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一孤城(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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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大漠中，一座孤独的城池，燃着一缕孤独的青烟。

靠着墙垛的人，披着宇文周国的铠甲，穿着戎服满是补丁。披甲的人须发皆白，满脸的沧桑，有的人，走路都要拄着长矛。

风中的周国军旗在猎猎翻卷，显得格外孤独，孤城孤烟，一杆旗，城外的一条长河，倒映着一轮火红的落日。

“老，老丁啊，咱们守这安西都护府，守了多少年了？你还记得请吗？”一名老兵用刀柄怼着身边的另一名老兵。

“老丁？老丁？”

老兵使劲怼了一下，老丁整个人倒了下去，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大都护，大都护啊，老丁他走了！”那老兵喊道。

被称为大都护的人也是个老者，他缓缓地走过来，看着已经驾鹤西去的老丁头，说道：“老兄弟欸，一路走好。”

两个人给老丁头抬到了城中的墓地，给他安置在棺材里，放入了墓穴中。

很早的时候，这些老兵还是壮汉的时候，就在城里挖了一座墓地，他们已经打算死在安西了。这些人就这样守在这座城里，时光荏冉，岁月穿梭，当年的壮小伙子，现在都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

“唉，也不知道朝廷现在怎么样了，这四面八方都是吐蕃人，咱们也回不去，这么多年了，朝廷怎么不派兵过来夺回河西走廊啊。”

“朝廷究竟怎么了，我不知道，也不是我应该管的，我只知道，安西都护府是咱们大周的土地，咱们的事就是守在这儿，不退，这大周的军旗不能倒！”

大都护坐在城墙上，望向东方大周国的方向，说道：“也不知道咱们陛下统一天下没有。”

“我感觉没统一，要是统一了，怎么不派兵打回来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大周国已经没了……”

“什么混账话！大周国怎么会没呢！就凭东齐和尔朱云烈，能拿下咱们陛下吗？”

“别吵了！有敌人！有敌人！”

一句有敌人，众老兵非常迅速地拿起了武器进入到战斗岗位，别看这些老兵一个个走路都得拄棍，临要打仗的时候，一个个身手可灵巧了。

“快，快，快，快上弦！”

老兵们胳膊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开硬弩，他们都弩上面装了绞轮，用摇轮的方式给硬弩上弦，装好了箭之后，便瞄着靠近城池的敌人，准备放箭。

“来了！准备！”

几支床弩的弩箭射进了城墙，穿着轻便皮铠的西域番兵抓着箭杆开始往上爬，老兵们拉来一台夜叉檑，对着往上爬的番兵释放下去，咕冬一声，沉重的夜叉檑砸下去，不仅砸落爬上来的番兵，还扫断了那些供人攀爬的箭杆。

老弩手们登上望楼，瞄着躲藏在后面的番兵弩手扣动扳机，准确地将箭失送进了敌军弩手的脖颈。

“长矛，上！”

几个番兵爬了上来，长矛手举着手中铁矛往前一怼，便将那番兵刺落下去，而后有两名盾兵举着盾顶到前面，而后，就见一支箭钉在了盾牌上。

这就是老兵们的经验，都不需要看见敌人放箭，自己做完什么事之后敌人会做什么，老兵们心里跟明镜一样，挡住一箭之后，两名盾兵让开，后面的长矛手举着矛往前就是一扎，便将一名刚在城墙上露头的敌人怼了下去。

“左面，补上！中门倒火油！”

哗啦一声，几个大铁盆倒下了一泼一泼的黑色火油，而后一支火把扔了下去，瞬间在城墙下面燃起了一道火墙，无数的敌人在火海中挣扎打滚。

“放箭，放箭！”

几个正在攀爬城墙的番兵中箭落下，又有几个人补了上来，继续往上爬着。

太阳渐渐落下，天空暗了下去。

孤独的城，伫立在荒原上，火油燃着的火焰渐渐熄灭，无数的番兵死尸堆在城墙根下，那一缕缕升起的黑烟，好似一个个升天的魂魄。

“又熬过一天……”老兵说道。

敌人已经退走，下一次进攻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大都护，这一次咱们又干掉了八百多敌兵。”

“嗯……记功。”

“大都护，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都护望向夜空，说道：“谁知道呢？”

“大都护，你说是洛京离咱们近，还是这星辰离咱们近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洛京离咱们近啊。”

“可为什么放眼过去，满眼星海，不见洛京？”

大都护的眼神也暗澹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翌日，一名老斥候兵骑着马出去探查周围的情况，忽然间看见东方烟尘四起，他急忙跑了过去，在一个土坡后面看向远处，就见东边，有一支大军，旌旗招展，铁骑相连，那真是威武雄壮，不怒自威，行军的时候，地面上的石子都在颤抖。

“那是……从东方来的军队？那是中原的军队？”

老斥候感到心头有一股热血冲出，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跑过去确认一番，于是跳上马背，迎着前方的部队跑了过去。

行进中的部队停住了脚步，一名披甲的战士对着队伍之中的云朝女皇帝玉涟心禀告道：“陛下，前方有一个骑马的人朝咱们这里过来了。”

“你们别声张，点几个人跟我来，”玉涟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