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2)
言邑转过头看着李寂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最深的骄傲。当天言邑被塞与李寂一同睡,据说是因为村子里比较好的房子只有那么一间。
言邑是大官,李寂是大贵人,于是乎就这样被塞到了一起。李寂听说这个消息后,全身都发毛。他陪笑着对阿牛说:“两个人睡不自在,阿牛不然我跟你挤?”
阿牛以看到傻瓜的眼光看着这个向来视若救星的大夫:“我家更挤,我跟黑狗睡一张,我想大夫你一定更睡不惯。”
李寂以求救的眼光看着周围人群,但每个人都以爱莫能助的眼神施以回礼。正在李寂干着急的时候,言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吧,没关系。”
李寂僵硬着笑容,以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是。”招来阿牛奇怪的一眼。李寂全身都不自在。你只要设想一下与一头雄狮睡在一起的滋味,就知道李寂有多么难熬。
言邑谢过了阿牛等诸人后,就神态自若地踏进了睡房,颐指气使地对李寂说:“你睡地上我睡床。”李寂乖乖睡到了地上,闭上眼睛竭力不去想下面这个问题:泥地上有什么?泥地上有很多东西,比如地虫,比如耗子,比如长蛇,比如
言邑铺开床的时候就看到李寂的眼皮不断跳动着,烛火下他的脸看起来甚至有些青白。言邑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后起身踢了李寂一脚:“起来吧,床挺大,一起睡。”
睡在龙榻上好像是死罪李寂这么想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泥土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飞快地收拾了枕头被子扑到了床上:这张是村长的儿子的床,不是龙榻!言邑爬上床,搡了搡闭着眼睛的那个人:“进去!”
李寂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墙壁,但是想到背后那个人的身份,他才是努力往里面缩了缩,直把鼻子都贴扁在墙壁上。言邑睡了下来。两个人之间足足隔了一条臂膀的宽度,被子甚至露出一条中缝,冷气嗖嗖地吹进来,李寂小小抖了一下。
言邑忽然问他:“你觉得这群人如何?”李寂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都是好人。”“所以你认为只有年丰才是那个该杀的人?”“是。”
言邑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你觉得是官逼民反?”“是。”言邑轻轻的笑声传来:“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直率了。”
李寂沉默着,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他察觉到言邑翻了个身,吹灭了烛火,一切都暗了下来,只有窗口透露的一点点微光。
李寂咬着牙才能制止颤抖:即使是传说中最好的寝具,睡了那么多天他还是觉得好像睡在冰窖里,每次早上醒来他都会发现自己缩得像个虾米,脚边冰冷地能冻死一条蛇。
而就在一臂之隔的地方,某人的体温有着巨大的诱惑力。李寂在心中咒着:别以为你是北疆来的就那么了不起!一边低咒着,他一边抱胸闭上了眼,制止着牙关的轻轻响声。好冷啊是夜,言邑被压醒了。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只要稍稍的响动就会醒转,更何况有人居然大大咧咧地压了过来,缩进他的怀里,手和脚都缠了上来。
第一反应就想把这个狂妄的人扔出去,不过猛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大臣,也是自己提议让他上的床。言邑咬了咬牙:好吧,我忍。李寂整个头都埋进了被子里面,呼吸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变得特别敏感,他的气息拂着自己的肩膀,有点冷。
言邑窝火地把他从被子里拔出来,结果李寂并没有醒,只是慢慢地继续往下钻,就如同被强迫脱离出蛹的小小肉虫闭着眼睛往壳里钻的样子。
言邑本来应该更加恼火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笑了。轻轻的笑声在暗黑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大声。
即使如此,睡着的人还是没有醒,手脚还是继续缠着言邑。说实话,这种肢体接触让言邑觉得不舒服,他向来不允许别人靠近他。
可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对方就缩在自己的怀里,居然还有些发抖,可以接触到的地方,手和脚踝都冰冷冰冷,活像是该在外面冻了一晚然后塞进被子一样。
文官到底身体弱。言邑不屑地想着,合上了眼睛。李寂被冻醒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人了,他整个人都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居然还是没有暖,就像他到了山里度过的每一天一样。
哎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想:不过这样子,他睡懒觉的时间少了很多。反正再怎么睡都是越睡越冷,倒不如起来活动活动。
一边穿着衣服李寂一边想,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周伯,否则没准尽职尽责的管家大人立刻就会把他可爱的小棉被抽出,换上冰冷硬实的老棉被。
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周伯!他再一次在心中这么说。当天,言邑一行人就离开了,李寂在隔了一个时辰后也请辞,快马加鞭到忻州州府。
果然,本来由自己待的那间同样也号称是州府里最好的卧房被他人大大咧咧地侵占,言邑正在与李承贺等人商议事情。