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山河破碎(十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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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二年五月，皇城，金銮殿。

今天是皇帝迎接新科状元的日子，也宣告着此前由世家门阀选拔人才送来朝廷的制度一去不复返，寒门庶子也可以凭借才学参与考试，以成绩入仕途。

经过四月的血腥屠戮，朝廷已经空空荡荡，有的仅仅是几位年老体衰，为人算是清廉的御史言官，还有禁卫军的将军，以及太傅这个没什么实权的老头儿，皇帝看向门口，只见一众学子已经来到了殿外，司礼监的总管拿着一卷成绩单到皇帝身边道：“陛下，臣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公布成绩了。”

“嗯。”

“黄龙二年，首次考试，第一名，鱼璇玑！”

一众人互相看着，议论着：“鱼璇玑？”

“就是四月才入太学的那个女学生。”

“哦，是她啊。听说那个女学生在太学里面被孤立了呢。”

“不过这也真是个才女了，能考到第一。”

一身素雅白衣，肩膀处绣着澹金色梅花的鱼璇玑踏入金殿，向皇帝行礼道：“学生鱼璇玑参见陛下，吾皇万年。”

高皝看向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孩，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

说是抬起头来，但也是脑袋抬起来，眼睛还是得看下边，这是见皇帝的规矩，必须要看自己脚下，不能看皇上，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当时就得抓起来当刺客处理，高皝看了看鱼璇玑的脸，心说：“好清秀的姑娘。”

“鱼璇玑，朕问你，国家强盛的基础是什么？”

鱼璇玑澹澹的回答道：“在耕与战。”

“哦？细细说来。”

“陛下，如今天下分裂成四块，北方还有扶余等部落虎视眈眈，此谓乱世，要终结乱世，需要用到武力，而支撑战争的基础，是粮食，一个供应不起粮食的国家，是没办法打仗的，打不了仗的国家，没有办法应对外来的入侵，这就是弱国，所以国家要强盛，需要大量的粮食，以及强横的军队，有了这两样，外敌不敢入侵，陛下的大军可以随意出击，这样的国家，才是强国。”

“那你再说说，朕之前所做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东齐的武林门派林立，这些人占据着山野，招收门徒，把门徒培养成自己的爪牙，勾结地方官府，大肆敛财，圈占土地，盘剥百姓，美其名曰保护费，实则假扮匪徒，贼喊捉贼，陛下英明，以雷霆手段剪灭武林，于国于民都是幸事。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掌控了朝廷，以及各种资源，陛下不惜万世的骂名，将世家门阀诛戮殆尽，扫清寰宇，这是陛下英明神武之处，是东齐强盛之始。学生曾是西魏之人，西魏地方豪强割据称霸，剥削百姓，盗匪横生，学生的家乡，被土匪劫掠，学生险些命丧刀下，幸得涟心师姐搭救，来到东齐，开始新生，学生以为，西魏之所以被宇文家篡夺江山，就是因为西魏的皇帝没有陛下您这样的决心和气魄，您这样的皇帝，才是值得效忠的人主！”

一众旁观者心中暗道：“彩！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识，可谓当世大才，若是埋没在西魏，着实可惜。”

高皝道：“你是叱云明月的徒弟？”

“是。”

“你觉得你师父如何？”

“师父她，武艺超强，但不恃强凌弱，面对蛮横敌人，从不退让，面对需要帮助的人，不会袖手旁观，她是真正的侠士，但是，师父她太过清白，在这污浊遍地的世道，总会被人当成异类，受尽陷害与误会，可师父她即便如此，心性也未曾改过，她的心像明月一样，是让我敬爱一生的师父，或者说，亲人。”

“好你个鱼璇玑啊，真是个巧舌如黄。不过嘛，你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你先在一旁等候，待朕见完所有学子后，朕要单独问你话，先领了御赐的锦衣，站在殿侧。”

“谢陛下隆恩。”

之后便是第二名，第三名，一直到五十名学子全部见完，而后才叫过鱼璇玑，带她去了偏殿相谈。

仙月侯府内，叱云明月坐在庭前的木椅上，玉涟心在旁边踱步，说道：“今天是璇玑出成绩的日子，皇帝会亲自召见她，真不知道皇上会封给她什么职位啊。话说东齐的礼教观念还是那么深入人心，她以女儿身入仕途，定然会遭遇诸多坎坷，听说她刚入学就被欺负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叱云明月道：“璇玑才思敏捷，而且还有我传授给她的流星十剑傍身，就算是有人要欺负她，那最后倒霉的也只是欺负她的人。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她背后还有我们呢。”

“说的也是。”

玉涟心的伤算是好了，现在活动活动都没什么问题，她也写了一封信，差人送给了远在渊城的尔朱云烈，得知玉涟心伤势痊愈之后，尔朱云烈脸上的愁云散去了大半，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偏殿之内，高皝问话道：“鱼璇玑，方才你说耕与战，现在东齐有许多收回来的土地，可是要如何才能让百姓们安心的耕种呢？总不能一直去杀贪官吧，这么多土地，那么多官员，怎么监查得过来啊。”

“陛下请听璇玑道来，关于耕地事宜，璇玑这里向陛下列举十九条方法，一，不许官吏留下当日的政务不办，那样奸臣就没有空闲时间到百姓那里谋求一己私利。假如群臣的政务不相互拖延，那么农民就会有充裕时间来耕田。邪恶的官吏没有时间到百姓中谋私利，农民就不会受到危害。农民不会受到危害，就会有充裕时间来从事农业生产。

二，根据粮食的产量来计算田赋，那么国家的田赋制度就会统一，而百姓承担的赋税才会公平。国家的田赋制度统一了，就会在百姓中有信誉，有了信誉大臣便不敢做不应做的事。百姓的负担公平，就会谨慎对待自己的职业，百姓慎重对待自己的职业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此百姓就不会议论君主不对，心中也不会感到官吏害民。百姓就不认为君主不对，心中也不恨官吏，那么壮年农民就会尽力从事农业生产不改做其它行业。壮年人努力从事农业生产，那么年轻人一定会不断向他们学习，从事农业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