵石的小径上。

径边植了成簇的草木,周遭萤火虫点缀其间,泛着微弱的光。

百年前建府的人想法清奇,地段好不好暂且不论,这甫一近亥时,阴气重到如置冰窖,明摆着是要折磨后生。

云生体寒怕冷,身上却常穿的单薄,一时阴风乍起,触动了旧疾,不得不用衣袖掩口轻咳。

放下袖袍时,三丈以外正正经经站着的绛朱色没有预兆地撞入眼帘,云生额角青筋跳了两跳,神情有些意外,但没有开口。

上官征衣显然也看见了云生,走近了两步,温声道:“本卿久候云兄。”

云生顿住步子,并不领情,反而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沁入冰冷的空气中,“伴读尔尔,不必称兄,直呼全名可,云生与君并不相熟。”

一句话可瞬间将人推开千里远。

任旁人听了这样决绝的话,大多识趣退避,可今晚不同,上官征衣是秉着诚意来邀请云生一同去逛灯会的,受点皮外伤也无可厚非。

上官大抵知他性子,并没有放在心上,饶有兴致地接过话茬,娓娓道与云生听:

“汝住府上已数日,然本卿近日打理诸多琐事,与汝畅谈却机会寥寥,招待很是不周,怠慢了客人,幸而明日休沐,更巧今晚京华城内有一场盛大的灯会,届时万家灯火通明,盼与汝同往。”

一番话很是真挚得体。

云生抱着卷宗不变行礼,也捏了段规规矩矩的话回他:“蒙君抬爱,云生无心灯会,却喜挑灯夜读,怕是要让上官君失望了。”

说罢,径直回房,关门,熄灯,一气呵成。

上官征衣顿在原地,这种局面……尽在预料之中呢,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微弱到难以察觉。

“吾愈走近汝,便愈觉得云兄与吾……确是同一类人。”

上官在三尺锦年前,又站了良久,月光倾泻在他身上,转身迎着头顶上空的一片长明灯,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