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殇歌(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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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之末的深秋，天地间尽是凄凉，唯独凌岚山的镜花庵上，缭绕着缕缕带着暖意的烟气。

自破红叶寺之后，尔朱云烈沿着那条路，便来到了这镜花庵外，她此前说过，沿路一切寺院，皆是要屠戮一遍，一个活口不留的，因而对于镜花庵，她也没打算要放过，见山门处没人，就直接带兵上前，推开山门，却见里面甚是清冷，唯有天王殿中，传来一阵阵清幽的诵经声音。

“你们守在这里，云枫，带几个娘子军跟我上去看看。”

“是。”尔朱云枫回应着。

几个女人的铁靴发出卡哒卡哒的响声，天王殿中诵经的人却并无在意，直到尔朱云烈来到天王殿门口，那人才开口说话，声音是清冷的女声，说道：“诸位施主带着杀气踏入此地，实乃不妥。”

“女人？”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名年过四十的女人，脸上不施粉黛，却光洁如玉，眉若春山，那嘴唇分明没有涂抹唇膏，却透着鲜明的朱红色，一双秋水似的明眸，满含着慈悲与怜悯，她看向尔朱云烈，说道：“我知道施主为何而来，我也知道施主将往何处去。”

“你如何知道？”

“法王寺聚众造反，施主既然身穿甲胃，又杀气腾腾，定然是去征伐之人。”

“既然如此，你不怕吗？我出兵之时曾说，我要把路上的僧众全部杀光。”

“女王殿下，你随我来。”

女人缓缓起身，往禅房那里走去，尔朱云烈跟在后面，到了禅房，只见那里的人，不过是七八名尼姑，还有十来个小娃娃，她们衣服很俭朴，只有一个颜色，头发都削短了，戴着一顶布帽。

女人道：“贫尼般若，已出家近三十年，这些年看着山下的众生，流离失所，看着山下，饿殍遍野，就觉得这世道已经崩了，我也曾想过去做些什么，然而我不过一个女辈，没什么权力，没什么钱财，所能做的也只是收养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乱世中保她们一命，女王殿下，你打算把她们也一并诛杀吗？”

孩子的眼神还很清澈，纯良。

而那几名尼姑，眼神中看不到一丁点对世俗的留恋。

“看起来，你和他们不一样。”

“殿下，杀戮并不能解决一切，今日你可以杀光僧众，来日却难保不会有别的什么出现，您要解决这件事的根本，是要让人们相信他们生活的这个空间，就是极乐世界。现实是，人们的生活宛如在地狱一般，正因为现世的困苦，人们才寄托希望给来世，才会相信佛门，以致于，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云烈受教了。”

“贫尼知道殿下发过愿，所过之处，不留活口，殿下您是金口玉言，决不能食言，否则在将士面前失信，您就再难取胜了，殿下，请带我到您的将士面前。”

“般若师父，您这是？”

“从您进门的一刻，我就知道，今天镜花庵，免不了要流血，那就，从贫尼身上开刀吧。愿殿下您，能够战胜法王寺的那些披着袈裟的恶鬼。”

“谢谢。”

天王殿外，般若盘腿坐下，尔朱云烈手举着刀，却迟迟不落下。

一众将士都在等着刀落下的一刻，尔朱云烈始终无法下手，说道：“不如就解释给他们听好了。”

“不可。”

“可这，我下不去手。”

般若一把抽出尔朱云枫的佩刀道：“我自己来吧。”

一抹飞红落在尔朱云烈的腿甲上，般若的身子微微屈了下去，头抵在地上，身子弓着，侧倒下去。

“走吧。”

尔朱云烈带兵下了山，白牧跑上来问道：“殿下，您怎么没叫我们进去啊？”

“就几个尼姑，哪里用你们动手，我们几个就全给解决了，唉，可惜她们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唉呀，估计前面的寺应该能捞到不少。”

“前面的寺？”

“您看那个寺，匾上镶金边，一看就没少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