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寻常巷陌多奇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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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没和几人寒暄，直接要孙前进领着，去华联木器厂找瘸老。华联木器厂坐落在东城平街的街角，离薛向家也只有十来里，几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到了华联木器厂的大门外。木器厂的铁大门边上有一个耳房，料来就是看门人的住所。

几人一道进了大门，刚踏进门口，就听见有人喊登记。薛向顺着声音的来处，找到发声的人，只见一个花白的脑袋从耳房的气窗里透了出来，面目倒是很年轻，十多岁的样，只是不知道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发，料来此人就是瘸老。

孙前进道：“登个屁的记，老一天走八趟都不登记，今儿领我哥过来，正是来找你的。”

瘸老脸色大变，打着颤音：“各位同志，我，我坦白，我交代，我坚决同许好古这个反gm分划清界线，我完全认识了他反gm的真实面目…….”许好古是瘸老的父亲,浩劫初起，便被死于非命了。瘸老原名许博古，后因与党内某位同志重名，为表示和他划清界线，改名许通今。瘸老上面原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他行，后因被打瘸条腿，众人都称瘸老，反而把他真名给忘了。这会儿，瘸老，见来了这么一群穿军装的青年，以为小将们又来了，赶紧一通自白。

薛向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们不是小将，小将早结束了，你别害怕，今天找你是请你帮忙的，我们知道你是吃手艺饭的，请你帮忙也是借你的手艺给我们掌掌眼，当然了，也不会让你白忙活。”

瘸老听说不是小将，心神大定，摆摆手道：“我的手艺早丢了，我早跟资产阶级划清了界线，我现在是光荣的无产阶级、工人同志，是……”

“**的烦不烦，我哥请你帮忙是给你脸，你还端起来了，你丫再废话，我立马让你工人当不成了。”说话的正是孙前进，薛向在，他不好先开口，按他的个性，跟瘸老还废什么话，叫过来就使唤了。这会儿见瘸老还阴一套，阳一套的，早听烦了，就出了声呵斥。

瘸老见孙前进发了火，低了头不敢再罗嗦，他知道孙前进跟自己厂长的关系，怕真惹怒了孙前进，自己这好不容易求来的看大门的工作就没了。

薛向见状，道：“你也别多心，我们就是请你帮忙，是付你工资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你在旁边看着，点头、摇头就行，甚至不用你出声。”

瘸老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答应怕是真不成了。瘸老点点头道：“什么事儿，你说吧。”

薛向道：“什么事儿，我先不说，先试试你的水。”

瘸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显然他对自己祖传的手艺很有信心，撇嘴道：“拿出来吧，我上上眼。”

孙前进还从没见过瘸老敢这么说话，正要呵斥，被薛向拦住。薛向把布袋打开，拿出一块儿一对巴掌大小的瓷片递给瘸老。瘸老接过瓷片儿，刚一上眼，仿佛被勾走了魂魄，眼睛直直地盯着瓷片，手掌细细地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美丽女人的肌肤，也不说话。

孙前进实在受不了，瘸老敢跟自己这儿玩深沉，骂道：“你丫倒是说话啊，别不是根本看不出来吧，今儿不说出个丑寅卯来，你就卷铺盖卷儿回家吧。”

瘸老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个活阎王，赶紧说：“看出来了，看出来了，这可是宝贝啊，这是钧瓷，钧瓷你们知道吧，那可是帝王瓷，是我国宋代五大名窑瓷器之一，是…….”

“得得得，我们可没功夫听你上课，你就说值多少钱吧。”孙前进可没功夫听他聒噪，打断他的话问道。

瘸老道：“这我得看看器型大小，单凭这块瓷片估不出价，你要是问这瓷片儿，能值个十来块。”

“这么块破瓷片就值这么多钱？孙前进长大了嘴巴，似乎无法理解一块破瓷片的价值能和十几条猪腿相提并论。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人人张大着嘴巴，仿佛看见无数猪腿、烧鸡，只有薛向面色如常，他早知道这是宝贝，心里还嫌价钱低了呢。

薛向把布袋递给了瘸老，让他自己看，瘸老看完，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这么大器型的‘诸葛丞相六出祁山’人物大罐儿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可惜了。”瘸老一连声的可惜，激动得面色潮红。

这次打断他的是薛向，孙前进似乎还在计算那块瓷片约等于多少猪腿，还没回过神儿呢。薛向问道：“你估计下它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